第三章
苏深雅勉强地笑了一下。「除了谢谢,没别的话说吗?」
他轻轻动了动双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走到书柜前,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影集,掀开倒数第二页,看了一眼,又合上,脸上隐隐透出失望……
尽管无意的一瞥,苏深雅还是看清了那张照片。
那是安诺寒和沫沫的合影。
桌上的生日蛋糕上插着十四根蜡烛,烛光蒙蒙中,安诺寒轻浅吻着沫沫的额头……
照片里的沫沫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微卷的头发上别着一个金色的发夹,她的脸上洋溢着甜蜜又略带羞怯的笑……
苏深雅有种被照片刺伤眼睛的感觉,泪水在眼圈里旋转。她终于相信的沫沫的话,他从不提起的人是他最在乎的人。
「为什么要带我来澳洲?」
「我以为你昨天会问。」安诺寒看着她,黑眸越发沉寂:「我们结婚吧。」
她经常在梦里听到他说这句话,醒来后心情无比的失落,今天在现实中听到,比梦境更加失落。
她闭上眼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你根本不爱我。」
「你是最适合我的女人。我二十七岁了,已经过了追求火热激情的年纪,我想有个家,有个懂我的妻子。」
听到这样的话,她情绪更激动:「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沫沫?!」
安诺寒忽然笑了,仿佛在笑一个傻瓜。
「沫沫是我妹妹,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孩子!」
「孩子?」他的语气听来那么真诚,难道是她想错了。「真的吗?」
安诺寒看了一眼手上的影集,笑着说:「以前每次回来,总会发现沫沫在影集里放了新的照片,可从她十四岁……她就再没放过任何一张照片。因为她在酒吧里遇到了诚。」
「她爱上了诚?」
苏深雅也从那样的年纪过来。少女的心事总是比风更飘忽不定。
小时候,女孩儿总会依赖着父亲,哥哥,以为那是她的天地。
当有一天女孩儿遇到让自己心动的男孩儿,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仿佛天地都只为一个男人而存在……
「诚是一个乐队的主唱,我曾经听过他的歌,忧郁而深情。」
「那后来呢?」
安诺寒看向大海,思绪随着大海的波澜,回到了过去:「Uncle让人打了诚,想让他对沫沫死心,但诚对沫沫的感情非常坚定……那是我第一次见沫沫生气,她对Uncle大吼:你以为你是我爸爸,就能为我做决定?!你错了!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决定我的未来!」
「他们的爱很动人。」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轰轰烈烈的爱才动人。」他轻轻搂着她,拥她入怀:「深雅,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她点头。
也许是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她总觉得,这一切依旧是在梦中。
梦有天会醒……
午夜,苏深雅听见楼下有轻微的响声,她悄悄起来。
安诺寒不在书房里。
她将门慢慢开启,透过门缝,她看见客厅里亮着微弱的光。
沫沫坐在沙发吃着香蕉,安诺寒坐在她旁边小心地在她受伤的腿上涂药。
沫沫吃东西的时候,一直不抬头,慢慢地,一口一口艰难地咽着香蕉。
安诺寒的声音很轻:「过几天我和深雅订婚,Uncle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再反对你跟诚去维也纳学音乐。」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笑了,捏捏她的鼻子。「你跟Uncle断绝关系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哪次改变过他的决定?!」
「都是他说话不算话,断绝关系还派人跟踪我。」
「行了!所有事都交给我,你只需要收拾好东西,等着跟诚去周游世界!」
沫沫放下手的香蕉皮,想笑,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她避开安诺寒伸向她的手,「我只是想说:小安哥哥,谢谢你!」
【第二章】
海边的夜好冷,苏深雅紧紧裹着身上单薄的睡衣,还是觉得海风透骨的寒!而他们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如碎玉落地,连回声都是刺耳的。
「沫沫,你还在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我不记得了!」
「上次,在浴室……」
她打断他:「我不记得了。」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听见你在里面哭,敲门你又不肯开。我一时心急才冲进去……」
沫沫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安诺寒揉揉后脑,眉峰收紧。「我那天喝醉了,后面的事我记不清了。沫沫,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我也记不清了。」她有些失望。「以后别再提这件事,让我老爸知道,打死我也要让我嫁你!」
安诺寒点点头,深表赞同。
沉默一阵,他主动找了个话题:「你是不是要和诚去希腊,如果去,记得把你和诚的照片寄给我!」
沫沫低头捂着嘴,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隐隐的笑声。「你千万别把你和深雅姐姐的照片寄给我,我不想看!」
「为什么?」
「她比我漂亮!!!」
安诺寒用双手捏捏她晶莹的脸。「傻丫头,等你长大了,一定比她漂亮!」
「哼!不理你了!」沫沫打掉他的手,一转身跳下沙发,走了两步,又转回去,拿起沙发垫丢在安诺寒的脸上:「我哪里不漂亮?我不打扮而已,我好好打扮打扮,比谁都漂亮!」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打扮?」安诺寒唇边的笑意更深,眼睛里晃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每次他露出这种的眼神,那表示发生的结果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女为悦己者容,你又不懂欣赏美,我干嘛为你打扮!?」
「对!我不懂,你的美丽,你的个性,你的歌声……只有诚会懂!」安诺寒的声音很轻柔,没有任何一点讽刺。
可沫沫的脸上却有种被人讽刺的恼怒:「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清我的美!」
她转过身,想要走,他在她背后无奈地叹气:「你呀!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沫沫背对着安诺寒,所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深雅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沫沫脸上僵硬的恼怒。
「是你太老了,跟我有代沟!不!四岁一个代沟,我们之间至少有两个代沟……」
深雅拢了拢睡衣,关上房门。因为她不想去看清沫沫眼睛里滑落的泪……
她不知道安诺寒是不是经常会说这句话,可她知道,这句充满宠溺纵容的话一定深深刺伤过一个女孩儿脆弱的爱!
那晚,安诺寒没有回来,他独自坐在沙滩上用手指在细沙上画着什么。
阴云遮住的月光照不清他指下的图案……
苏深雅悄悄拿出他书架上的相册,翻开。一张张载满回忆的照片为她讲述着温暖的故事。
第一张,安诺寒看上去只有十几岁,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婴儿的挥舞着小手,对着他笑,水盈盈的眼睛里还有未干的眼泪……
第二张是小女孩儿抓周的照片,所有的东西都被丢得乱七八糟……她努力伸着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对着他笑……
掀至第二页,女孩儿学会走路了。安诺寒牵着她的手走在沙滩上,女孩儿跟不上他的步伐,却不肯放弃,她急切地扯着他的手,跌跌撞撞跟着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