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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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凶顽少爷

说一件事。

是城里文庙,也就是现在的学校门口,有一个摆花生簸簸的小女孩,姓易,没有大名,大家都叫她小女子,现在十三岁。和一个病唉唉的妈妈,住在学校对面的巷子里,每天就是靠摆花生簸簸,卖炒花生赚几文钱,卖一升几斛米,一把两把柴,艰难度日。

小女子卖花生,不称称分斤两,是以堆堆卖,一文钱一堆,就是用一个没把儿的磁茶盅,舀满就算一堆,卖一文钱。她生意主要的买主都是学校的学生,小学生,零花钱很有限。大多数都是只有一文钱,犹豫半晌,买一堆,和自己最要好的同学分享。那同学还必须是上次吃馒头,给自己吃了一块馒头皮,吃水果糖,给自己舔了糖纸的铁哥们儿。

小女子卖花生,也赌。赌花生。就是来买花生的买主,拿两文钱出来,赌某一堆花生是单数,或者双数。说了,就数,一双两双,数完了,买主赌对了,钱和花生你都拿走。赌错了,钱归小女子,花生你拿走。反正不管输赢,你都有花生吃;反正不管输赢,小女子都做成了一笔生意,皆大欢喜,很公平的。

买堆堆花生的学生中,有两个人是最爱这样赌的。一个是菜根香饭馆老板的儿子狗屁娃,大名叫陆云衡;一个是兴发绸缎庄老板谢德贵谢三哥的儿子气包娃,大名叫谢庆生。他们都是学校出名的调皮学生,除了学习不行,什么都一流。家里有钱,零花钱很多,是小女子花生簸簸最忠实最好的顾客。他们呢,买花生都是赌,拿两文钱给小女子,数花生。

狗屁娃诚实,一双两双数,输赢参半,很公平,他也不在乎多给一文两文钱,很多时间,还故意把带来的零食,特别是他们饭馆出名的小食生煎包子,给小女子吃一些。

小女子家里生活困难,一年四季也难得见到一点荤腥,包子里可是很好吃的肉啊,她吃了,心生感激,总是给狗屁娃一张笑脸。

气包娃奸滑,也是赌花生,给两文钱,一双两双的数,数着就藏一颗有两颗花生米的花生,花生越数越少,一眼就能看清楚还剩多少了,如果那花生正是自己猜的数目,就把那颗花生和进去,他赢了。如果不是,比如他猜是单数,连他手里的那颗花生,剩下的花生还有八颗,他就把手里的花生一折两半,和进去,数完还是单数,他赢。

这样耍奸,小女子当然很清楚,但是也不敢得罪这位袍哥大爷的少爷,绸缎庄的少东家呀,打落牙齿和血吞,让他吃了无数不给钱的花生。表面上不得罪,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对他当然就没有好脸色了。

这就叫气包娃很郁闷,很不服气了。

赌花生,就是一个玩意儿,同样是给两文钱,同样是一堆花生拿来数,怎么就一个笑脸相迎,一个怒目相向呢?

随着年龄长大,气包娃狗屁娃都十六岁了。家里都给气包娃说了老婆,准备让他结婚成家。小女子也十三岁,身子发育长成,几个人都隐隐约约知道了男女之事,气包娃就更加不服了,想:老子的家里说钱,比狗屁娃多;说势力也比狗屁娃家里大,凭什么就给他笑脸,给我苦脸呢?

他并不看好小女子,也不想和她好,小女子长得不漂亮,比他妈老汉给他说的媳妇可是差多了。干瘪瘦小,穿得破破烂烂的。所以,每天赌花生,简直连钱也不拿,翻开一堆花生就数,因为总是他赢,就没有输过,没有必要拿钱呀。

凑巧,这天早晨数花生,狗屁娃也在数。这赌博嘛,总是有输有赢,怎么这个气包娃每次赌花生,总是赢,就没有输过呢?狗屁娃就仔细看他数,看见他手里藏了一颗花生,就知道了他的诀窍,轻抖一下花生簸簸,从另外一堆里跳过来一颗花生,气包娃已经把手里的花生折成两半了,拿出来一数,双数,输了。更加要命的是,恰恰,今天还没有带钱出来。因为这么久了,赌花生就没有输过嘛,从来就没有给过钱啊。

