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孙子逸吃力的举起手臂,露出一道小小的牙印。「李小小,你不救我,你这辈子就别想嫁人了,除了我,谁敢娶你这个焊妇……」
【第四章山洞过一夜】
「我……我暂时还、还不能回府……」
孙子逸完全昏迷前只留下这句话,李亚男只好边咒骂,边将人拖到附近的山洞里。
山洞很深,有个很大的腹地,不比李亚男的院落小,泥沙柔软不潮湿,真要住起来也十分舒适,稍稍整出床铺和起居室也能居住,她让丫鬟为他上药,又给他吞服了一颗难得的上品疗伤圣药,折腾了老半天才把他这条小命保她当她打算带着丫鬟打道回府时,孙子逸因为全身是伤,烧得像块炭火似的,不时发出梦呓,让她想走都走不了,冷着脸想办法为他找水降温。
为免家里人担心她久久未归,她让轻寒回去报个信,说她有事留在威扬武舶过夜,陪好友朱丹丹,顺便把捉到的小兔子送给弟弟,没失信于他。
轻寒的脚程快,来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还顺道带来简单的御寒衣物和被褥,以及一些吃食、刀伤药,两人合力让受伤的孙子逸躺在被褥上,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了,若是磨蹭到地面怕好得慢。
另一方面,李亚男让轻雾去找朱丹丹串通一下,不过她没让轻雾提到孙子逸,只说有要事要处理,以免暴露她一夜未归的真相,因天色己暗,再回来一趟有所不便,她便让轻雾在武馆住下,隔日要回去再顺道去接,才不会露出马脚。
「你长大了……」变得他想像不到的美丽。
听到粗哑的声音传来,李亚男回头一看,就见他神往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高耸,当下气恼得用烤好的甜薯扔他。
其实她错怪他了,刚醒来的孙子逸双目还无法对焦,两眼看出去的视线是一片白茫茫,他眨了几下眼才慢慢恢复,甜薯丢过来时他是感觉到有异物飞近,这才伸手一接。
但是掌心被这么一烫,让他赶紧把东西丢开,以为是被火烤过的石头,李亚男向来对他没好感,故意整他也是在所难免。
「那是你的晚膳,扔了可没得吃。」李亚男恶意地说着,看着「仇人」出丑,她的心情就特别愉快。
「晚膳?」让他啃石头?
「难道你还想指望有山珍海味摆在你面前?有甜薯吃就该偷笑了,还是我李大小姐亲手烤的,你这白食客多有福气,祖上积德三代才得余荫。」爱吃不吃,饿死最好。
「不是看在千金相赠的分上?」还很虚弱的孙子逸勉强拾回丢在脚边的「黑木炭」,两手一掰,黄澄色的薯肉冒着热气。
他没吃过甜薯,尝试的吃了一口,甘甜在口中化开,也许是真饿了,他一口接一口,很快的吃完巴掌大的甜薯,但仍只有三分饱。
一提到钱,李亚男的态度就变得和善多了。「旁边有水,多喝点水就不饿了,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凡事克难点。」
给他吃的就不错了,哪有人像她这么善良,把仇人当祖宗伺候。
「水……」孙子逸偏过头一看,伸臂能及的地方放了一颗两个拳头大小的野瓜,蒂头处被切开,里面的瓜肉刨得干干净净,以此当盛水的器皿。
水是山泉水,很是甘甜,带着淡淡的野瓜香,他一口便喝了一半。
「你的人品还能差到什么程度才会被追杀,还好死不死的遇见我这个见不得人受苦的活菩萨,你说你呀!前辈子是烧了多少高香,这被砍了十八刀还死不了。」
好几刀差点砍中要害,血流了不少,在濒死边缘,这命大的居然还撑了过来,等她给他服了止血生肌的百灵丹,这口气才得缓,几无呼吸的气息正常起伏。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人都快死了还能回魂,让她舍了一颗丹药救命,他欠她的可多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莫名想到这句经典名言的李亚男全身起了一股恶寒,小说里的情节看看就算了,不必当真,她这人比较实际,用银子还恩就满意了。
孙子逸古怪的瞅着她。「你看了我的身体?」
「看……」话到嘴边她机伶的一收,神色如同被冒犯似的浮上了恼色,「谁要看你的身体,切切剁剁还没半头猪的肉多,不能煎、不能炖、不能煮’不能生做人肉烩。」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十八道伤口?」连他都不晓得自己身中几刀,只觉得浑身都痛。
李亚男得意又嚣张的将牡丹白下巴一抬。「我有好丫鬟,你的伤口是她包紮的,我让她数了数你会留下多少道疤。」
她这话说得像在看某人笑话,锦上添花她不屑,落井下石毫不手软,她是个记恨的,仁恩堂大少爷难得有落难时,她当然要好好嘲弄一番。
但她没说的是,药是她上的,趁他昏迷不醒之际大肆地欣赏他债张的肌肉,明明是读书人却有一身好武功,他就读的南山书院还教武吗?
