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谭佳如听了,扯了一下他的发,「最看不得不爱惜自己的人,这身子是你自己的,看病吃药苦的还是你。」
「是啊,可现在却觉得生病真好,有夫人的照料,夫心甚为喜悦。」文庆林露出洁白的牙,一副痞样。
谭佳如听得心快得多跳了几下,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怎么老说这种甜出油来的话呢,也不知道他平日在朝堂上是否如此。
见她一脸的不受用,文庆林也不恼,笑盈盈地说:「夫人,还未走,为夫已经有些想你了。」
谭佳如擦乾了他的发,随意地将棉帕放在一边,瞪了他一眼,「文庆林,不准跟我耍嘴皮子,咱们是什么关系我还不清楚吗,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被你骗。
既然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便好心地照料你一回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懂得感恩再好不过,可再说这些话,我可生气了。」他那些甜死人的话,根本就是在调戏姑娘家,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油嘴滑舌的人呢。
文庆林短暂的愣怔之后,忽然大笑,吓得谭佳如一跳,「笑什么,得失心疯了不成?」
文庆林摇头,靠在床柱上,邪佞地望着她,「你不爱听?」
「对。」谭佳如用力地点头,「你还是留点力气说给你喜欢的姑娘听吧。」
文庆林的眼闪了闪,「你让我说给别的姑娘听,你可是要听别的男子说给你听?」不仔细看,没人会发现他的眼角凶光闪闪。
谭佳如吹熄了蜡烛,上了榻,听了他的问题,不解地反问:「谈情说爱的有什么好?不如掌权来得乾净、利索。」
文庆林闭了一下眼睛,「如此听来倒是像清心寡慾的道姑。」
她忽而一笑,「倒也有这样的打算,但若是我真的去做了道姑,只怕我妹妹的婚事会有影响,比起道姑,我更想做一个赚钱的生意人。」
文庆林挑眉,敢情他瞧上的姑娘眼睛掉到钱里去了不成。
「你兴许不信,可我觉得这情情爱爱的很麻烦。」谭佳如躺在榻上,闭上眼睛,有些睡意,「我爹也不是什么寡情的人,可我娘去世了,他便又娶了,我与妹妹在他眼中也没什么特别的好,他如今更重视我那弟弟,虽然不能说他薄情寡义,可我却是瞧不上的。」
一顿,她又说:「继夫人嫁进来时,他便该知道我与妹妹在她手下生活,焉能痛快,她苛待我与妹妹,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大男子地将后院交给了继夫人。」
文庆林沙哑地问:「这便是你与那继夫人关系不好的原因?」
「是啊,引进了一只贪心狼,想吞了娘亲留给我与妹妹的陪嫁,幸好娘亲留在身嬷嬷细心呵护,不然哪里还有我。我这性格是有些强,可也懂人情世故,不想嫁人,可也不能拖累了妹妹的婚事,与继夫人面和心不和,私下里互相使绊子,可危及谭府的脸面,我知分寸,没有乱来,不想嫁也得嫁。幸好遇到了你,否则哪里能过得这般潇洒……」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轻了。文庆林侧头看去,原来她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嫁给他,他虽然知道,可听她说,心底微微犯疼。
她睡意浓浓地说:「快些睡吧,你的伤寒还没好全,明天还得早起。」
「嗯。」文庆林应了一声,望着她好一会,他嗓音坚定地说:「佳如,我与你爹不一样,一生只会娶一个女子。」他说完盯着她瞧,她却似是睡着了,没有反应。
他温柔地在她的身侧躺下,她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可能让她做什么该死的道姑呢,他自然要娶她回来,好好待她,他们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他的手悄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她的睡意正浓,迷迷糊糊之间手指动了动,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文庆林趴着望着她,即使很累,眼皮很重,他都有些舍不得闭上眼睡觉,不多看看,这十五天又该如何挨过去呢?第一次他不想离京,想就这么一直一直地待在她的身边。
【第七章】
半个月后。
谭佳如起了一个早,神清气爽地伸了一个懒腰,这半个月来好眠极了,她睡得脸色红润,精神奕奕。
茴香和桂香从外面走了进来,伺候着她洗漱。茴香压低声音,「夫人,方才谭府有人过来说,继夫人有意要给二小姐说亲。」
「嗯,说的是什么人?」谭佳如唇角的笑一冻,眼里透着冷意,她亲妹妹的婚事哪里轮到谭继夫人假好心地给作媒了!
