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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参拜

眼见看定的,青荷嫁给米千河做填房的大喜日子就到了,米老爷病死了。

米老爷弥留之际,用最后的神智,慎重其事的吩咐米甫臣,给五亩水田,两百大洋,做陈小姐的嫁妆,感谢她这么久,不惧时疫传染,舍生忘死的精心照顾自己。她是以她本来的姓氏,以陈小姐的身份,嫁给米千河的,不是丫头青荷。要先给她办了喜事,再发丧。

这里有必要说说在五房米千河的来历了,他们是米吉桥米家,但论起血缘,他们家和米老爷,相比较二房三房四方,都要远一层。我们知道,米家先祖进士公,有七个儿子,米百岳,百岩,百嵩,百汕,百岱,百密,百岭。现在米吉桥的米家族人,都是米白嵩,米百岱的后代。其余的都远走他乡,没有再回来。这个五房就是进士公的五儿子米百岱的后代,其余的这些米姓人家都是进士公三儿子米百嵩的后代。五房的人,也许继承了他们祖先善于经营土地的血统,数代流传,把他们分得的那一份土地精耕细作,到米万成,米千河这一代人,就更加富裕了,俨然可以跟祠堂长房分庭抗礼。这是他们一直想让他们的后代过继给长房米老爷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因,也是米老爷不愿意的根本原因。

米甫臣遵照老爷的指示,给青荷风风光光的操办了结婚典礼。

米千河家里是早有准备的,这是一次除了祠堂长房婚嫁而外,米吉桥最隆重的婚礼。因为时疫还没有过去,吃喜酒的人倒是不多,就是排场很大,酒席很高档,婚礼用具很奢华而已。米千河是跟老爷出门,那年在涪江边上,见识了米老爷整死米甫臣的爸爸张耀松,杀人于无形的阴险,回家以后,疑惑郁闷,心里说不出的恐惧、害怕,就喝酒,以酒精来麻痹自己,喝醉酒就发酒疯,发泄心中的余悸。生生打死了原配老婆,打得一个家庭离析分崩。分了家,儿子,弟弟米千沧都不愿意照顾他,谁愿意去和一个疯子一起生活啊。他爸爸米万成无奈,老着一张脸皮,求老爷,大姑,把大姑的丫头青荷嫁给他做填房,照顾他的生活。没想到居然成了。天大的喜事啊。

更大的喜事是,米千河总以为,青荷在大姑身边,大姑照顾她小弟弟,没有办法和丈夫米甫臣同房,青荷说不定早就被米甫臣收用了。或者,照顾老爷那么久,被老爷收用也是不一定的。他娶青荷,原来就是照顾自己衣食,需要的是青荷的耐心细心,身体怎么样,就没有考虑。没想到,他准备的白绢,留下了青荷的处女元红。他收起那印着一片桃花样血迹的白绢,如拾重宝,珍藏在内衣贴近心脏的衣袋里,顿觉神清气爽,什么病都好了。现在,他最惧怕的米老爷也一命呜呼,他也不怕什么了。

结婚第二天,青荷就拉着米千河,到祠堂来给米甫臣说,她要和米千河进城去,拜谢他们的大媒人大姑、三小姐。

米甫臣在主持着给老爷发丧,忙得昏头转向。规矩传统,他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什么也不懂。十个襄理祠堂事务的太祖爷爷祖爷爷,这个说要这样,那个说要那样。老爷啊,我们的老爷,应该享受的尊崇哀荣,必须让他完全享受到,就这一回了嘛。现在,米甫臣听见他们要进城,说去吧去吧。

青荷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你看我这走得开吗?”米甫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青荷在和大姑斗气啊。他可是太清楚的知道青荷了,嫁人了,所嫁的人,不是自己爱的人,这是拜大姑所赐啊。她们这样斗,肯定是有所毁伤啊。得去盯着一点。

青荷说:“你怎么就走不开了?该怎么办你说话算数吗?就是给钱,在哪里不是给呢?”

