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嫁娶
易长欢被抓包,也不怵,厚着脸皮撒娇,“师父,我没干坏事,和西樵看星星呢……”
她是流川一手带大的,就算流川再严肃,她都敢胡搅蛮缠。
月光衬得流川清冷,他铁面无私,“那么想看,你就跪在前院看一宿星星。”
流川对长欢,向来奖惩分明。长欢该闹腾的时候没停,时日久了,她也摸清楚什么时候的流川绝对不能疏通。她自知犯错,乖乖跪了一晚。
虽说第二天仍是生龙活虎的,但她坚持躺在床上谎称生病。
接连几天,她都躺在床上“休养”。
流川一看看出他装病,没搭理过她。崔西樵不一样,请了大夫来看没看出什么病,他可急坏了。
终于按耐不住,咱小妾登门去哄易长欢。
“欢儿,我们放风筝去吧?”崔西樵手执精心制作的蝴蝶风筝,有意摆弄,想挑起她的兴致。
她单手托腮,摇头,“没劲,不去。”
“今晚灯会,我们去闹一闹?”西樵坐在长欢旁边,再次试探。
她偏头,垂下眉目,“不去,没劲。”
“欢儿,我们去替清露姑娘捧场可好?”他勉强扯起笑脸,做谄媚状。
“啊,不去!”长欢拍桌长嚎,她想不起清露,脑海中拂过的影像全部都是红尘的。
她思美人了!令她朝思暮念的,可不就是美名远扬的段公子?
可惜她不知美人是红尘,无处可寻,唯有在家苦思。
流川归来,撞见无精打采的徒儿和崔西樵,询问后者:“西樵,那孽障还不愿意出门?”
西樵如实交代。
她抚摸隐隐发疼的膝盖,不敢再得罪流川,装出小媳妇样,“师父,我要回房休息了。”
“站住!”流川喝住她,轻摆羽扇,“师父告诉你个好消息,前段时日我给你订好一门亲事,当时我忘记告诉你。明天是你出阁的日子,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什么?”易长欢跳起来!
明天出阁,现在才告诉我,这叫不迟?师父,你真的不是在戏弄我?
西樵耷拉下脸,难得失控,“流师父,你怎么可以拿欢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
易长欢笼络后宫未必真情实意,西樵却是真真儿捧上了一颗真心。
流川从容摆扇,万分笃定,“我心意已决。”
她气极怒吼:“师父,你要真逼我嫁人,我就去跳崖!”
深知徒儿秉性,流川云淡风轻,“有本事,就去跳。”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委屈得不得了,扭身就往外跑。
西樵心忧意中人,自是拔腿去追。
流川喊住西樵,“西樵,你可愿听我一番劝?”
流川虽隐居乡野小镇,但颇得人心,西樵亦十分敬重流川。
见西樵停下,流川娓娓道来,“西樵,我知你中意欢儿,我更清楚你为人忠厚。但我替你们算过姻缘,下下签。”
西樵知流川的拿手本领就是算人命运,暗惊他和长欢无缘。可他还是不愿放弃,“流师父,我会努力的,我会一辈子对欢儿好……”
“你的努力,可以扭转天意么?”流川轻叹,“那孽障从来不省心,却始终是我的心头肉。我曾为她的终身大事一夜白头,我怎么会让她错嫁良人?这个段红尘段公子,是唯一让我相信可以给欢儿幸福的。”
话已至此,西樵千般不愿,又能如何?他望向敞开的门,神色犹疑,“那欢儿……”
流川轻拍西樵的肩膀,“交给我吧。”
易长欢满心委屈,一口气跑到悬崖边,死命哭喊:“什么师父!什么相依为命!居然就这样让我嫁人!我不要!啊……”
语无伦次,哭声绵延。不远处的草木摇曳,不知道是被风吹拂的,还是被她惊扰的。
“欢儿。”流川安抚完西樵,又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她。
她置身崖边,山风吹起她的裙裾。发色缠上唇色,衣色染上发色,此刻的她,不失为山中明艳景致。
听到流川喊她,她更来劲,咬牙横起脖子,“行啊,我就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孽障,活该被所谓的师父送走!嫁给丑陋的、不知道是谁的丑相公!”
流川悉数听着,却不为所动,“欢儿,我从小让你戒女色,禁男色。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实诚摇头。
打小她都听他的,鲜少知道为什么。她不爱问,本身也不在意。
“因为会有血光之灾。”流川正色道,“平日你和你那些后宫佳丽不过是过家家,我自然睁只眼闭只眼。终身大事,你必须听我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浓密的睫毛如欲飞的玉蝶,“所以,师父你让我嫁了个太监吗?”
不能男不能女,除了太监,还能是什么?
流川拧眉,哭笑不得,“对牛弹琴!”
她又不乐意,更闹腾,“我就是一头蛮牛!师父你不问我意见让我嫁人,我只能跳崖了!来生,我再也不要遇见你!我宁愿饿死,也不愿见你!”
被她的狼心狗肺气到,流川失望至极,缓步后退两小步,沉声道,“易长欢,今儿你要是真敢跳下去,我绝不会逼你嫁谁。你要是不敢跳,明日就给我乖乖披上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