「说是继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奴婢听那意思,是一个极不好的纨裤子弟。」
谭佳如的眼睛倏地如着火了一般,「我嫁到相府才多久,她就巴不得将淳安也嫁出去,还想将淳安说给她娘家人。」
「夫人,二小姐年纪也不轻了,是该找户人家,只是该好好相看才是。」桂香同样忿忿不平。
「桂香,你去打听看看那人家如何。」谭佳如冷静下来,立刻吩咐桂香去办事。桂香说了一个好字。谭佳如又对茴香说:「让人看着点,别让谭继夫人使什么恶心人的手段。」
「奴婢知道。」茴香郑重地点头。
谭佳如冷笑一声,「看来我也得找点事情给她做做,免得她无事可做便想打淳安的主意。」
「夫人有什么法子?」桂香兴味地看着谭佳如。
「天气转冷,快要过年了,可一些穷人家连粥都喝不起,我有心想做善事,这等善事怎么说也要拉她一把,我等会便回去寻她说一说这事。」谭佳如心情愉悦地说。
茴香噗嗤一声笑了,「夫人心善,这等美名怎么也要分一些给继夫人才是。」
「是啊,谭继夫人有得忙之后便不会记挂二小姐的事情了。」桂香仰慕地看着谭佳如,「而且夫人也替相爷赢了美名。」
谭佳如笑了笑。桂香又说:「夫人,相爷出门这么久,你可有想念相爷吗?」
「臭丫头。」谭佳如骂了她一声,想到文庆林说要半个月就回,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不过她心中对于他回不回来倒是不稀罕,他不在她照样吃香喝辣的,他在她也没什么损失,反正都一样。
「夫人,我看桂香是想嫁人了,夫人赶紧把她嫁了吧。」茴香笑嘻嘻地说。
桂香脸都红了,「哪有。」
「哟,看来是有了,都是我不好,也没替你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选。」谭佳如好奇地说:「是谁?」
「夫人!」桂香羞红了脸。
「是金铺里的小管事。」茴香笑呵呵地说了出来。
「行,若是他来求娶你,我便还了你卖身契,给你脱了奴籍,再给你添一副嫁妆。」谭佳如笑着说。
桂香红了眼,「夫人……」
「你们两个在我身边这么久,要是出嫁我定不会亏待你们。」谭佳如温声细语地说。
「谢谢夫人。」茴香、桂香同时感激地说。
谭佳如笑着,心中微微失落,一转眼就觉得自己老了,妹妹以后会嫁人,身边的人也会走,好像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桂香突然说:「夫人这个月的癸水似乎没有来。」
「夫人,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茴香兴奋地说:「如果怀上了……」
谭佳如脸色微变,她想起了她跟文庆林圆房,而她却未喝任何避子汤,癸水又迟来,「也不一定,我的癸水一向不准。」
「还是请来看看的好,若是怀上了,那是一大喜事啊。」桂香满脸的喜色。
谭佳如面色晦暗地说:「去请。」手小心地捏成了拳头。可千万不能有孩子,若是有了孩子,那她跟文庆林之间太乱了,简单的契约夫妻弄假成真,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见谭佳如的脸色不对劲,两个丫鬟赶紧去请大夫。
谭佳如咬着牙,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榻,她的运气不会这么背,怀上了吧?她正想着,不一会,大夫就过来了。
谭佳如心跳加速地看着大夫给她把脉。好一会,大夫摸着长长的胡须,「夫人的身体很健康。」
谭佳如松了一口气,没怀上就好。
一旁的桂香和茴香都有些失落。茴香送大夫出门,正要回院子的时候看到了文庆林,她连忙行礼,「奴婢给相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