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春雪,你就跟了我吧!

脑海忽地响起社长淫邪的嗓音,鼻尖彷佛又嗅到那浓浊恶心的气息,春雪胸口一紧,心脏怦怦地跳。

即便再如何不愿对自己承认,她确实是害怕的,真的很怕。

她怕那男人,怕他靠近自己,怕他明明外表苍老却不知哪儿来的凶猛力气狠拽住她。

漂亮的女人容易勾起男人的兽性,她很清楚这点,她唯一料想不到的,是自己竟会感到如此恐惧……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某个路人唤住她。

是男性的嗓音。

她直觉想逃,走得更快、更仓皇,不料那人却锲而不舍地追上来。

“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吧?”

他从她身后绕过来,挡在她面前。

她牙关不争气地打颤。“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你的东西吧?”男人举起一方纸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眨眨眼,视线有片刻对不准焦点,然后她才渐渐认清那是装着杜唯那条围巾的纸袋。

什么时候掉的?

她惶然接过纸袋。“是我的没错,谢……谢谢你。”

“不客气。”那男人笑了笑,眯细的眼眸打量她。“小姐,你看来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我没事。”她回避男人关怀的目光,侧身便走。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止很没礼貌,不够落落大方,但她的心韵跳得太快了,乱不成调,她没把握能对着陌生男子强装冷静。

她只想逃。

许是心情太慌张,她无暇分神注意地面,一个不小心踩上一块结冰处,鞋底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

她倒在雪地上,苍白的脸颊埋进残雪里,湿湿冷冷,寒意透过肌肤渗进骨髓。

真糟糕,真惨!

她在短短时间内遭到上司性骚扰、被公司开除,然后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跌个狗吃屎。

也太凄凉、太倒霉了吧!

心口刺痛着,眼眸也刺痛着,她静静地趴在雪里,一动也不动。

这种事情还要发生多少次?这样的境遇还要折磨她多久?

十七岁那年,她对自己发誓,以后她再也不过那种惶恐不安的日子了,再也不过那种低下的生活,被其他人轻贱侮辱。

她发誓要往上爬,爬到她所能爬到的最高点,她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足够她衣食无虞,永远不必在梦里挨饿受冻。

她要钱,要往上爬……

“你还好吧?”一道温煦的嗓音在她上方扬起。

她抬起冰冷的脸,羽睫上凝着晶莹剔透的雪珠。

“你没事吧?”他说着流畅动听的华语,声调低沉,醇厚如酒。

是杜唯。

又是他,又是他在她最惊慌无助的时候,找到了她。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彷佛看出她的疑问,温润地笑。“我到你公司找你,他们说你辞职了。”说着,他朝她伸出手。

一只看来厚实温暖的大手。

她怔怔地看着,没反应,他主动握住她柔软的玉手,拉她起身,用双手拍去沾在她身上的雪。

“你辞职,是因为决定跟我一起回台湾了吗?”

她没回答,捡起落在地上的纸袋。“这个还你。”

他疑惑地挑眉,接过纸袋看了看,原来是他的围巾。“干嘛急着还我?你喜欢的话,送给你都行。”

“我不需要。”她凝睇他。“这么昂贵的名牌围巾,我用不起。”

他一愣,几秒后,方讽刺地落话。“怎么会用不起?只要你肯回顾家,这样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是这样吗?春雪咬牙,暗自掐握掌心,指尖陷入肉里,隐隐地痛着。

他拿出围巾,用那轻软的羊毛面料替她擦净脸上的雪花,接着将围巾绕在她颈间。“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去吗?”

不愿意吗?回到顾家,她就能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她怅惘地寻思,身子颤着,心冷着,良久,她终于扬起湿润的眼睫,菱唇浅浅地,切开如冰的微笑。

这个男人,能帮助她往上爬,如果她必须利用谁,那么,就利用他吧……

“好,我跟你回去。”

【第三章】

既然决定回台湾,那就愈快愈好,杜唯提议帮春雪收拾行李,她摇头拒绝。

“不用了,我没多少东西好带的,只有一些随身衣物,很快就能收拾好。”

“是吗?”他打量她身上朴素的衣着,确定她说的应该不是假话。“那好,我就订明天早上的机票。”

“不行,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什么地方?”

