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皇帝与宠妃(十一)

第55章 皇帝与宠妃(十一)

结果,阮墨还是乖乖给这位幼稚的皇上回信了。

是因那夜结束后,他在她即将入睡时,贴着她的耳畔低声道:“只要是你的,朕都放在心上,不会嫌弃。”

她昏沉得眼皮子都掀不开了,并未看见他说话的神情,只觉那道低沉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沉迷,萦绕于梦间,久久不散。

其实她也并非真的生气,被他哄了哄便也气消了,重新执笔给他写信。

堆叠的信纸愈存愈多,日子一天天过去,盛夏已逝,不知不觉便入秋了。

霁月宫。

“……娘娘,娘娘!”

阮墨回过神来,收回视线,转眸看向面露担忧的翠儿,扯了扯嘴角道:“怎么了?”

还问她怎么了……

娘娘自用过午膳后便一直站在窗前,双目无神,心不在焉,整整一下午都在发呆,如今都快天黑了,竟还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不过现在有更为紧急的事儿需要做,没有时间慢慢揣摩娘娘的心思了,翠儿示意不远处的喜儿、乐儿先去准备衣饰,才急切提醒道:“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今夜的赏月宴吧?距离戌时仅余一个时辰了,再不让奴婢为您梳妆打扮,怕是要来不及了!”

今儿八月十五中秋,团圆佳节,大臣们归家与家眷一同过节,皇宫中则会设中秋宴,帝后与众妃一齐赏月,类同于家宴,除被打入冷宫的妃嫔外,其余皆不得缺席。

阮墨神色木然地点点头,而后便朝梳妆台的方向走去。

翠儿愣了愣,追上前道:“娘娘不挑选一下穿哪套宫装吗?”

“无碍,你看着办便可,莫要选过于出挑的。”

“……是,奴婢知道了。”翠儿只得躬身应了声,看着她缓步走到梳妆台前,一丝同情不禁浮上心头。

皇上已有十日不曾踏足霁月宫了。

若是为了不耽误政事而宿于紫宸殿便罢了,可这十日里,皇上竟有七日驾临静婕妤所居的宫殿。虽并非日日宿于其处,然能够连日面见皇上,本就足够惹人羡慕的了。后宫甚至传言道,皇上早已对阮昭容心生厌倦,冰宴上那一出闹得凶了,阮昭容不幸失了宠,反而让静婕妤因祸得福入了皇上的眼,一举得宠。

之前不过是以探病为名不时前去,因着娘娘仍在禁足,她也不敢让娘娘烦心,便未曾在她跟前提起过。后来不知哪个嘴杂的,竟在殿内悄悄议论此事,还恰巧让娘娘听见了。她忧心娘娘多想,琢磨着如何安慰娘娘,但娘娘一切如常,似乎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儿。

直到半月前的某夜,她在自己房内歇息时,忽闻娘娘的寝殿内一阵声响,忙披衣起身奔去察看,结果竟在殿门前碰见了往外走的皇上,脸色简直难看得吓人,步疾如风,三步并两步地离开了。

她边不解皇上为何三更半夜出现在此处,边走入寝殿,看见床榻下的茶杯碎片散落一地,而娘娘正裹在被子里头,抖着肩细声低泣。

她晓得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可当时没敢问,默默收拾了地上狼藉,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第二日娘娘起身时,一双好看的眸子肿得见不得人,愣是热敷了半个时辰才消肿,自跟了这个主子以来,她还是头一回见娘娘哭成这副模样,心疼娘娘之余,隐隐觉得两人可能是闹翻了。

果不其然,那日之后不久,皇上便翻了静婕妤的牌子,而娘娘表面上与往常无甚差别,对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却愈发多起来,魂不守舍,每回总要她喊好几声才回神,笑容也不似从前的多了。

可娘娘不开口说,她区区一个奴婢是不得逾矩多问的,只得当作不知,盼着娘娘能想开些,待禁足之期过了,再去求皇上原谅。

眼看着日子渐近,今夜的赏月宴便是夺回皇上注意的绝妙机会,娘娘竟还不懂把握……不可,她得为娘娘挑一套最打眼的宫装,让皇上的目光重新落在娘娘身上,顺利的话,说不定今夜皇上便会驾临霁月宫了。

******

中秋宴设于紫宸殿外,后宫众妃来得十分早,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妆容艳丽,颇有几分群芳斗艳的阵势,阮墨却无心欣赏,寻着自己的位子径直走去。

“哟,这不是被禁足的昭容娘娘吗?真是好久未见了呢。”

同样刚刚到达的丽修仪娇声唤道,阮墨不愿与人起事端,只好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她道:“修仪有何事?”

