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忌,攻心

猜忌,攻心

小时候,沈恒之对沈宓说:“小宓,你知道吗?雪花,是无数零落的浮萍魂灵冻成的心。”

小沈宓不太懂。

她只是会常常忆起,那几年的冬天,沈恒之如果下班早,总是会买一些牛肉和土豆回家炖上一锅热汤,还会顺便给沈宓买上一盒新鲜出炉的蛋挞。

吃过晚饭,父女俩坐在暖气充足的客厅里煲剧,从《阿甘正传》到《西雅图夜未眠》,外表严谨的沈恒之却是汤姆汉克斯的忠实粉丝。

生活简单而笃实。

小沈宓贪吃顽皮,沈恒之出言训斥她,那是她后来的记忆中觉得最温暖的画面。

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那个大雪纷纷的冬天。

大学实验室发生严重爆炸,沈宓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病房里。

爆炸后的余震炸毁了沈宓的半边容颜,从她的额头,到面颊,再到肩膀,创伤面发红,潮湿,肿胀。

因为伤患面积太大,她的痛觉神经暂时迟钝,足足五天陷入深度昏迷之中。

她没有家人,没有直系亲属,没有任何可以联络到的监护人,更没有人替她去申领意外的抚恤金。

医院与医生迟迟不敢替她动手术治疗。

后来,是好友秦静来医院看沈宓,并且让父母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名。

幸亏她口袋中有一张从苏烟那里私自拿来的支票,暂时能替沈宓支付医疗费用。

有一日深夜时分,刚刚手术后的沈宓脸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她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那人走到她的床边停了下来,望着她面目全非的一张脸,轻声问她:“疼不疼?”

那天夜里,这个声音迷离的男子陪了她整晚,伤口的疼痛在他温和的声线中终于显得不再那样刺骨。

他有时会伸手去轻抚她脸上的纱布,扬手之间,空气之中飘散起了一阵极好闻的杜若浅香……

*

夏日,清晨六点

沈宓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鼻翼间似乎还弥漫着那阵淡淡的杜若气味,她有些自嘲地抿了抿唇。

起身走进盥洗室,她望着镜中的那张素脸:柳眉凤眼,雪肌柔软。

时隔多年,这张脸上早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烫痕与伤疤。

她淡淡转开眸,洗漱,穿衣服,然后出门去了球场。

就在她做热身运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阿宓。”

沈宓直起腰,朝着来人走近了几步,唤她:“殷姐。”

殷念雨,京墨的生母。

她大约四十五岁上下,五官深邃艳丽,保养得宜,体形纤瘦匀称,穿一件浅紫色的精致衣裙,衬得她端庄大方,气质华贵中又带了几分精明干练。

殷念雨见她一身运动装,脸上粉黛未施,明显是刚刚起床的模样,她问沈宓:“昨天住在这里了?”

“嗯。”

殷念雨扬唇笑了笑,脸上笑容很妩媚,却又不失亲和力。

她很亲昵地拍了拍沈宓的肩膀:“锻炼完,去前厅吃早餐,我做了你爱吃的松饼。”

沈宓点点头:“好。”

殷念雨转身往回走,却在走了大约百米之后又停了下来。

她定睛望着跑道上迎着晨风极速奔跑着的妙龄女子。

沈宓,是儿子京墨身边训练有素,性子最狠辣,也最得力的亲信。

她曾经救过京墨的一条命,但那并不表示,殷念雨也会像京墨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沈宓。

角落处,有一个穿着华丽美裙的年轻女子走向殷念雨,“殷女士。”

殷念雨淡淡睨了她一眼,颔首,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道:“我听说楚晏最近一直试图想要拉拢阿宓。待会,你找个机会替我试探她一下。”

“是。”

*

早上7:30,京墨与阿沐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香气四溢的餐厅里,坐着三个女人。

主人位上,殷念雨笑盈盈地对沈宓说:“阿宓,这位是苏烟,你应该不陌生吧?”

她望着沈宓脸上的表情,轻呷了一口咖啡,又道:“苏烟的母亲沈菲,是我多年前的闺中密友,前几日,她们母女被楚晏威胁陷害,苏烟锒铛入狱,沈菲走投无路。”

对面,苏烟浅浅笑了笑。她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沈宓,然后对殷念雨道:“殷女士,要不是您出手相帮,我们母女恐怕就真的被楚家的人害惨了。”

“不仅如此,楚晏还想要利用我们找到你们母子的下落,除之而后快。”

殷念雨微笑着扬了扬眉,目光不时轻落在沈宓的脸上,静默不言。

沈宓始终不发一言,专注于盘中的脆甜松饼,脑海中却渐渐将一些细碎的片段拼凑成了真相。

三年前,沈宓可以利用楚晏对她的感情,让他替自己照看沈家;那么,殷念雨也同样可以利用沈菲与苏烟来接近楚晏。

换言之,如果那天婚礼上她没有出现,也许苏烟已经成功地嫁进了楚家,成为了殷念雨手中一颗有用的筹码。

是她,破坏了殷念雨一手策划了良久的精密计划。

沈宓灌了一口咖啡,抬头看了一眼殷念雨。她想,她已经明白了殷念雨的用意。

沈宓转眸,看了眼对面看起来笑容谦和,却实则隐隐得意的苏烟,开口道:“我会帮你修补你与楚晏之间的关系。”

殷念雨望向沈宓的目光中掩藏了几分激赏,她朝着沈宓和蔼一笑,将自己盘中未动过的松饼也放到了她面前:“阿宓,多吃些,你太瘦了。”

吃过早餐,沈宓与苏烟一起离开。

一路上,苏烟勾唇,得意洋洋地看了眼沈宓,“想不到吧,在京墨母子眼中,我比你更值得信任。”

她说完,扬尘而去。

沈宓望着她的车子渐渐远离,正准备离开,却见殷念雨驾着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上车,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殷念雨说:“沈菲与苏烟母女,不过是我手中的两颗棋子。”

“可惜,她们起了私心。而且,楚晏看起来也并不喜欢苏烟。”

沈宓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殷念雨。

只见她对着自己妖娆一笑:“你放心,你与苏烟不同。把你送给楚家,我可舍不得。”

殷念雨说:“以苏烟的智商与小手段,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阿宓,与其除了她,不如让她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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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爱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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