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步摇

3.步摇

“费尽心思逃出宫,却跟我一同待在这临鹤楼大半日,小清明你出宫没有自己的打算?”唐律余光瞥了已经一坛酒下肚的娄止。面不改色,这十一皇子的酒量还真是不小。

“谨之倒是提醒我了,”娄止正了正身形,却因自己差点忘记的事情面色有些懊恼,挠了挠后脑,“本是想着去城南的琉璃局给小满选些上好的玉石珠宝做一支步摇。”

“十三公主?”唐律稍顿。

“下月初六那丫头十一岁生辰,数月之前便闹着我想要一支步摇,说是之前送她的那些步摇簪钗她已是戴腻了。便想着出宫给她去琉璃局再做一支作为生辰贺礼。琉璃局的东西,自是够她开心好一阵了。”娄止谈及皇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琉璃局是临都城最大的玉石珠宝店,几乎所有的皇族大臣或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的女眷,均是在那里订做的首饰。因其珠宝的独一无二,价格自非一般人所负担得起的。

这十三公主自己倒是见过两次,是个带着灵气的小姑娘,不难看出以后的倾城之姿。不过…唐律思索了片刻,笑道:“你倒是宠她。”

“自然。她那粗粝性子,断是没有一点女子应有的温婉,总是闯祸,”虽是说着娄满的不足,却满脸宠溺,“在宫里父皇和皇兄们总是数落她的不是。我不宠着她,自是没人宠着她了。”

“这么说来十三公主的性子倒是像你。也不怪皇帝陛下他们会数落她。”唐律上下打量娄止。

倒是娄止,不知如何回应。总觉得这话里有些不妥的地方。

“稍坐片刻,便去城南吧,刚好我现下闲人一个。”唐律稍转话锋。

“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娄止一口便应下。

真是急躁的少年人啊。

临鹤楼位于临都城的西南一隅,本是离城南的琉璃局不远。车马上路大概一个时辰的路程。但由于到琉璃局必经的一条街市较为狭窄不似主路般宽敞,来往的商贩亦是许多,一般车马进不去,所以此时娄止与唐律已下了马车准备步行过去。

“不知为何这琉璃局设在如此喧闹的地段?车马根本难以通过,还得自个儿走过去。”娄止看着热闹繁华的街市,随口牢骚,却未停下前进的步伐。

“你个小将军,如若真善习武,这点路程还能累了你?”唐律戏谑笑道,说得娄止哑口无言,只能憋着闷气大步向前走去。

走了十来米,才觉身后唐律并未跟上来,转身寻了寻唐律的身影。

唐律一袭白衣,加上他出于尘世的清高气质,娄止一眼便寻到了他。

谨之为何不走?他在…等等,他在买糖葫芦?

娄止回走到唐律身旁,看着唐律拿着刚买的糖葫芦。红滚滚的山楂外面裹着一层亮晶晶的金色糖衣。

娄止似乎已经能感受到那入口后酸酸甜甜的美好滋味。却碍于身为男子汉的面子,似是在嘲笑唐律:“谨之,我早过了始龀年纪,这糖葫芦我已是许久不吃了。”随后正色想要给唐律台阶下一般,“不过谨之有如此心意,我自是愿意接受的。”

唐律将目光从糖葫芦上缓缓移到娄止脸上,意识到娄止话中之意,本是微弯的唇角弧度拉开笑得更是多了分玩味:“这不是送你的。”

“嗯?”娄止一时未反应过来。

“这是我最爱吃的,自然是买给我自己的。”唐律说得淡然,娄止则是皱着眉头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唐律好似没看见娄止的神情,自顾自地将糖葫芦递到嘴边。在白皙肤色映衬下更显红润的双唇微张,舌尖轻轻划过最上面一颗糖葫芦,在糖衣表面和唇上都留下了暖湿而暧昧的舔舐痕迹。明明是寻常的画面却让娄止红了耳根。唐律轻轻咬下一半,唇齿与糖果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一定…很好吃。

“啪叽”一声让娄止回了神。

另一半的糖葫芦…掉到了地上。

娄止弯腰捧腹大笑,笑声倒是透亮。再看唐律,对方只是稍有些惋惜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糖葫芦。

“走吧,去琉璃局。”唐律丝毫没有在意娄止嘲笑的眼神,右手拿着自己的糖葫芦迈步朝着前方走去,眼里是身后还在发愣的娄止所看不到的笑意,或许其中的兴味更加浓厚。

半晌娄止才缓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总有些时候事与愿违。

到了琉璃局,娄止本是准备挑选些颜色鲜丽的珠石打造一支步摇,却不料这段时日琉璃局只剩些暗淡颜色较为老气的玉石,颜色稍亮的质地确实差了许多,下一批上等货怕是要等到两个月之后了。