青荷坐轿,米千河骑驴,米甫臣走路跟着,一起进城来。来到余保利的家门口,二小姐接着。因为他们来自瘟疫区域,也不过多接近叙话,不让丫头老妈子跟他们接触。青荷带着米千河径直走进院子,在内院门口,跪下,拉米千河说:“你也跪下呀,谢谢你的大媒人。”

按照辈分,米千河是大姑的爷爷,虽说早已出了五服,血缘很远。但也是爷爷啊,同姓一个米字呢,怎麽能给孙女儿跪下呢?但是,美色当前,美女无敌啊,洞房花烛夜,这个陈女人已经把米千河降伏了,不能喝酒不能发疯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约法好几百章呢。是米千河梦寐以求的青荷啊。无奈,不合规矩,也得跪下吧。

二小姐进来看见,惊慌,这,这不是错乱了规矩吗?怎麽能这样呢?让三妹接受爷爷婆婆的跪拜,会遭天打雷劈的啊。看看天,还真的是阴沉着,浓云翻滚,眼见就会电闪雷鸣。

大姑抱着幺幺米石種,走出屋子,看见米千河跪在院门外,也大吃一惊。米家是以忠孝传家的,尊卑上下分得很清楚。米千河是爷爷辈啊,但是看看他身边的青荷,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笑,心里说:小样,就你那一点儿小聪明,也来和我斗。说:“这,这怎么啦,我的千河爷爷千河婆婆。快起来快起来呀。我可是不敢当啊。”

青荷看看天,拉着米千河,咚咚咚的给大姑磕了三个响头。心说:你呀,遭天打雷劈吧。那么狠毒那么阴险。忤逆**。说:“谢谢你,谢谢你了,大姑,谢谢你,三小姐!”

大姑连忙转身进屋,像这样就能躲得开他们磕头诅咒一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得让他们起来,怎么办呢?大声叫:“米甫臣,虎儿啊,你赶紧进来呀。”

米甫臣也慌了,不知道怎么就弄成了这样,连一向大气,遇事不慌张的二小姐也面带忧虑不知所措。赶紧进去,知道,他的大姑,他的三小姐,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她还是敬畏老天爷,敬畏尊长的,相信不敬长辈要招天打雷劈,他们也亲眼见过被雷打死的人。他知道大姑青荷斗法,会有毁伤,但没有想到一接上火,马上就是生死较量。高手啊,这些女人们,一斗起来,都是高手。一上来就是绝技,必杀技!

大姑说:“虎儿,你看我抱着幺幺,也不能给千河爷爷千河婆婆行礼,你去,给千河婆婆跪下,把他们磕给我的头,十倍,不,一百倍的磕还给他们。快去呀。”

“这——”这也太荒唐了吧?米甫臣为难。

大姑说:“还有青草,青萍青苔,你们一起去,给我们的千河婆婆每人磕三百个响头,一定要触地有声。快去呀。怎么啦,不听话了吗?”

米甫臣无奈,只好出来,和青荷面对面跪下,1234的数着磕头,过去和青荷很要好的青草也出来,磕头。都是大姑的下人,丫头,听大姑使唤惯了的。她的指使,再荒唐可笑的,也得照着执行概莫例外。

那是人的头,脑袋,不是木头,芋木脑袋。咚咚咚的,磕了不足三十,米甫臣的脑袋就肿了,皮破血流。大姑没有叫停,命令是要磕三百个啊,青草她们跪得离青荷远一些,还可以偷奸,脑袋触地就算。米甫臣和青荷对面相向,完全不能作假,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这就该青荷为难了。她心痛虎儿啊,这是她深爱着的男子,他痛苦她就会心痛啊,看见虎儿头破血流,她心里比刀扎还痛。连忙说道:“虎儿,别呀,别再磕了,算了吧?”

米甫臣没有大姑的指示,就不敢停止,也真的害怕没有磕还给青荷——大姑的千河婆婆足够的响头,惹得天怒人怨,雷打了大姑。不停。继续磕头。四十一、四十二······

青荷大怒,冲米千河发火道:“米千河你是死人码,赶紧的拦住虎儿啊。”

米千河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这个陈女人究竟发了什么疯,新婚燕尔的不在家里纳福享受,远天远地跑几十里来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老夫少妻,男人都是很听女人话的,言听计从不敢违逆。起来,进门来拉住米甫臣,说算了算了,别磕头了。

米甫臣挣扎。不起来。他是真害怕,这一点头痛算不了什么,一定要按照大姑说的,一百倍给千河爷爷千河婆婆磕还响头。话说出口,一诺千金。俗话说:许愿不还原,菩萨不灵验。天底下说的,要一百倍的磕还,就是一百倍,三百个,一个也不能少。只要天老爷不遣雷公来打他的大姑就好。

大姑说:“千河爷爷,你别拉着虎儿,让他给你磕头。晚辈给长辈磕头,不是很应该的吗?我们老爷,不是也要给祖宗磕头的吗?等他把他的那一份三百个磕完,还要帮着我给你,给我千河婆婆再磕三百个。我抱着孩子,确实没有办法给你们行礼,但礼数却是不能少的。虎儿是我丈夫,帮我给你们磕头,有事丈夫服其劳,也可以吧。”

米千河无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这样磕头,咚咚咚的五体投地六百下,不说是肉头,铁头也磕瘪了磕坏了呀。这是要命啊。天老爷,救命啊——

回头,看看老婆,小美人泪流满面几乎要痛哭失声,痛不欲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干脆抱着米甫臣站起来,不让他再磕头了。

大姑严厉的说:“千河爷爷,千河婆婆,你让他跪下,恭恭敬敬的,再给你们磕三个响头,算是帮我给你们磕头。也应该让他记清楚了,你们是我的爷爷婆婆,也是他米甫臣的爷爷婆婆。可是不能乱了辈分坏了规矩。千河婆婆,你还要磕头吗?”

