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爱唐安吗？
陆西恒的勇气一下子就覆灭了，宋歌能轻易的感觉到，他拉着她的手明显犹豫了一下。
连一点为了他们之间的婚姻努力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男人，叫她怎么敢托付终身？
“妈……”陆西恒的眼里充满乞求之色。
“西恒，听你妈的话吧，我们之间已成定局了。别坏了我们最后的情分。”
宋歌挣脱他的掌握，淡笑而疏离的冲陆倩红点了点头，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陆西恒，对于这个男人，她没有半点的不舍。
随后，她便匆匆离开，毫无留恋。
“看见了吧？这样狠心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别再执迷不悟了……”
陆倩红一边说，一边拽着陆西恒离开了民政局。
回到公司的宋歌坐在办公室里，来回的端详着手里的离婚证，嘴角噙着轻松地笑意。
“砰砰砰。”
宋歌急忙将离婚证压在文件下面，理了理头发，正色道，“进来。”
“宋总，这几个文件需要签字。”
宋歌示意张瑶将文件放在桌上，忽然听见屋外好像很热闹的声音，随意开口问道，“外面在做什么？”
“哦，恒宇的项目不是通过了么，设计部的同事们说晚上想办一个庆功宴。”
“怎么没听你和我说过？”
张瑶啊了一声，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宋歌从不参加同事们的聚会，她本就是一个没什么威严的人，如果经常和同事们打成一片，怕以后难以管理下属，所以张瑶也没有通知过她。
好一会儿，张瑶才试探性的问，“您是……也要参加吗？”
宋歌不可置否的抬抬眼。“出去通知大家，最近忙恒宇的项目辛苦了，晚上我请大家出去玩。”
“太好了！”张瑶高兴地一跳，不过立刻觉的自己失态了，抱歉而紧张的看着宋歌。
宋歌并没有怪罪她，而是笑着和她说，“出去通知大家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参与一下大家的活动，大概是今天真的太开心了，感觉出去热闹热闹也不错。
下班之后，同事们都在电梯口等着宋歌，这是公司员工第一次和宋歌一起聚会。每个人脸上都显现出不同的表情。
可却迟迟等不到宋歌的人影。
“张秘书，你快去看看宋总怎么还不来，我们都等不及了！”
“是呀是呀！说好的一起聚会，这还不出来，难不成是还要我们加班？”
张瑶无奈的瞥了一眼说话的人，转身朝着宋歌的办公室走去。
敲开门进去的时候，宋歌还在电脑前忙着工作，见是张瑶进来，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宋总，不是说和同事们一起庆功宴吗……”
宋歌恍然拍额，她竟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好，现在出发吧！就定在阑悦餐厅，你先替我去招呼着大家，我随后就过去。”
张瑶点头，和同事们一起离开。
***
阑悦餐厅是临城一家非常著名的本帮菜餐厅，无论是菜品还是服务档次，都是数一数二的。
宋歌之所以将庆功宴的地点定在这里，是想好好犒劳一下辛苦的同事们。
宋歌到达餐厅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她按照张瑶发给她的包间号码找到了他们的包间，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同事们正在嬉笑说闹。回头看见是宋歌来了，笑声也就收了大半。
“公司事情刚处理完，让大家久等了。”
平日里大家见到的宋总都是不苟言笑，高高在上，有时候大家还会在背地里讨论宋歌是在装清高，可他们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迟到了一小会儿和他们解释。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投向张瑶。
毕竟她在宋歌跟前待得最久。
“其实我们也刚到没多久，宋总，这是给您留的上座，您快坐下吧。”
宋歌走到座位上，但却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端起酒杯，冲着在座的各位说，“既然我迟到了，理应该罚，那我就自罚三杯，算是给大家助兴。”
说完，立刻连饮三杯。
每个人原本的拘束，因为宋歌的热场而逐渐放下，推杯换盏过后，场面逐渐热闹起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热闹的好不得了。
张瑶忽然主动端着酒杯走到宋歌身边给她敬酒，“宋总，我敬您一杯，我刚毕业没多久就来了宋氏，一直以来多亏您的培养，才让我有了今天的成长。”
宋歌理所当然的接过酒杯，却没有一口喝下，而是拿在手里，冲着张瑶笑。
但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反而带着一丝冷漠。宋歌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浑身发毛，很是不舒服。
“张秘书确实成长迅速，在我身边见了不少人，也见过不少卖主求荣的嘴脸，也学了不少本事。”
她的声音不大，在人眼嘈杂的包厢里，只有她和张瑶两人可以听得清楚。
张瑶听到这话，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面色有些难看。
“宋总是在怀疑我出卖您？”张瑶立刻就明白了宋歌的意思。
