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郝瑟好色
那玄心正法乃是落剑宗自古相传的修真法门,共分九重,第一二重甚是容易,即使是资质一般之人,在几年之内也可练成,第三重资质好的几年内可有突破,资质差的则要大费一番周折,三重以上就要看个人天赋机缘了,若是资质不够之人,只怕终其一生也再难有寸进。
再往上几重,每进一重都越加困难,能练到第七重的在整个落剑宗漫漫五千年历史、数万位传人中也只是凤毛麟角之数,而能练到第八重的则只有区区一人,即使是创派祖师也只止步于第七重而已,第九重则属传说中的羽化登仙之境,乃是至今为止仍没有一人能踏足的境地。
谢无忧无奈放下手来,看了看窗外,心想接连几日都闷在屋里,实在是没意思,不如出去走走,也没那么容易碰上那位姑娘吧,想到那天遇到的那位天仙一般的紫衣女子,他不由一阵脸红心跳,暗笑自己道:“谢无忧啊谢无忧你还真是够色的,和好色那小子倒也有一拼了。”
他信步走出门外,一阵凉风迎面袭来,谢无忧顿觉一阵神清气爽,早把方才练功不成的烦心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路走来但见花红柳绿,燕舞莺飞,流水潺潺,鱼翔浅底,一派欣欣向荣景象,纵使谢无忧在这落剑山上见惯看遍,仍不由一阵心醉神迷。前山主峰方向随着吹来的风传来阵阵弟子演练道法的声音,谢无忧忽然心中一动,心想:“我何不过去看看他们怎么修炼?”想到这,他转身向前山走去。
落剑山主峰的半山腰上有一处极为平坦开阔处,约有几十亩方圆,落剑宗建立以来,便将这里建成演武场,作为一众弟子修炼的场所,但这些人大都只是些修为较低的弟子,他们每日清晨由各自的师长带着到这里来修习早课,而一些资质较好修为较高的弟子则可作为训导,带领其他同一师父的师兄弟修行。而谢无忧之师易不云则由于寄情于酒,不理俗物是以从未让他来过这里。
谢无忧走近演武场时,早课已上了一多半,刚才的演练已经结束,现在弟子们都席地而坐,听着自己师长的教导指正。他远远的放眼望去,见偌大的演武场上,几百人分成几列,各自占着一块地方,分别跟着几个长老模样的人修习着,离谢无忧较近的演武场西北角处,一群唯一的女弟子在众多男弟子中显得颇为显眼。
谢无忧细细寻找,见卓茵此刻正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听一位女长老的训导,只是她虽然看似在老老实实的听讲,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却不老实的四处乱望,见到谢无忧她眼中闪出意外惊喜神色,小嘴不发出声音的动了几动,谢无忧仔细分辨她的口型,隐约猜到她是在问自己干什么来了,他刚想也用口型回答她,却听那女长老喝道:“卓茵,不许四处张望!”
卓茵吓了一跳,不过转眼间就恢复过来,故态复萌,向谢无忧吐了吐舌头,作了个鬼脸儿,又用口型告诉谢无忧等她一会儿,这才转过身去,却又被那女长老瞪了一眼。
那女长老长相颇为美丽,看上去与卓茵有几分相像,谢无忧认得是卓茵之母柳如云,她们队列不远处则是卓茵之父卓有成的弟子,此时,卓有成正脸色严肃的教导着众弟子,只是他的弟子虽然看似在认真的听他传授,眼光却不时扫向众女弟子处,心思显然没放在卓有成所说的话上,他们中有一约莫十八九岁之人,身形瘦小,面目清秀,他方才在向众女弟子处张望时发现了不远处的谢无忧,顿时向谢无忧连使眼色,似是想让谢无忧注意到他,只是费了半天劲,谢无忧也没向他这里看来,心中不由骂道:“这小子,怎的只顾看美女了,当真是重色轻友。”心中正自恼怒时,耳中却响起自己师父的声音,“郝瑟,你把我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他初时尚未反应过来,仍在向谢无忧比划着,直到卓有成的声音中满是怒意,音量比刚刚那句话大了几倍时,他才听到,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站起,支支吾吾的道:“啊?师父,你刚刚说什么?”,顿时惹起一片哄堂大笑。
卓有成怒道:“难怪你到现在还停滞在玄心正法第二重境界,你不认真修行又怎会进步?我罚你上完早课后,去打扫茅厕,直到你练到第三重为止,听到了吗?”说着他向刚才郝瑟看向处望了一眼,见是谢无忧,他不由一怔,随即转过头去,继续教训郝瑟。
谢无忧和卓茵对望一眼,俱都笑了起来,谢无忧心道:“这下可好,好色这小子可有的受了,却不知卓师叔这老古板让他打扫的茅厕包不包括女茅厕在内,若是这样的话只怕好色会千肯万肯,高兴的连晚上都睡不着觉哪。”
他与这郝瑟自幼相识,颇有交情,又因他名字与“好色”同音,是以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谁知久而久之倒也传扬开了,以至落剑宗上上下下的弟子中无人不知“好色”大名,让郝瑟苦恼不已,不止一次埋怨谢无忧,说这外号实在太过影响他在众位师姐师妹眼中的形象,让他至今仍孑然一身,无人问津,光棍儿一条。
郝瑟闻听卓有成的处罚顿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苦道:“师父,这个,你这个惩罚,也太重了吧,我若是一辈子都练不到第三重,不是要打扫一辈子茅厕?”
