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男人都这样么?大白天行房就算了,怎么可以连正午也如此,甚至晚上也不放过她,累得她怎么也甩不掉身上的倦意和酸疼,反观他,那嘴角扬起的笑意都能融化隆冬大雪了。
「尚未过门这么做是太出格,可是……」他哑声喃着,吻上她雪白的颈项,「实在是我情难自禁。」
「到了、到了,太和门到了!」她忙喊着,很怕他不小心又情难自禁。
花世泽咂着嘴,吸了口气瞪着车帘外等候多时的宫人。
「侯爷,该下马车了。」裘化真小声催促着。
花世泽不动如山,外头的宫人也不敢再近一步。
裘化真不禁叹了口气,低声劝着,「侯爷,都这时候了,咱们倒不如赶紧完事,如此一来,才能办亲事,我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侯爷夫人,不要忘了,戌时一刻,这回换你来找我。」
花世泽睨了她一眼,趁她不备时吻上她的唇,钻入她唇腔里厮磨缠绵好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她下马车。
一见两人下马车,宫人随即向前。「侯爷,皇上有令,让裘姑娘乘坐软轿,立即前往交泰宫。」
还红着脸的裘化真立即间:「德妃状况如何?」
「德妃娘娘一刻钟前吐了大口血,状似昏厥了。」宫人急声道。
「走吧。」裘化真快步上了软轿。
宫人随即抬起软轿半走半跑着,花世泽一直跟在轿旁,眼见交泰宫已在面前,正打算和她一起进寝殿,却被她挡在外头。
「等我看过状况你再进来。」
「可是……」
「德妃娘娘的玉体你能看么?还不赶紧去把十三带进来。」裘化真低吼了声,背着包只进了寝殿,就见皇上竟是守在床边,她正要屈膝跪下,便听皇上开口。
「无需多礼,快过来看看。」
「是。」裘化真上前一诊脉,眉头一锁,二话不说地取出针盒,一针便朝德妃的人中处刺下。
「你这是……」
「娘娘先前吃过什么?」她问着,再往涌泉穴刺入一针。
「她喝了药。」
「什么药?将药渣取来,再将开方的太医找来,还有,马上差人以黄连、甘草、黑豆各两钱煎煮,动作快!」在她说话的同时,已经取出银针,先过了烛火,随即朝德妃指头上的十宣穴扎下挤血。
那血色极淡,血量亦不多,她秀眉紧蹙,随即继续往下扎。
一头,华重盛已差人煎煮汤药。就在裘化真扎下最后一根指头时,听见德妃轻嘤了声,华重盛大喜过望地靠向前。
「英儿。」华重盛忘情地喊着德妃闺名。
德妃尽管已清醒,却气若游丝,像只吊着一口气,连话都说不出口。
「德妃娘娘请节哀,唯有养好身子才能再怀龙子。」裘化真凑前温声劝着。「皇上对德妃娘娘如此赤忱真心,娘娘岂能辜负。」
德妃闻言,虚弱地看了裘化真一眼,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见德妃像是有了求生意志,她便让皇上先退后,拉开德妃的衣襟,朝着任脉经几处穴位施针。
一会煎药送至,裘化真和华重盛合力让德妃喝下大半,一刻后再诊脉,脉呈代脉细数迟。
果真是毒……想不到竟连德妃都不放过!
「如何?」华重盛低声问。
「尚未脱离危险,这两三天会是关键,民女会尽力而为。」裘化真沉声说,想了下,又道:「最要紧的得让德妃娘娘有求生想法,否则神仙下凡都救不了她。」
任何病征或毒征,都有方可解,最怕的是无心求救活。
华重盛神色黯淡了下来,良久不语。
「皇上,德妃这儿就由民女守着,民女一'步都不会罔开,直到德妃病情转稳为止。」光看皇上的表情就知道德妃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要是不能救下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有劳你了。」
「这是民女该做的。」只要她守在这里,就再无下毒的机会。不管是什么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喝下解毒汤便是,待脉息回稳,余毒自然就不成问题。
只是,宫中既然已管理得如此森严,到底是要从何处取毒?