那天恒宇集团竞标复审，在那之前，只有她进过宋歌的办公室，当时设计稿的终稿就摆在她的办公桌上，而当时宋歌正在睡觉。
如果不怀疑她，还能怀疑谁？
宋歌一直保持着笑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认为这样明知故问的问题，提出来就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她如果还回答，就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不管宋总相不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做的。”张瑶急忙解释。
“不管怎样，最后还是我赢了，不是吗？”宋歌终于将端在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后，宋歌从饭桌前站起来。“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大家了，张瑶，饭后带着同事们好好玩，都记在我的账上。”
张瑶硬扯出一张笑脸，点头道，“是，宋总。”
宋歌从包厢出来，竟然撞见了她认为这辈子都不会走在一起的两个人郁靳言和唐安。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看起来还有说有笑的。
宋歌忍不住偷偷跟了上去。
两人从走廊的尽头一拐，进了一间包厢，宋歌偷偷靠过去，包厢的门没有关严。虚掩着一个缝隙，她透过缝隙刚巧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唐安和郁靳言各坐在一边，周围还有很多其他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倒像是两人的小弟似的。饭席其中有一个穿着黑色衬衫，长相粗犷的中年男人吸引了宋歌的注意。
那人的额角有一道疤痕，明显的穿过眉脚，看上去有些狰狞。黑曜石一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唐安和郁靳言似乎都对这个男人非常恭敬。一直安静的坐在他两侧听着那人说话。
宋歌微微蹙眉，她内心的直觉隐约告诉她，这不像是什么商业场上的应酬，更像是什么神秘的阻止在举行聚会的感觉。
唐安有这个可能，可郁靳言怎么也和这种人有关系？
她突然有些看不透郁靳言，上次陆西恒也说，以郁家的本事，足以在整个临城翻云覆雨，但是她认识的郁靳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靠自己的本事闯荡的富二代而已……
难道他一直隐瞒着她什么？
她正想着，忽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宋歌骤不及防，硬是被吓了一跳。
她惊慌失措的回头，身后站着一个脸色煞白的男人，穿着一身简单宽大的旧衣裳，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一张清瘦的脸上，显现着病容般的苍白。
“在看什么？”他开口问。
宋歌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一样，表情有些不自在，“咳，那个……这里不是427包厢吗？那我找错了，抱歉。”
说完，便立刻低头离开。
等她走到走廊拐弯处再回过头的时候，那个穿着白色旧衣的男子推开了郁靳言的包厢走了进去……
宋歌蹙了蹙眉，来不及多想什么，生怕里面的人出来发现她的存在，匆匆离开。
刚走出餐厅，她便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唐安打来的。
“喂……唐先生？”她加速的心跳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中缓过来，就立刻再次被惊到。
“在门口等我，别走。”
唐安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完全不给宋歌回答的机会。
宋歌心头一凉，果然，那个白衣服的男人把她给出卖了！
那郁靳言不是也就知道了她刚才在那里出现过？！
宋歌正想着去哪里躲着等唐安。身后就已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了，她回过头，唐安阔步朝她走来。她特意看了看他身后，没有郁靳言。她松了一口气。
“事情办好了吗？”唐安走到她面前问。
宋歌点点头，“办好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归我了。”没有疑问，而是深深的笃定。
或者说，是命令。
宋歌知道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但她打心底里不想承认，只能笑着不回应。
“走吧。”唐安抓起她的手。
宋歌拽了一下。没抽出来，但她也没挪步子，“去哪儿？”
“既然是我的女人，自然是要见见我的弟兄们。”
看他往包厢方向走的步子，宋歌凛然，瞬间想到同样坐在包厢里的郁靳言，“不必了吧！只是你我之间的交易而已，何必波及其他人。”
“呵呵，心虚？害怕？还是紧张？怕被他知道？”他挑衅的笑着。
“只是觉得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说话间，唐安没由来的忽然将她搂在怀里，俊脸凑近她的耳畔。说话间喷洒着热气，“是吗？”
宋歌脊背僵硬，这样亲近的距离让她浑身发麻。
她抬头，正想回答他，却看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郁靳言。