学校里都是小学生,都是男孩,年纪就数狗屁娃,气包娃最大,隐隐的就是小学生里的老大。一山二虎,谁都不服谁。就形成了两派——跟狗屁娃好的;跟气包娃好的。

赌花生,他们其实也很少吃,都是分给这些小学生吃了。

狗屁娃有一种无敌利器,就是他们家的生煎包子。那是一种小食,用发好的面包上肉馅儿,却不是上蒸笼蒸,而是放在平底锅里,放水和油,在大火炉子上煎。水开了,油热了。水开了,蒸汽蒸熟了包子;油滚了,煎得包子金黄焦香,非常好吃。这东西,皮薄馅儿大,也很贵,七文钱五个,一直都是这价钱。狗屁娃读书,老师出题目:3+2—5=?他总是=7.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们家的生煎包子,三文钱的面,两文钱的肉,做五个生煎包子,卖给人家,收7文钱。这是生煎包子的成本利润核算办法,也是他们家饭馆做生意的秘诀。这样的算数,这样的考试成绩,让他一连读了三年一册。还是原来的白老师,打听到了他为什么这样算,才让他升了级。

陆老板麻婆娘就是狗屁娃一个独儿,他要吃什么,那是肯定满足的,不说是自己卖的生煎包子,就是他们的肉,也要给儿子吃,让他吃饱的。所以,狗屁娃就能够每天都带着生煎包子到学校来,看谁顺眼,就给一个半个,想和谁好,就给一个包子。那是他结交朋友的无敌利器。

气包娃家里是开绸缎庄的,绸缎布匹,肯定是好东西,也很值钱。但是不能吃啊,他也没有你们大度,想和你好,送你一段布料,绸缎,你拿去做衣服穿。不能,也不敢。家里是老汉,妈当家管着的。

这样,狗屁娃的朋友就越来越多,气包娃的朋友越来越少。

今天,赌花生,赌完了,气包娃居然连一文钱也拿不出来,很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狗屁娃很大方的给了小女子四文钱,说都算我的,我输了,来呀,兄弟们,我们不管输赢,都有花生吃。来,都抓着吃呀。来,那谁,别不好意思呀,吃花生,老子中午给你吃生煎包子。你死贴气包娃,老子不怪你,吃花生。吃了你还是跟气包娃好,老子也不怪你。

气包娃气愤,气包娃郁闷啊。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出来。

狗屁娃洗刷他说:老大,就是一文钱的交易嘛,你都要捣鬼使诈,还一文钱都不带,大赌小赌都敢伸手。哪有像你这样操的啊?操江湖,跟哥学着点,啊,跟着哥哥操,不得挨扁挑。

小学生们吃着花生,大笑,很多过去跟气包娃好的,很不好意思,也不得不过来拿一颗两颗花生,吃不吃,那是嘴馋不馋的问题;拿不拿花生,那就是态度立场问题了。现在还不拿一颗两颗花生,小心被同学们孤立,大家都不理你。小学生,什么都不怕,就怕被同学孤立,没有朋友和自己玩。

小女子看着很有意思,好笑。就咯咯咯的大笑。

狗屁娃很是得意,说:“老气,你这样只能仇家越操越多,朋友越操越少,脾气越操越大,胆子越操越小。跟了我吧。”大笑着,带着一帮子吃着花生的小学生,进学校去了。

狗屁娃是学校的老大,但是从来就没有今天这样得意过,所有的小学生都跟他混了。

气包娃气愤,郁闷啊。他老汉是城里天益公码头的袍哥,有头有脸的,连袍哥大爷黄狗儿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家里开着绸缎庄,那是城里数得上的大生意。有钱有势,随便在哪里,要吃什么用什么,拿了就走,随便赊账。怎麽会为了一文钱,就这样被人洗刷呢?看着扬长而去的狗屁娃,想,打,打不过他;狗日的狗屁娃个子大力气大,打人又敢下手朝死里打;说理也说不赢他,今天这事情自己也确实没有道理。他没有办法怎么狗屁娃,只能狠狠地瞪了小女子一眼,心说:小婆娘,你等着,老子早晚要收拾你。老子整不死你!

气包娃没有脸面进学校去见那些同学,更怕狗屁娃再洗刷塌谑自己,就没有上学,在城里转了一圈,回家了。

他妈,那就是城里有名的妖娆女人,和杨幺姑齐名的幺鸡了。生了十一胎,花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差不多都是隔一年半生一个。只是生下的六个女孩都养大了,五个儿子却死了四个,就剩下气包娃这样一根独苗。见他半晌午就回家了,连忙问怎么啦,为什么不读书呢?叫气包娃的姐姐妹妹都来侍候他。

气包娃并没有什么不好,就是郁闷啊。不理睬妈妈姐妹,倒头便睡。说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啊。