青荷茫然,感到在坠落,一直坠落不着实处。

“千河婆婆,现在你的身份是我们的婆婆了,赶紧的适应这个身份吧。我们米家,就是规矩严厉,尊卑上下分得很清楚的。你要再这样跪着,我,二小姐余保利都只有来给你跪下了,那样就不好看了吧?起来呀。那谁,秀云祥云吧,帮着拉起千河婆婆啊,端两把椅子来,让爷爷婆婆坐好了,受礼。”

秀云祥云看了半天稀奇,得令拉起青荷,也不知道这个装金挂玉穿红着绿的女人是谁,这么一来就闹得家里人仰马翻不得安宁。连一向大气,遇事处乱不惊的太太都很为难,先生也闻讯回家里来了。她们都是青荷走了以后才买回来的丫头。不知道这个女人和大姑大爷过去有什么恩怨。

青荷、米千河坐好了。青荷看着米甫臣,泪眼朦胧。

大姑说:“可以磕头了吗?”

青荷说:“算了吧。”想想,知道大姑很固执,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又说:“要不,让虎儿去洗洗脸,包扎一下伤口。好吗?”

米甫臣血流满面,青荷泪眼朦胧,看不清他英俊的面容啊,她要看清楚记清楚了,这是她深爱的男子,是她愿意为之生为之死的虎儿。从今以后,她和他,身份就是婆婆孙子了,不能再有什么男女情意了。身份,这个该死的身份啊!

大姑默许。米甫臣进来洗洗脸。青草侍候,见没有人,悄悄问起大爷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么久在家里,你们没事吧?

青草你说什么呢?我们没事!

没事怎麽会这样呢?

没事都这样了,有事,那就真的要命了呀。好好的吧,青草,好好的和米石稻过。

说你呢,扯上我干什么!

青草负气,不理睬米甫臣,转身出来。

米甫臣出来,恭敬的给青荷米千河跪下,磕头。头一触地,就痛得钻心。刚才那样一直磕下去,很痛,痛麻木了,还能够坚持。洗洗再来磕头,怎么就痛得不能忍受了呢?这也有先例的。两年前,老爷在祠堂,痛罚米甫臣,打了他十一大板,挨打的时候还不感觉痛得不能忍受,过了,回家,任谁一摸,就疼痛难忍。三个头磕完,几乎把他痛得昏死过去。直直的跪在青荷面前,等候发落。

青荷呆了,知道米甫臣头痛,她的心很痛。就那么呆呆的对视,久久无言。

院子里很多人,都默默的看着,悄无声息。大姑不说话,余太太二小姐不说话,也不知道谁说一句话,才能结束这样的尴尬局面。

余保利站久了,不耐烦了。说:“青荷,你发话让虎儿起来呀。怎么还要让他跪成了西湖边岳飞面前的秦桧吗?一跪千年。”

二小姐恨一眼自己的丈夫。

大姑怒斥余保利说:“荒唐,余保利,这是千河婆婆,什么青荷?没有青荷了。米甫臣这是跪在米家,米家男儿,膝盖归天跪地跪祖宗,不能拿秦桧那奸贼来比。哦,对了,我们的千河婆婆千河爷爷今天坐在了你们余家的地盘。君臣父子夫妻,上下有序,米家外姓,内外有别。这就是规矩!是我们系维人际关系千古流传的法则,千河婆婆,我不管你和我丈夫米甫臣过去有过什么,现在,你们已经份属祖孙,今天也就给过去做一个了结。以后可是不能再有什么瓜葛了!”

这——米千河看看老婆,大惊。才知道,这个老婆,他虽然得到了她的人,她的身体。但是她的心没有给他,还一直在米甫臣身上。这就是她莫名其妙的到这里来闹的原因。

大姑问:“怎么,千河婆婆,你就不能放了虎儿吗?”

青荷茫然。她不要米甫臣给她跪啊。只是她从来没有发号施令的习惯。

大姑气苦。知道,米甫臣头痛,那样直直的跪着,看到也很难受。她心痛啊,这个该死的青荷不说话,她也没有办法叫米甫臣起来。说:“那就让他跪着吧!”

