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讨饭不易
小乔怎么能不害怕呢,他忙道:“先别忙、先别忙——”
他知道“锦袍”在里面是头头,忙对“锦袍”说:“大大哥,你刚说的有道理,这个地盘最重要了,我这去了胳膊腿的,得多少天才能养好啊——”
“大大哥?”“锦袍”阴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小子脑子还挺快的,有点儿机灵劲儿!”
黑头也笑了:“大哥,这小子脑子可够使,我转到观音院那会儿,这小子把条胳膊藏在了衣服里,还编了讨钱的话,不大会儿要了不少钱,还哄我说是城西王胖子的人,要不是小六子提醒,我还真让他给哄过去了!”
“有机灵劲儿就好事,能多要点儿钱。”“锦袍”又对小乔道:“不过小子,丑行有个丑规矩,在我们这一行,没有说点上摆个浑全人的——”
“那把我胳膊打断行了!”小乔忙说:“我明天就能占了文庙讨钱!”
他又想起那几个小乞丐的谈话,又忙说:“每天要讨多少钱,我保证能讨够!”
“锦袍”又笑了:“这小子点还蛮清!”
他对黑头说:“黑头,就先折条胳膊,明早就送他到文庙。”
他又对那个汉子说:“阿昌,明天你就盯着这小子,文庙那边就暂定每天八十文,讨不够该罚就罚,完了再把那条胳膊摘了!”
阿昌说:“知道了,大哥。”
“锦袍”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阿昌过来一扯小乔:“来吧,小子!”
他扯小乔到木案前,拉起小乔的一条胳膊放在了案子上。
小乔一看,这是要断自己的胳膊啊,逃是逃不了了,自己的右手还要用啊,他忙把自己的左手搭在了案子上,说:“这个,弄这个吧!”
阿昌松了小乔的右手,过来压住了他的左手背。黑头已提了一条棰衣用的棒槌过来,他举起棒槌,砸在了小乔的肘关节上。小乔“啊”地惨叫一声,疼得差点儿晕了过去,刺骨钻心的疼痛让他脸部扭曲、变形。
小乔又被带回了大屋子。门从外面锁住了。
天已经黑了,六个小乞丐还在那里说着话。
小乔躺在草铺上,从左臂断处到左半边身子,由针刺感的疼痛到火烧般的麻疼,小乔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叫出声。
那几个小乞丐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一会儿,都睡着了。
怎么办?疼得睡不着,下午又睡了一大觉,可是只有睡觉才能忘记疼痛啊。硬睡!
小乔迷迷糊糊中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到一片林子边,林子忽然着起火来,火势越来越大,小乔的身子被烤得炙热,他转身想逃,这时突然从一边窜出一头野猪来,低着头向他冲来,露出的尖尖的獠牙刺向了他的身子。
小乔“啊”地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黑暗中响起了“吃吃”的笑声。
小乔伸手摸向了刺痛的大腿,一根细长的竹签插在他的大腿上。小乔拔下了那根竹签,心里咒骂着这几个变态的小乞丐。小乔本来就在最边上睡着,他又往外挪了一点儿。不知又过了多久,他终于睡着了,这次他梦见的是自己站在包子铺前,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小乔可高兴了,张开嘴狼吞虎咽着。这时候一股幽香传来,咦,自己怎么又来到了观音院的院子,那香烛的味道就是从大殿里飘出来的,到这里干啥?又偷不了馒头了。
“啊”地一声小乔又坐了起来,伸两只手去抚搓板脚趾,两只脚趾之间还有一个亮亮的香点,他忘了左手已是断的,又是一阵钻心地疼痛。小乔咬着牙,缓了一下,用右手拨走了脚趾间的香头。
四周这下没有响起“吃吃”的笑声,这帮家伙估计这次真的睡着了。
天亮了,那几个家伙用不同的方法解决着自己的解手问题,看到其中几个实在太别扭,如果没有昨晚发生的事情,小乔估计忍不住会帮一下,现在,哼!他娘的死去吧!