他众多师兄弟闻言更是一阵大笑,就连柳如云的一些女弟子听到他的话,也跟着轻笑起来,一时间这原本肃静的演武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娇媚轻柔的笑声,惹得更远处的一些人向他们处望来,其中一人,长身玉立,面目英俊,只是眉宇之间却傲气甚浓,此时正训导着他的师弟们,他见到演武场边的谢无忧,眼现不屑之色,轻哼了一声,将头转了回去。
此时,卓有成听了郝瑟的话,更是恼怒,道:“你怎可如此没志向,人存于天地之间,自当立大志,做大事,怎能像你这般畏畏缩缩,毫无斗志?”
郝瑟辩道:“可是师父,若是我没有做大事的本事,或是我努力了却始终做不成该怎么办?”
卓有成看他一眼,道:“但凡努力过就不需后悔,任何事不去试它一试,你又怎知不会成功?好了,你坐下吧。”
郝瑟这才愁眉苦脸的坐下,心中却将谢无忧狠狠骂了一顿,他旁边一位师兄,长的颇为俊秀,转过头来轻声取笑郝瑟道:“哈,这下可好,再也用不着我们去打扫茅厕了,郝师弟,真是多谢你了。”接着又是一阵压低了声音的笑声。
郝瑟闻言大怒,哼了一声低声道:“严师兄,你别高兴的太早,下了早课我就去找师父,把你和我一块偷看师姐们洗澡的事告诉他,反正我现在也是注定要打扫茅厕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只怕到时候某些人就……哼哼哼哼。”他话未说完却开始冷笑起来。
那严师兄听了他这番话顿时惶恐起来,听到他的冷笑更是不寒而栗,道:“郝师弟,当时明明就是你撺掇我去的,怎么现在却又要告发?”
郝瑟道:“此一时,彼一时,严师兄,反正落剑宗中都知我好色,你就不同了,你资质不错,又得师父器重,不过你说若是师父知道你偷看师姐洗澡,他会不会还这么对你另眼相看呢?”他又笑了笑,道:“哈哈,我说错了,师父当然会对你另眼相看,只是看法不同而已。”
那严师兄暗骂郝瑟卑鄙龌龊,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求他道:“郝师弟,刚才是我不对,你别见怪,我给你赔礼了,你千万别把这事告诉师父,求你了。”
郝瑟装模作样的思量片刻,道:“看在大家师兄弟一场,交情不错的份上,要我不去告密也可以,不过么……。”他也不把话说完只是拿眼瞟向那严师兄。
那严师兄倒也乖觉,赶紧接口道:“郝师弟,你尽管说,为兄无不答应。”
郝瑟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除非你帮我打扫三个月的茅厕,还有把前几天师父给你的法宝避寒珠借我把玩几天。”
那严师兄吃了一惊,怒道:“你,你这是趁火打劫,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可是见郝瑟微微冷笑,不言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泄气道:“郝师弟,这也太过分了,能不能减轻一点,让我帮你打扫茅厕可以,那件法宝避寒珠是因为我练到玄心正法第三重,师父才赐给我作为奖励的,绝不能给你。”
郝瑟见事情有门,便道:“我又不要你的,只是拿来玩几天,玩得够了自然就还你了,你担心什么?一副小气样子,真是没一点儿大丈夫气”
那严师兄顿时松了口气,道:“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可是那件事你再也不要提了,行不行?”
郝瑟装作思量片刻,仿佛他吃了多大亏似的,半天才道:“那好吧,真是便宜你了。”
那严师兄心中暗骂:“臭小子,真不知是便宜谁了。”,口中却道:“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郝瑟道:“你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就是了,不过下次若是你再去偷看师姐们洗澡,被我知道了,我可就拿不准说不说了。”
那严师兄苦笑一声,心道:“上次若不是你这小子撺掇我去,我又怎会当真去偷看,何况当时模模糊糊的什么也没看见,现在可好,被这小子当成把柄来要挟我,真是悔不当初啊!”,他越想越觉窝囊,正自怨自艾间,却听卓有成一声冷哼“严立奇,你和郝瑟鬼鬼祟祟嘀咕半天,当我看不见吗,从明天开始,你和他一起扫茅厕去,直到他练到玄心正法第三重为止。”
严立奇,即方才那严师兄闻言,顿时不顾场合的发出一声惨叫,心想:“完了完了,等他练到第三重,只怕我早该入土为安了,我这一辈子岂不是要长伴臭粪黄汤,整日与苍蝇蛆虫为伍?”,他心中这份苦当真是无以复加,心中哀叹道:“老天啊,既生我严立奇,又何必生他郝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