青荷茫然四顾,看见了一院子怒目冷脸,连一向和自己很要好的青草,接触自己的目光,都连忙转开头,不理睬自己。心问:我这是怎么啦?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二小姐来打圆场说:“千河婆婆,你让虎儿起来吧,开饭了。起来吃饭。”

青荷才领悟到,今天叫虎儿起来的,应该是自己。叫虎儿起来。二小姐留着吃饭,青荷气恼不吃,转身走了。米千河忙向二小姐解释说本来就还要走几家的,没有时间在这里吃饭。谢谢你了。出门来追上青荷,就问她究竟和米甫臣怎么啦?

怎么啦,你笨啊,猪脑袋啊?就看不出你老婆喜欢米甫臣吗?我就是喜欢他忘不了他,怎么着吧?

米千河悲哀,知道,娶了老婆,娶了一个没有心的老婆。老婆的心在别的男人身上,男人,尽管是如米千河这样的老男人,也会以此为奇耻大辱吧。转身就进了饭馆,要来酒菜,猛喝,喝得醉醺醺的满嘴流油,顺手就掏出怀里珍藏的、那沾有桃花红色的白绢,擦嘴。他又疯了,酒疯,失心疯。没有什么可以再珍惜的了。

青荷,这是自己摧毁了自己本来还可以得到的一点幸福生活。

再说米甫臣,二小姐大姑,因为他来自瘟疫地区,不能和他一起吃饭。就和余保利喝着酒,言笑中就讲到了青荷恐怖,说当初还求过三小姐,把青荷给了自己,幸好没有成。说自己英明,老婆四个陪嫁丫头,都没有收用,现在看了青荷,才知道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啊。虎儿,学着哥哥一点,没错。

米甫臣气恼,怒斥余保利荒唐。你就是一个荒唐人,什么也不懂。人间情重,真爱难懂,有缘无缘错过相逢。青荷那是相思无用,真情难诉才那样的。真是有情反被无情恼。青荷,真的是一个好人啊,就是命运太苦。

这个,要告诉你们家大姑吗?

你愿意讨骂挨,你就去告诉吧。

这——你就一点也不害怕?

米甫臣就给余保利讲了青荷生病,要他给她喂饭的事情。看见青荷这样大逆不道。照顾她的老妈子去找大姑告状,挨了大姑十个耳光的事情。

怎么回事,怎麽会这样呢?大姑明明知道青荷这样,她就不打破了醋坛子,泛酸吗?

大姑就是知道啊,就是知道青荷在和她斗心眼儿啊。就斗,看谁斗过谁,就这样了。我招谁惹谁了?弄得在头痛腿杆痛,还不知道今天怎么走回家呢。我告诉你,余保利,永远都不要惹上这样的事情,见女人斗心眼儿,最好远离。我这就是自找的,屋里忙得火起,我就不该进城来呀。就是害怕她们斗得两败俱伤,才来看看。没想到她们安然无恙,我伤了。

余保利大笑。说真的太经典了。

你别那么得意,我没有吃亏。我看见了一个人这样爱我,知道了有这样的真情真爱,我有所得啊。把这份真情藏在心底,漫漫人生路,这是我沿途拾取最珍贵的宝藏。有人爱恋,总比你余保利老婆不爱人见人恨好。你说是不是?

余保利大笑,说:“没什么,姐一点都不怪你。你这是看得起姐啊。有人珍惜梦绕魂牵,这是姐的荣幸啊。记住了姐的样子,今生无缘,我们来世再见,我找你嫁给你,做你的女人!”

这——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

不明白。

那是你那年去蓬溪老爷任上,在金华镇住栈房,栈房老板娘给你说的话呀。你二姐说老板娘就很好,不枝不蔓,缘定三生。你二姐可是从来不夸奖人,更不夸奖女人的。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女人。她就夸奖了那个老板娘。那就很好啊,也是真情。你怎么就忘了,没有珍藏呢?该珍藏在心底啊。

这——米甫臣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但是,这事是他最尴尬出丑的事情,谁也没有告诉。余保利,你怎麽会知道这事?

那天,你隔壁是不是住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周振文警官?!!

那是我安排保护你的人啊。

那是你安排监视我的人吧?

米甫臣大惊,后怕无比,幸好那天晚上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做梦了,出丑了,却坚持了自己的清白正大。这个余保利就是一个小人啊。还专门安排了人来监视,引诱。

余保利大笑说:随你怎么理解吧。

余保利,我鄙视你!再次,再一百次鄙视!!!狗屎——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wx小说网,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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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土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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