一人吃了一碗粥后,小乔和那六个家伙被带上了马车,出了门。
一看到外面熟悉的街景,虽只隔了半天一夜的时间,小乔却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哭。
小乔被安置在了文庙,面前放了个破碗。他娘的,小乔在心里骂道,想不到这么个烂工作、破饭碗,竟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那个叫阿昌的汉子留下来监视小乔。这家伙早有准备,带了烟袋和瓜子,坐在了树下。
小乔可没有那么悠闲,这地方过往的没有几个人,有过往的人小乔就赶紧吆喝几句,可是没有多大效果。小乔一想不行啊,再见有人从跟前过往,就伸出左臂,让断了的小臂吊下晃来晃去,有几个胆小的妇女被吓得叫着跑远了。
这么胆小的!小乔不满地撇撇嘴。
大半晌很快过去了,小乔的破碗里只有二十几文钱。他也有些累了,不再吆喝了。
离小乔二十几米远有个算命的摊子,算命的是个瘦瞎子,一只眼睛黑窟窿,一只眼睛基本上全是眼白,坐在那里大半晌也未开张。哼,还不如我呢,还坐在那里悠闲地品着茶。唉,不过人家赚不到钱没多大关系,我要赚不到钱后果可就严重了。瞎子打开了带的干粮包,原来是烧饼。大早上吃得一碗粥早就消化了,小乔的肚子又饿了。
两个秀才打扮的年青男子踱到了瞎子的摊前。瞎子听到有人来,拍了拍手上的饼渣,又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其中一个锥子脸的秀才道:“张神算,闻你算法一绝,每日不过五,今日特来向你讨算一卦!”
瞎子笑道:“谬赞!谬赞了!偶尔算对一次,也是泄露了天机了,所以才每日算不过五,少折一点寿罢了!”
他伸手说:“两位请坐!”
锥脸秀才笑道:“闻脚步声就知是几人,佩服了!”
他坐下。
瞎子道:“敢问算何事?”
锥脸秀才说:“前程一事!”
“伸左手出来!”
锥脸秀才放左手于桌上,瞎子伸手摸索着抓住,仰头摸了片刻秀才的手骨,又伸双手摸了他的面部。
瞎子:“相公手骨细直、掌心肉薄且硬,于钱财上看得并不着紧,所重在于名——”
锥脸秀才点点头:“说得对,我这人于钱财上确是并不着紧,说前程!”
瞎子:“相公天庭饱满,将来有做官之运——”
锥脸秀才得意地看了同伴一眼。
瞎子继续道:“不过,相公巧言善辩,常务于与人高谈阔论——”
秀才又惊异地与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
瞎子:“如果不能专心用于研习经书,既使有做官之运,亦会运随命走;若能潜心攻读,后年秋闱一定会高榜有名。”
锥脸秀才惊讶地站起来:“哎呀,果然不愧是张神算,连我平日喜谈习辩论都算得至清,好,我信你,这三年内我刻苦研读,但我言之在前,若后年秋闱不得高中,到时我要砸了你的卦摊,羞辱于你!”
瞎子淡淡一笑:“正应如此!”
他又道:“我在这里再送你两句,他日你在做了官,虽只重名不贪财,但为人刻薄这一点一定要改,不然恐伤阴德,于官运、于阳寿都有损!”
锥脸秀才道:“前面果然灵验,后面自会遵记!”
他解下荷包:“卦资几许?”
瞎子:“五百文!”
锥脸秀才道:“果然卦灵资贵!”
锥脸秀才解开荷包,掏出一小块碎银道:“这是五钱银子,收好!”
放在了卦桌上。
瞎子用手一扫,将银子收于囊中。
小乔看得眼大,娘诶!就这么会儿的工夫就赚了五百文,怪不得人家坐在那里一点儿也不着急,原来人家是半天不开张,开张吃半月。
“锦袍”手下另一个汉子赶着马车过来了,他对阿昌说:“阿昌,你去吃饭!”
阿昌找地方吃饭去了。
那汉子提了篮子过来,从里面取了一个馒头,递给了小乔。
他说:“来,吃饭!”
小乔接过来,又是馒头夹菜叶,没什么好嫌的。他大口地吃起来。
汉子看看了小乔的破碗:“一中午就讨了这么点儿?我看你是完不了数目了,就等着受罚吧!”
肯定完不成数目了。小乔心里比他清楚。受罚?受什么样的罚?不知道,但是完不成数目这条胳膊肯定是要没了!
小乔心里糟透了。
下午小乔卖尽了力气,就差抱住过路人的腿不放松了,这阿昌还不允许,说是破坏了“规矩”,引起了老百姓的厌恶和反感生意就不好做了。
去他娘的!这家伙这会儿又到饭铺里端了一碗凉茶,坐在树下悠哉游哉的。
数了一下破碗里的铜钱,只有三十几文,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小乔已经绝望了,他可不想向那些小乞丐们一样,成为一生的残疾人。
一个“皮球”“滚”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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