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抱歉……」
她既然都愿意让他抱了,又怎会在意这样的动作?再瞧他冷峻的脸庞透着一丝不自在,她这才发现男人发起窘来有多可爱。
心湖因他而悸动,两人间暧昧流转的氛围越发浓烈,让她更加无法直视他的眼神。
她脑袋一片茫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这里是什么地方?」
「崖上。」
两人此时立在一片突出的崖壁上,劲风狠刮得两人的衣裙猎猎作响。
有过坠崖的经验,秦思打了个冷哆嗉,原本环住他结实腰身的手将他揽得更紧。
「带你上『赏秋崖』来赏秋景。」察觉她的不安,他微微含笑地望着她。「有我在,无须担心。」
「赏秋景?」
她远眺后才发现,自己此时身处在多么壮丽的景致当中。
四周是一片莽莽绿林,因为季节的变化,满山尽是秋意,黛绿、浅黄、深橙、殷红,层层迭迭,错落有致地交织出一幅瑰丽秋景。
「天呀!好美……」秦思赞叹,眼前的美景令人很难转移目光。
殷淮抑不住内心的悸动,只想讨她欢心,他涉险到竹林想再见她一次,想再求一个与她共度的美好回忆,想再做些什么,让她展露笑颜。
此刻如愿看到她的惊喜与笑容,他深深地望着她说:「这是巴图尔的视野。第一次跟着它上来,我可是吃足了不少苦头,但这景致,值得!」
飞禽拥有一双翅膀,想飞多高就可以飞多高,一介凡人,即便有盖世武功,也取代不了可以直冲凌霄的双翅。
她目光远放,无限感慨地轻喃:「有时想想,若能像巴图尔该有多好,有双翅膀,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你想飞去哪里?」
感觉他灼烫的视线,秦思脑中浮现的尽是他的身影,不自觉便脱口轻喃——
「你的身边……」
分别后,殷淮对她的思念与日倶增,就算早已看清自己的心,却顾忌两人身分上的差距,不敢逾越。
可当她张嘴吐出如此直接的言词,他再也难以抑制地低下头,吻住她娇嫩的唇。
秦思一意识到自己居然脱口说出那样的话,正有些懊恼,未料下一瞬感觉到男人刚毅的唇瓣吻上她的唇,加上喷在脸颊上温热的鼻息,让她彻底怔住。
他、他这是在……吻她吗?
虽说之前两人的肢体碰触也不少,但并未失控到如此地步。
她有些惊慌,环着劲腰的小手挪至他的胸口轻推,可其实她无法反驳……她的内心渴望他的碰触,她贪恋他带给她的悸动,以及强壮而温暖的感觉。
她终于察觉自己无法将他推开,无法在两人之间划上一条礼教的界线……
于是她放弃挣扎,柔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这美好的一刻。
察觉她的反应,殷淮不再压抑自己,将这个吻加深,张嘴含住了她粉润的下唇,探出舌头,直驱进她的口中,将她彻底尝遍。
感觉他的唇由唇瓣轻轻扫过,接着张嘴含住,似啃似咬,最后甚至探出舌头进入她的口中……她几乎喘不过气,但内心却泛着丝丝甜蜜,粉颊酡红如霞。
她从不知人与人之间竟可以如此亲密,嘴唇与嘴唇的贴触,竟会带来如此奇异的感受……
当一吻结束,他气息不稳地抵住她的额心。此刻的两人极有默契,都没再开口说话,也不愿去想两人之间那难以跨越的鸿沟,只想静静感受心口那倾心彼此的甜暖滋味。
好一会儿,殷淮似是想起什么,由怀里掏出一个用布袋束起的东西递给了她。
秦思不解地瞥了他一眼。「什么?」
「离忧草。」他解开布袋,将整株晒干的植物拿给她看。「冷大夫说这株草能助眠离忧,你将它塞进枕下,对身子骨有好处。」
瞅着躺在殷淮手心那一把晒干的植物,虽然颜色褪了些,但依旧瞧得出是那日巴图尔衔给她的绿色植物。
她失笑。「你不是已经让巴图尔衔了许多给我?新鲜植株与晒干的功效不同吗?」
殷淮不解地挑眉。「巴图尔?」
她赧着脸开口。「嗯,第一次巴图尔衔着一大把离忧草给我,我问是不是你送的?它应了。」
闻言,殷淮失笑。「好样的,原来是这大家伙自己跑去找你,我正纳闷你是怎么同巴图尔联络上的?」
万幸巴图尔只是一只鹰,还是他养的,否则佳人芳心应该会早一步被巴图尔给拿走。
「所以……不是你授的意?」
他颇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占有性地将她圈得更紧。「我猜是巴图尔自己想送给你的,可即便送你花的人不是我,你还是我的人,不许变心。」
秦思娇嗔了他一眼,格格轻笑。「如果没有巴图尔,就没有之后的鱼雁往返,你该谢谢它。」
「知道了。」他情难自禁地低头轻琢她的脸颊,内心充满前所未有的满足。
「得到你的心,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秦思偎在他的怀里,心里甜得发涨,只觉得这赏秋崖上的景色是此生看过最美的风景!