幺鸡撅撅嘴,儿子大了。该给老头说,把说好的媳妇给他娶回来了。带着自己的大女儿小女儿,出去了。找回老头子,叫厨房厨师杀鸡割肉,请媒婆过来商量事情。

郁闷,寂寞,是一种很痛苦的感觉,也是不能依靠别人、药物可以解除的。气包娃睡一会儿,没有人理睬他,觉得分外孤苦无依。爬起来到处闲逛,在后面看厨师杀鸡薅毛。

厨师问他想怎么吃这鸡,清炖还是红烧。

气包娃说:青辣子小煎**。

厨师笑笑,说你真会吃,但是现在哪里有青辣子啊。刚过春分,辣子秧都还没有栽到菜地里。再说,杀的又是母鸡啊。青辣子小煎鸡,要用没有叫鸣开雄的仔鸡公。

郁闷,想要的,和实际有的,可以的,能够得到的就是这样不合拍。

厨师剖开鸡,挖出鸡的嗉囊,扔掉,那是没有用的东西嘛。

气包娃拿起来玩。

厨师说快放下,脏啊。摸了,几天手都是腥臭的。

气包娃十六岁,被老爸老妈娇生惯养,任性妄为惯了,谁要是说那不能做,他就偏要做做。把鸡嗉囊拿来,捋掉里面的食物残渣,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整治小女子的办法。他整不赢狗屁娃,但是整小女子,却是足足有余。就把刚才杀鸡的鸡血装进鸡嗉囊里,很不好装啊,一碗鸡血,大半都洒在地上了,装进去了很少一点,无奈,扯开裤子掏出**,撒一泡尿,装满了鸡嗉囊。吃过午饭,也没有认真听老爸老妈和媒婆商量,看算定给他娶老婆的日期,给他讨老婆的事情,那根本就是他不能插嘴的事情啊。拿了一个当二十文的大铜板,到学校门口来,扔给小女子:“赌,老子今天要赌个够。”

正是学生吃过午饭来上学的时间,从来就没有看见过气包娃这样大方过,学生们都围了过来。赌花生,输赢都是有花生吃的。都看着气包娃数花生,数过了,不管输赢,把花生一抢而光。舀花生让气包娃数,是小女子的事情;数花生赌输赢,是气包娃的事情。小学生们就是只管吃。气包娃现在也不使诈作弊了,有钱啊,一个当二十文的大铜圆,足可以至少赌二十把。一双两双的数,数过,就让同学们吃花生。

狗屁娃也来了,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气包娃赌花生,自愧不如。他大方,但是也从来没有拿过二十文的铜板来赌花生啊。给小学生吃东西,也从来没有管够,让大家吃得这样开心。

气包娃数花生,数着,就从兜里拿出那装着鸡血和尿水的鸡嗉囊,悄悄放在小女子坐的小板凳上。大家都看着他赌花生,吃花生,很快活,也没有人注意他的这个小动作。

小女子好容易跟气包娃赌完了,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腰酸背疼的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鸡嗉囊破了,鲜红的汁水喷溅而出,她不知道是怎么啦,大惊惨叫:“啊——”

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狗屁娃着急,过来捋着小女子的裤裆看,见血腥骚臭,以为她被什么刺伤了,说:“怎么啦,快脱开我看看。”

“这——”小女子很为难啊,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学生围着呢,怎麽能脱掉裤子,让人看呢?感觉一下,也不痛不痒,应该没有受伤,就是屁股阴部凉嗖嗖的很不舒服,低头看看,是红红的血呀,怎么啦,也不是该来那个的时候啊!不知所措,嚎啕大哭。

狗屁娃不知道小女子怎么啦,看见她裤子上都是鲜血,着急呀,说:“别哭啊,很疼吗?你怎么啦,脱开让我看看啊。”

学生们大笑。笑他们的老大,在一个小姑娘裤裆底下,摸索,让人家脱掉裤子让他看。这也太荒唐了吧。

狗屁娃也不知道那裤子里究竟伤成什么样了,抚摸一阵也反应过来,小女子是不能当众脱掉裤子让他看的。着急的扭头看,看周围的小学生。就看见气包娃在得意的笑,他知道,这是气包娃在整小女子。不觉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起来,抓起小女子坐的那沾满鲜血的小板凳,兜头就给了气包娃一下。顿时,气包娃的头上就像开了染坊,红的白的黑的绿的,流了一脸。绿的,是小女子用来包炒花生的荷叶。就见气包娃一声不吭,软软的瘫倒在地上了。

不好了,打死人了!

狗屁娃把气包娃打死了!

快来人哪,狗屁娃把气包娃打死了!

快去找老师啊!

快去给气包娃他们家报信啊!

快去给麻婆娘告状啊!