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目光紧紧的注视着他们二人的方向。
她几乎是瞬间从身侧之人的怀里抽离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唐安的表情倒显得自然的多。
“包厢太闷，出来透透气。”
郁靳言走过来，不着痕迹的站在了宋歌和唐安之间，隔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后看向她，“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找我的，不然老三以为呢？”唐安笑眯眯的抢答。
宋歌瞪了他一眼，“哦，公司庆功宴，订在了这里。”她有些不自在的回答，脸上的窘态像是被丈夫现场捉奸似的。
“既是庆功宴，怎么不请我去坐坐？”
“……已经结束了，没想到郁总也会在这里，和唐总一起。”
最后一句话。她是故意加上的，她想试探一下那两个人的关系，毕竟她知道，唐安的心里，不仅恨着她，更恨着郁靳言，因为当初唐菲也爱慕着郁靳言，但他从未给她回应，唐菲还甚至因此多次自残。
“既然已经结束了，还不快走？”
他并没有和她解释什么。
“告辞了。”
宋歌本来也不想和唐安一起去见什么兄弟，正好借着郁靳言的这个台阶。提出了离开。
“三哥！”
宋歌刚要走，一抹穿着淡粉色裙子的身影跳跃着从她身边跑过去，挽住郁靳言的胳膊。
宋歌回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生。
郁靳言的妻子。
在民政局有过一面之缘。
显然，那姑娘也认出了她，惊讶的挑眉，“三嫂，你怎么也在这儿？！”
啊？什么？
宋歌被她莫名其妙的称呼弄懵了。
郁歆瑶跳到宋歌面前，大方的自我介绍，“三嫂，上次见面有些匆忙。没来得及好好自我介绍。我叫郁歆瑶，在家里排行老四，你叫我瑶瑶或者叫我小四都可以！”
郁歆瑶？
所以……是郁靳言的妹妹？
她倒是以前就听说过，郁靳言有个妹妹在美国念书，她和郁靳言在一起的时候还曾给她买过一个包包作为礼物，只是两年都没有机会见过一面，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郁歆瑶也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未过门的三嫂，后来她终于有机会去法国，两人却已经分手了。要不是那天在民政局，见郁靳言态度不对，她死缠烂打的追问。还不知道这竟然就是她的三嫂呢！
“原来是郁家四小姐，您可能误会了，叫我宋歌就好。”
郁歆瑶不解，求助的回头看向郁靳言。什么叫误会了？
郁靳言还未回答，唐安倒插了进来，“郁小四，你这冒冒失失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人怎么可以乱叫呢？”
说着，他走过来，将宋歌搂进自己的怀里，“叫嫂子没错，可要搞清楚，这可不是你三嫂。”
“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郁靳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宋歌，他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一秒还在互相愤恨的两个人，此刻竟然亲密的搂在一起，听起来关系还很不一般？！
“唐先生别开玩笑了好吗？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唐安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明天儿子出院，我和你一起去接他。”
宋歌没踩稳脚跟，差点崴了脚。
她用力的捏了捏掌心，表情有些狰狞。
她知道唐安是故意在郁靳言面前这么说的，她终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就是要让她和郁靳言之间，一点回头的余地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还想挑起他们之间更深的恨意！
这个男人，果真心机颇深！
宋歌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如何回答，只好狼狈的逃走。
她忽然觉得今天答应和同事们一起出来聚餐，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
宋歌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楼门前停了一辆车，她一眼就认出来，是郁靳言的黑色路虎。
她垂眸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他的车窗前，轻轻敲了敲。
车窗慢慢摇晃下来，露出郁靳言轮廓深邃的侧脸。
“上车。”
她就真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啊”
刚一坐稳，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郁靳言便立刻发动引擎，犹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宋歌惊叫一声，立刻抓住右上角的扶手来稳定自己的身子。
她一向很惧怕汽车，所以平时坐司机的车都会特意叮嘱司机开慢一点，此时此刻这样的速度，她根本无法忍受，郁靳言是知道的。