初冬甫至,几日大风雪过后,难得日阳露脸,晴朗的天气让积雪消融,温度却又骤降了几分。
由于年关将至,京城各铺补齐各式各样的应景年货,外地来的商人、小贩以及采办年货的百姓把整条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秦府虽是官家,但多年来采办年货的大事仍是由秦家主母一肩扛起,亲力亲为,全权负责。
用过午膳,她便偕着闺女,领着家中仆役浩浩荡荡地出门采买。
秦思向来喜欢热闹,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欢欢喜喜地跟着出了门。
第一站抵达的便是「京布铺」,京城里上等的衣料,甚至异域番邦的布料在这里应有尽有,是城中大户人家最爱的布料铺子之一。
秦思花了近一个时辰,陪同娘亲挑选府中上下裁制新衣的布料,最后挑得有些乏了,正喝着商家奉上的上等春雨茶歇息,眼角不经意瞟到坊外,顿时怔住。
那、那……那杵在人群中,身形潇洒挺拔的男子不正是日日让她心烦意乱却又格外思念的情人吗?
虽说今日大街上人来人往,但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难道他不怕被人认出来?
她愈想愈心惊,彻底没了喝茶的心思,赶紧搁下杯子,急乎乎地开口:「娘,我去前面几间铺子瞧瞧!」
不待娘亲回应,她已经拎着裙摆往外奔去。
秦家是武家,连同秦母的娘家也是武学世家,兴许是因为如此,秦思比一般官家千金还要「活泼好动」,而秦母生性豪爽,十分通达,了解自家闺女的脾性,见女儿如此不「端庄」,倒也没斥责,只叹了口气才喊道:「你慢些,至少让新芽这丫头跟着哪!」
秦思满心满眼都是方才见到的男子,哪里还听得见娘亲的话?何况要见心爱的人,更是不能让新芽跟呀!
殷淮一与她对上视线,神情自若地往前走,跟着便拐进小巷弄里。
秦思穿过人群,紧紧盯着他的身影,跟着他拐进小巷弄。
京城里的巷弄不少,迂回曲折,转瞬间便不见殷淮的踪影。
她停下脚步,正想着该往哪个方向找人时,一双手突地拉住她的纤腕,一使劲,她便撞进对方的怀里。
秦思脸色骤变,正要开口大叫,未料尚不及发出声音,嘴便被一双大手轻捂住,跟着传来魅人心魂的低语——
「思儿,是我。」
认出情郎的声音,她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抡起秀拳狠槌向他。「你吓到我了!」
殷淮眼明手快地抓住她招呼来的小手,跟着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将脸枕在她的颈窝,嗅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息。
「我好想你。」
自从那日与殷淮在崖上互诉情衷后,她的情思因为男人的想望得到了抒解,可惜因为他冥王寨寨主的身分,他不能光明正大与她见面,只能趁她初一、十五进玄觉寺上香的机会,在那片竹林相见。
听到情郎盛满柔情与相思的语句,秦思白晰的脸庞染上羞涩的红晕,甜甜地娇嗔:「不是上个月十五才见过面吗?」
殷淮沈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过两天我要出一趟任务,或许会有个把月见不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