小学生惊慌失措,四下里飞跑,各自去给老师家长报信。

狗屁娃气愤,情急之下失手打了气包娃这么一下,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严重啊。他其实跟小女子也只是泛泛之交,就是赌花生,小女子能给他一张和蔼的笑脸,他并不是看好了小女子,要和她怎么样。十六岁,也完全不懂和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还能怎么样。就是觉得小女子对自己很亲切,要保护她。如此而已。这样一不小心就打了人,看气包娃头破血流满脸污秽,一声不吭的瘫倒在那里,摸摸鼻息,进气少出气多,眼见是活不成了,心惊胆颤。他就是爱惹祸,经常惹祸。打伤人了,要赔汤药钱的事情,每个月不发生三起,两起是绝对少不了的。惹了祸事怎么办?那只有他妈妈来给人家赔偿啊。赔钱,说好话赔礼道歉啊。回家里再狠狠地打狗屁娃一顿了事。经常惹事,但也没有这样,打死人啊。这打死的还是城里最有名的袍哥,绰号咬卵匠的谢德贵谢三哥的独生儿子。他们家也许缺很多东西,就是不缺钱;赔他们钱肯定是不能了事的,那谢德贵咬卵匠,就是出名的不讲理,赔礼道歉肯定也是不行的。怎么办?怎么办哪??

能怎么办呢?跑啊,跑出去躲起来,管他屋里妈老汉跟谢德贵幺鸡怎么闹。跑出去躲一阵再回来,等他们事情摆平了,气也消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狗屁娃想着,跑了。

跑,狗屁娃能跑到哪里去呀?他真怀念过去,他有一个好朋友,叫安秃娃,就住在他们家对面的妓院醉月楼里。他不管什么时候惹了事,往那里一躲就万事大吉,他妈妈不会,爸爸不敢进去找他。现在安秃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妈妈安翠死了。跑到哪里去才好呢?出得城来,茫然四顾,大路通天,不知所措。跟着一个熟悉的背影,一路走了很久,想起了,这是一个打枪的,猎人。常年给他们家饭馆送野味的,就是他,跟着他,看能够走到哪里。

一路向北,过平正桥,清油坝,九岭岗,龙凤场,到了青莲。这里离涪城已经有五十多里路了,是传说中的,唐代大诗人李太白的故里,他就是出生在这里,长到十**岁,才仗剑远游的。狗屁娃读了六年书,读三年一册,现在也算是一个初小毕业生了,别的学问是一点也没有的,春明不觉晓,处处蚊子咬;撒点耗子药,闹死了多少。这样的唐诗倒是很背会了几首。还有就是:气包来到菜根香,遥看包子冒香烟,口水流下三千尺,摸摸口袋没有钱。传说就是这个李太白写的诗。

一口气跑了五十里路,那人吧,狗日的猎人脚力好,走路风快。狗屁娃简直就是一路小跑跟着,实在是很累了。快跑一阵赶上他,装着是迎头碰上的样子,说:“哎,你不是那谁吗?我认识你!”

“哎,就是啊,你就是狗,狗少爷吧?你怎么在这里啊?”那猎人送野味给他们家饭馆,见过狗屁娃。

狗屁娃终于让那人停下了,说话。说:“我们几个同学,一起跑到这边来玩,看看这李白的故里。看过,也不知道还有什麽好玩的地方。你,你姓什么来着?”

猎人说:“我姓高啊。”

“高力士的后裔是吧?我姓陆,安禄山的后代,几千年前我们还是熟人呢,是吧?”

老高苦笑,心里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姓高,不一定就是高力士的后裔吧,高力士是太监,哪里会有后裔呢?安禄山人姓安啊,跟你姓陆的也挨不上啊。

狗屁娃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老高看看天色,日落西山,红霞满天,还正是赶路的时间。再耽搁,他今天晚上就回不了家了。但是又难逢难遇,在这里碰上老主顾的少爷,肚子也有一点饿,就带狗屁娃进了路边的小饭馆“太白遗风”,点菜,吃饭。十几年,他一直给狗屁娃他们家饭馆送野味,老板娘对他很好,按市价收购了他的野味不说,每次都是酒饭招待了他的。今天,他就把这份情谊还给了老板娘的儿子吧。

狗屁娃问高叔叔,你们家离这里还有多远啊,要不,我跟你到你们家去玩吧。

老高说也可以啊,就是太远了,从这里走,还要走几十里路。我们家在武都的大山里。家里可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就是玉麦馍馍,洋芋疙瘩,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狗屁娃笑说:好啊,我就是最爱吃洋芋了。他是出来躲灾逃难的,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啊。有吃的,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了。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wx小说网,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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