“哦,倒不是有事,打声招呼罢了。不过娘娘以前可都是对我视而不见,如今我沦落如此地步,倒不料娘娘还愿意停下来搭理我。”丽修仪掩嘴笑了笑,瞥了眼皇后的空位子,“看来皇后娘娘的管教很是管用啊。”

阮墨微微垂首,并不答话。

她听得出丽修仪的冷嘲热讽,但本就不是热衷于与人争吵的性子,加之她根本没有半点儿心情与她纠缠,只欲快些入座,莫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内心漫溢而出的尴尬,令她难以忍受。

丽修仪一个人唱独角戏,察觉到其他妃嫔开始对阮墨有意无意看过来,满意地勾了勾红艳艳的唇角,旋身落座。

身后的翠儿有些不忿,阮墨却摆摆手,默默行至自己的位子坐下。

翠儿只得叹了口气,上前为她斟茶。

******

戌时两刻,帝后二人相携而至,于主位落座,中秋宴正式开始。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美味佳肴。

然阮墨望着高坐龙椅上的男人,面容冷峻,身姿尊贵,唤了静婕妤上前伺候在旁,却不曾朝她这儿看上一眼,微微苦笑,掩面饮下一杯酒,火辣辣的感觉顺喉而下,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知这不过是一场梦,明知他身为皇上不可能只宠幸她一个女人,可听说他常到静婕妤的宫里时,心里竟忍不住难受起来,如同针扎似的,细细密密地发疼。

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奇怪又难耐,折磨得她日益烦闷,总无法静下心来,直到半月前他驾临霁月宫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可他却道不可说,只让她耐心等一等,等事情结束了,再告诉她。

她当时听了,心里那股隐忍的恼怒忽然就憋不住了,一连声地让他走,莫要再来霁月宫看她,他依旧站着不动,她一咬牙将手里的茶杯摔碎在他跟前,又恨恨地重复了一遍,连敬称都忘了,脱口而出便是他的名讳。

他并未出言斥责,静静地立于榻边看着她,过了许久许久,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哭了整整一夜,大概是被他一心一意的宠爱宠坏了,从未觉得自己这般娇气过。他是一国之君,背负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沉重,既然他道不可说,既然他让她等,她便应该好好听话,为何管不住自己,为何要说那些伤害人的气话?

并非不后悔的。

但她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他已经不再来了。

今日终于见着人了,却只觉更为心痛,眼睁睁看着他身侧的位置被另一个女人占据,然后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灌下一杯又一杯酒,味同嚼蜡。

“娘娘,您别再喝了……”翠儿看得心焦,按住她端酒杯的手道,“娘娘若实在难受,不如道身体不适,向皇上求请先行回宫吧?”

向皇上求请?

当着所有人的面?

阮墨放下手,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等赏月时再走吧。”

此时此刻,她实在提不起心情去面对他。

“好,都听娘娘的。”

翠儿转头吩咐人端了碗解酒汤来,待娘娘喝完了,宴席恰好结束,皇上起身,与皇后一同领着后宫众妃前去御花园赏月。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可惜再美的月色,都抵不过心中寂寥,阮墨缓缓走在众妃之间,耳边尽是她们的欢言笑语,三句不离皇上如何如何,听得她胸口发赌,垂首思索何时离开的好。

但未等她想好,走在前头的皇后却忽而缓下脚步,向皇上道不胜酒力,有些困乏,欲先行回宫歇息。皇上淡淡应允,继续往前走,皇后则停在一旁恭送,转身前,状似无意地看了静婕妤一眼。

而这一眼,正巧被静婕妤身后的阮墨瞧见了,但因着二人本就是关系亲近的表姐妹,也不觉有何不妥,依旧垂首默默走着。

岂料眼前突然银光一闪,她定睛一看,只见静婕妤宽大的袖口下,竟露出了一指节长的刀尖!

这……这是?!

她心头大惊,脑海中仿佛有什么逐渐连成一线,慢慢变得清晰明了。

待再次回神,走在身前的人早已不见,阮墨下意识便抬首朝单逸尘的方向望去,看见静婕妤走近他身后,亮出手下匕首的瞬间,身体便恍若失控般猛地朝前奔去,一把扑上男人宽厚结实的背脊,用尽全力地搂紧。

下一瞬,锋利尖锐的冰冷直直刺入左胸,穿透血肉的彻骨疼痛骤然席卷她的神智,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伏在他的后背吐了一大口血,整个身子便如抽干气力般软下来,往地上倒去。

“啊……救命……静婕妤疯了!”

“护驾!快抓住她!”

“娘娘不好了!快传太医!”

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赶来的侍卫步声嘈杂,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阮墨,那道熟悉的声音正沉沉对她说着什么。

可她已然听不清了,贯穿胸口的痛楚夺去了她的所有注意力,眼皮子也沉重得掀不开了。

她累了。

累得只想一睡不起。

“阮墨……阮墨……”

后妃纷纷逃窜回宫,行刺的静婕妤被侍卫制服押走,宫人忙着去太医院请人……

无人得见,半跪于地的皇上抱着怀里浑身是血的女人,那双向来冷漠寡情的黑眸中,何时滑下了两道浅浅的泪。

稍纵即逝,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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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教主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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