可他眸底一直攒着火焰，双唇紧闭，脸色铁青，一看就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害怕。
“郁靳言，你是不是疯了！你超速了！这样我们会出车祸的！”
看着他无所顾忌的闯了一个又一个红灯，速度从六十迈飙到九十迈甚至还在加速，宋歌的脸已经犹如一张白纸一般血色全无。
“郁靳言！你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一句话问出，郁靳言忽然猛地踩下了刹车。车子因为惯性，在空旷的路上滑了一个圈。
宋歌没有系安全带，猛地朝前扑去，还好郁靳言眼疾手快，将她用力往身边一拉，倒进了他的怀里，并没有受伤。
“你最好离唐安远一点。”他阴郁的开口。
宋歌穿着粗气，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我离、离他远还是近，关你什么事！”
“孩子的事是怎么回事？”他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气。
“你不是都听到了？就是那么回事。”
她上车本来是为了和他好好说话，却没想到他会带着她一路飙车把她吓个半死。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和他好好说。
郁靳言猛然回头，用力的抓住宋歌的领口将她提到他面前，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背叛我？”
宋歌凝滞，自打她认识郁靳言，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额角的青筋凸起，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英挺的剑眉蹙起，怒目圆睁。
“我……”她不知该怎么说。
“脏，贱！”
他没等她说完，将她一把甩开，她撞在身后的车窗棱角上，脊背隐隐作痛。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委屈，她的眼里蒙了一层水雾。
“郁靳言！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我脏？我贱？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们已经分手了！结束了！我和谁在一起，和谁有了孩子，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我就愿意和唐安在一起，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至少他不会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和别的女人在我的床上滚床单！”
她想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的，可她是真的好生气、好委屈，面前这个男人总是这么霸道。这么强势。凭什么他做出那些恶心的事情，她就要选择退出，选择沉默？他们已经分开了，她却还要被他指责，被他怨恨？
想到这里，宋歌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流到嘴角，很涩，蔓延出大片大片的苦味。
五年了，她真的好辛苦。
“你说什么？”他沉声道。
“呵，我说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是以为自己瞒的很好？郁靳言，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坦荡的男人，敢作敢当，没想到你也是个缩头乌龟！”
郁靳言没有说话，好像是在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宋歌冷冷的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
“我没有和她上床。”
片刻后，她只听到了这样的回复。
宋歌失望的看着郁靳言，她曾经的英雄，那个允许她无助时候依靠的厚重的家肩膀，如今竟是这样一副嘴脸，甚至连承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这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郁靳言，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我们已经结束了。从今天起，我们只是合作伙伴，等恒宇的项目一旦完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她亲眼所见的怎么会有错？
没想到时至今日，他还在为自己犯下的错狡辩。
她觉得坐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
“所以你当初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说过，是因为我不爱你了。”宋歌懒得理他，伸手开车门，可扳了两下没打开车门。
她回头，语气发冲，“开门，我要下车！”
“那你爱唐安吗？”
无缘无故的问题让宋歌傻了，他的语气很淡，很平静，深沉的眸子看向窗外某个定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我爱他。”宋歌梗着脖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