“钏路。”

“钏路?”

杜唯讶然,但一转念,他想起来了,春雪的父母在北海道东边的小城钏路开了一间民宿,她小时候是在那里长大的,考上短期大学后才离乡背井,来到热闹的小樽工作。

“我……爸妈的骨灰都还在那里,我想回去跟他们道别。”她低声解释。

他理解地颔首。“是该跟他们说一声的,知道你要回到顾家外公身边,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比较安心吧。”

于是他决定陪同她一起到钏路,原本他想搭飞机,她却坚持坐夜班火车,在天还未亮的清晨时分抵达钏路。

出了车站,他替她提行李,搭出租车,车子在开阔的道路上奔驰,经过一片林野,周遭景致逐渐变得荒凉,绕过一方如明镜般的湖泊,一栋木屋矗立于眼前。

“到了。”

下车后,春雪从背包里取出钥匙,打开厚重的大门,一进屋,一股久未通风的霉味扑鼻而来。

她推开客厅上锁的落地窗,回首望他。“这里很久没人住了,空气很闷,你到屋外走走吧!”

他明白她是借此赶他出去,他想,她需要一些时间独处,向死去的父母告别,回忆往事。

“知道了,那我在外面等你。”

他很体贴地走出去,在附近闲晃,屋后有一间玻璃温室,看得出来原本是用来栽植各式花卉的,不过现在已经衰败了,地面散落着枯枝败叶。

另一头,有间矮小的屋舍,里头堆满了稻草,杜唯猜想,以前约莫是饲养鸡鸭等家禽的地方。

再走远一点,还有一块菜园、几株抽出嫩芽的果树。

杜唯倚在果树下欣赏四周风光,比起繁华的台北,这里像是遗世独立的荒原,春雪小时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吗?

难怪顾长春当年坚决反对女儿的婚事,实在很难想象那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顾宁宁,能够隐居在这般的乡野当个寻常农妇。

白手起家的顾长春为了打进上流社会,特意娶了个家道中落的名门闺秀,他素来讲究血统与门风,一言一行都要向那些豪门世家看齐,没想到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都令他失望不已。

顾宁宁和穷小子私奔,顾巧巧嫁了个投机取巧的古董商,长子顾文倒是听他的话,迎娶出身书香世家的郑英媚为妻,却又偏偏在外头结识一名酒家女,闹出不名誉的丑闻。

说实在的,顾长春没被儿女们气到吐血身亡,还能活到今日,也算是个奇迹。

如今他将毕生的希望放在一个未曾谋面的外孙女身上,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讽刺。

这次,能如那老头所愿吗?

杜唯冷笑,握拳击了下树干,粗糙的树皮刮痛指节,他却丝毫无感。

如果不是当年对双亲许下了承诺,他也不会进长春集团工作,这些年来他为公司牺牲奉献,却只被那老头当成顾家的看门狗,甚至要他亲自来日本接回公司未来的接班人……

他还要忍受这般的侮辱多久?还能忍受多久?

杜唯深深呼吸,推开脑海不受欢迎的思绪,双手插在裤袋,沿着湖畔散步,天色亮了,阳光透过晨雾,幽静地闪着光。

一名老妇迎面走过来,扶着根拐杖点着地,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偶尔步伐踩不稳,还会踉跄一下。

杜唯走近她,试着用简单的日语和她沟通。“婆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帮忙吗?”

老妇闻言,抬起苍老的脸庞,杜唯这才发现她眼瞳黯淡无光,似是瞎了。

“年轻人,你是哪位?听起来不像住在附近的人。”

“这后头有栋木屋你知道吗?我是那家人的朋友。”

“啊,你是雨宫家的朋友?”老妇疑惑。“可是他们家人已经不住在这儿了。”

“我知道,我是陪雨宫家的女儿回来收拾东西的。”

“雨宫家的女儿?你说春雪?她回来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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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游戏上:情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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