娄满那丫头可等不了。但这些她也自是不会喜欢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日去别处看看了。”走出琉璃局的大门,娄止回头不满地看了一眼,有些未达目的失望以及恼怒。

“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唐律并未多说,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娄止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因此作罢。

翌日,厉王府。

不愧是最受当今圣上重视的厉王府邸,仅仅是前厅的布置,便极为奢华。

上等的檀香紫檀木作梁为柱。尤是四角的顶梁之柱被漆成了绛朱色,上面有暗色鎏金的云纹缠绕,与镂空花窗同样的纹样交相照映。而厅中最上方宝顶上缀饰着一颗巨大的水晶明珠,温润的光泽更是给这前厅添了些尊贵的色彩。

厅中左侧坐着的正是唐律,右侧则是娄止的二皇兄,亦是唐律的表兄,厉王娄琬。

“你本应昨日过来,却为何临时派人告知说你来不了?”娄琬一拢深朱锦衣,玄纹云袖,倒是与这富丽的环境极为和谐。不过棱角分明的脸上,微皱的剑眉倒是昭示了他话语中的不满,“本王的人却是在临鹤楼看见了你和十一的身影。”

“我这么做,自是有我的理由,”唐律神色平淡,端起身旁木几上的青瓷茶杯轻啄一口清茶,露出笑意,“兄长莫不是在气我昨日未能赴约?我可是为你的棋盘布好了一枚极有用的棋子。”

听罢,娄琬仔细思索了一番话中的意味,声音虽低沉却是句字有力:“倒是与本王说说看。”

“昨日早晨我并未在宫学见到十一皇子。”唐律缓缓开口,“便想这十一皇子又是逃学上哪儿寻乐子去了。”

娄琬轻笑一声,毫不在意:“以十一的性子逃出宫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早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跟着掺和作甚?”

“兄长且耐心听我说完。”

娄琬颔首示意唐律继续。

“阿遥安排马车出宫时发现了大抵是正在寻思怎么逃出宫的十一皇子,我便让阿遥将马车停在距宫门稍远守卫较少的一处,”唐律口中的阿遥便是他的暗卫之一卫锦遥,“不出所料,那十一皇子果然藏在了马车里,想要同我一起出宫。”

“十一向来野浪惯了,你就算不助他,他依旧能够找到许多法子出宫。”语罢,娄琬似是想通了什么,冷峻的脸上流露出赞赏之色,眼底深沉,“谨之想得周到。”

“兄长明白是最好不过了,”唐律手指轻轻描摹着青瓷茶杯的杯身轮廓,“接下来做些什么,便不需要我多说了。”

娄琬想要同太子娄煜争权夺位,仅仅是靠朗商小国势力是远远不够的。

要知道太子生母当今皇后娘娘殷氏所代表的殷家可是大祇开国以来便存在至今世家大族,国丈殷相更是在朝堂上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也正是因为如此生性怯懦的六皇子娄煜才能凭嫡长子的身份坐上太子之位。

只可惜娄煜只是个窝囊废,论才论能哪里比得过自己?若不是生得好了些,太子之位哪里轮得到他?

既然没有更多的势力可以令自己支配,便只有拉拢手握大祇军权的大将军三皇子娄衡。自然最好的方式便是从这三皇子最为宠爱的弟弟十一皇子娄止入手。娄止虽年纪尚小,上阵杀敌绝不含糊,在军中亦是有一定威望的。拉拢这两个人,对自己今后断是没有坏处的,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兄长。”唐律打断了娄琬的思索。

“何事?”

唐律道:“听闻前些日子韶瞿使臣来访,进贡的些稀有的上等鸽子血,陛下赐给了兄长。”

“确有此事,为何问起这鸽子血?你向来不喜欢摆弄这些宝石玩意儿。”娄琬此时的语气较刚才倒是多了些轻松。

“十一皇子想要给十三公主打造一支步摇,不过昨日去琉璃局却并未寻到合适的玉石作饰。”

娄琬嘴唇衣角微弯:“待会儿派人取来便是。”又道:“谨之今日便留在王府。”

“兄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明日一大早还得去宫学,”唐律玩味一笑,“给我们的十一皇子送鸽子血去。”

想是娄止昨日逃出了宫,三皇子这段时间定是对他严加看管,也能让娄止稍稍规矩些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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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皇后想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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