不由得,她想起朝阳殿里的金银花……那晚,她到底是瞧见了什么?怎么她压根都想不起来?
还是,干脆再走一趟朝阳殿?
然而光是想像,她就浑身忍不住爆开鸡皮疙瘩……不行,她会怕,那种恐惧就像是她怕水一样,压根不想再靠近。
现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让德妃稳住才是要紧。
「皇上!」外头突地传来宫人的唤声。
「何事?」
「启禀皇上,泓阳殿来禀,大皇子突然抽搐倒地昏厥了!」
华重盛闻言,看了眼裘化真,裘化真随即道:「皇上,能否将大皇子带到偏殿?」
「传太医,马上将大皇子带至偏殿,快!」
「奴才遵旨!」
不消半刻钟,大皇子就被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偏殿,后头还跟着哭嚎不休的皇后和太医众人。
裘化真向前一看,扳动眼睑再扳唇看舌,而后赶至的柳至衍瞧见这一幕,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再见她静心诊脉,随即抬眼问着,「宫中有没有新鲜的鹅血?要不……猪血或羊血也成。」
「还不赶紧准备!」华重盛闻言,随即朝宫人吼道。
「还有,宫中可有蕹菜?将蕹菜捣汁,乌非和甘草各五十钱,金银花十钱煎成浓汁,再和上一大碗的蕹菜汁……」她快速对着其他宫人说,却见宫人面露迟疑,不知所措,咬了咬牙道:「皇上,能否差人去看柳十三到了没?」
「柳十三?还不去查探,快!」华重盛赶忙催促道。
柳至衍走到大皇子面前,察其颜观其色,是中毒无误,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什么毒,这姑娘确实是了得。
「断肠草么?」柳至衍道。
裘化真一听声嗓,回头望去,忙道:「错不了。」不是她自夸,她真的是个解毒能人。从小为了防毒,她学医,第一件事先学毒,把每一种毒都学得专精了,再将每种解药都记牢,她才学其他的。
然而,她却想不通金银花丛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宫中怎会有断肠萆?」
「不过庆幸的是这量下不多,只要赶紧服下鲜血就能遏毒,再佐以蕹菜汁等物,服个六帖左右就能解毒。」至于宫由突然冒出断肠草,就交给皇上去处理了。
「爹?」
柳至衍回头见是柳十三,讶异地问:「你怎会在此?」
「是皇上要我入宫诊治德妃,我心想需要个擅药膳的人,便把十三小姐找来,没先知会您一声,是我不对。」裘化真朝他欠了欠身。
「无妨,她要是帮得上忙,尽管差使。」
裘化真轻点头,对着柳芫将方才的解毒药说过一遍。「记得,我要的是生汁,到时候再将煎剂混入,还有,煎剂必须熬到浓汤为止,你可别又熬到焦底。」
柳芫愣愣地看着她。又熬到焦底?她……上次熬到焦底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还是九姊教她熬解毒药。为什么她老对她说些教她摸不着头绪的话,仿佛她俩多熟来着,可与她最熟的,就只有九姊了……九姊……她……
「对了。」裘化真压根不睬她在忖度什么,像是想到什么,回头问着华重盛。「皇上,能否将厨房的一些炉锅具移到偏殿外?」
华重盛一听便知她是有心要避开让人动手脚的机会,随即应允了,差着宫人立刻准备,交泰宫顿时炸开锅来。
一会,新鲜的鹅血取来,几名宫人赶忙扶着大皇子灌下,不过一会儿便稍有了血色,教众人莫不惊叹。
两刻钟后,柳芫端来解毒药,让适巧转醒的大皇子喝下,再过半个时辰,他的气色明显好转,只是腹痛未解。
「继续熬这帖药,记得,两个时辰就让大皇子喝一次,六帖之后再跟我说一声。」裘化真简单吩咐着,准备再回寝殿看德妃的状况。
「九姊。」
「嗯?」裘化真很自然地回头,见柳芫瞪大双眼,她才惊觉白已的失误,可偏偏她太习惯回应她的呼唤。
柳芫圆润的水眸瞬间噙满泪水,颤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可是你又好像……」她不过是试探,谁知道她竟然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