不过她晓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她不想深入探究,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管得太多容易惹祸上身。
而她这人最惜命,毕竟死过一回了,特别珍惜老天的厚爱,所以除了和银子有关的事外,他人的死活如浮云,尽量往远处飘,别在她的头顶盘桓不去,她最讨厌白费劲又得不到报酬。
闻言,孙子逸的脸色黑了一半。「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李亚男神气地一哼,「我待见你做什么?你赚的银子又不会分我一半,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仇,我没添刀补剑已经是我为人敦厚了,你还想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吗?」
「你说话越来越刻薄了。」舌锋利如剑,承受力不足的人肯定被她伤得体无完肤,气到吐血。
她当作是赞美地轻扬月眉。「因人而异,对我好的,我有一堆沾了蜜的好听话说不尽,但像你这种仇人,你就准备吞黄连,不毒死你也苦死你,教你心毒口缺德,满肚子黑水。」
「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黄口小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何必再提?」他只想把做过的事一笔抹去,回到最初的单纯岁月。
李亚男微带讶异,像看着出土文物般看着他那被火光映照着的脸庞。「你忘了你小姑姑的死?」
因为年龄相近,孙子逸和孙翠娘的感情最好,说是姑侄更像姊弟,所以他不能忍受心目中最婉约动人的小姑姑遭人「抛弃」,最后香消玉须。
年纪尚幼的他不知如何宣泄心中的愤怒,他一看到笑得开心、眉眼明朗的儿时玩伴,他脑海中想到的是家中尚未撤去的白幡,以及摆在灵堂后方那具孤伶伶的棺木,于是他把怒气全都出在她身上,想抹去她那刺目的笑靥。
当他把她撞进水里时,他也吓傻了,久久回不了神,生怕把小青梅害死了,可是面对众多的责备眼光,他反而不肯认错,反过来指称是她应得的,使得尚能挽回的儿时情谊彻底破裂,再也回不到原来。
后来的两次就真的冤枉了,可是他再解释也无人相信,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加深两人之间的裂痕,终至形同陌路。
听到她刻意的提醒,孙子逸的神情晦暗不明,似犯了错,却无法承认。「死者己矣,勿再挂念,己成事实的事再追悔也没用,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
「孙子逸,你不太对劲。」他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除非……
看见她眼中的锐光一闪,他神色一转改变话题,「我怀中有一万两银票,足以抵你千金相救之恩。」
「早说嘛!我正缺钱用,就等你这尊大佛送银子来。」一说到钱李亚男就乐了,而拥有现代灵魂的她没有男女大防这种老观念,她直接伸手往他的怀里掏银票,丝毫不觉纤纤葱指摸的是男人的胸腹,更无视他乍红的脸颊和耳根,眼中只有银子。
这丫头……就不能矜持点吗?好歹他是男人,知觉尚未死透,他赶紧说道:「你一夜不归不会惹上麻烦吗?」她是未出阁的闺阁千金,名声很重要。
果然,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现在才问不会太迟了吗?你都不省人事了,我还能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走吗?」
她能,也做得到。孙子逸在心里苦笑,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是心狠之人。「你的箭法很好。」
闻言,李亚男表情一僵。「呃……误打误撞,我本来想射的人是你,偏偏失手了,真是遗憾。」
「那时你并不知道身受重伤的人是我。」他马上戳破她的谎言,那箭的穿透力不可能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