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两人在一起时,他几乎不提冥王寨的事,只是单纯用一个男人疼宠女子的方式,竭尽所能讨她欢心。

在那当下,她总能不去想两人的未来,可此刻她不得不正视她的情郎是个寨主的事实。

不过她明白自己的心,即便如此,她对他的心意依旧不会改变。

她略定了定心思问:「这么久?很远吗?」

「入冬了,天气越发严寒,尤其北方最为严重,本该在月初送达的赈资迟迟未送到,所以我们需要做一些事。」

秦思无须多问,也知道赈资可能是赈到哪儿去了,而这本该是由朝廷做的事,怎么反而沦到他们去做了?

背负着罪恶再去行善,这男人做的事,让她彻彻底底无法怪罪。

「完成那趟任务后再送去北方吗?」

「是。」

每每思及他过的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事,秦思便觉心惊胆跳,尤其对他倾心后,更是忧心不已。

「很危险吧?」这话问得傻气,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殷淮抬起眼深深看着她。「我会为你保重自己。」

她颔首,抬起手轻抚他英俊的脸部线条。「我等你,毫发无伤的你。」

「我承诺,会毫发无伤地回来见你。」

得到他的保证,秦思的心却怎么也没办法放松,就在这时,殷淮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惊怔。

「思儿,这趟任务结束后,我想去请求你爹将你嫁给我。」

说这话时,他那双清寂冷眸仿佛燃烧着两把火焰,亮得惊人,坚定地让她无法忽视。

她虽欢喜,同时却也万分惊惧。

殷淮尚不知她爹是兵部尚书,若是知道了,他还能如此坚定地说想娶她吗?

见她眼神一黯,殷淮小心翼翼地问:「不好?不想嫁我?」

她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避重就轻道:「我……怕……」

殷淮径自解读她的意思,缓缓道:「我知道,不会有父亲愿意把女儿交给一个匪贼,但我已经想过了,我会努力,直到你爹答应我们的亲事为止。」

秦思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面对殷淮的坚决语气,她一时间更是难以向他启齿——

他们之间……他们的未来……很不乐观哪!

【第七章】

在殷淮离开的这段期间,秦思也因为担心着他的安危,暗自注意着京中的动态,因此一个好好的年,她过得战战兢兢又落寞。

好不容易在元宵这日,巴图尔替她捎来殷淮已回到山寨的消息,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下人们忙着准备过节,掌灯时分,长廊下的红灯笼亮起,在夜里发出如火焰般的光芒,照亮整座秦府,好不热闹。

用晚膳前,秦思同娘亲在绣房里做针线活,心思却飘到了远方。

殷淮已经回到山寨,她好想见他,想知道在这样的节日里,他是不是与寨里的兄弟一起过?高平应该有为大家准备元宵吧?

她的思绪恍惚,突地感到鼻尖一疼,回过神,眸底映入娘亲忧心忡忡的脸庞。

秦夫人与女儿一起做针线活儿,还不过片刻,便见女儿拿着绣花绷子发呆。

她禁不住伸出手,轻拧了女儿娇俏的鼻头,忧心问:「你这是怎么了?打从那场意外被带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

意识到自个儿又不知不觉地出了神,秦思赶忙漾开笑容回道:「女儿没事。」

以往她藏不住心事,有什么苦恼便会在与娘亲一起做针线活儿时一股脑地倾诉,可当她爱上殷淮后,纵使有满腹的苦恼也只能兀自闷在心里,谁也不能说。

秦夫人依旧一脸不放心。「真的没事?」

「哪能有什么事呀?」她努力隐藏情绪,勉强扯开笑容,将手中绣了一半的纹样凑到娘亲面前娇声问:「娘,您替我瞧瞧配色可好?」

秦夫人没瞧她递过来的绣花绷子,反而定定瞅着她许久才开口。「你当娘亲是傻子吗?」

毕竟是怀胎十月生养的孩子,就算心思藏得再深,也逃不过她的双眼。

秦思没料到会被娘亲识穿,咬了咬唇,轻蹙着眉,酌量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晚些想过后,再想要怎么同您说才好。」

既然殷淮已经回来,过不久便会依他临行前对她所言的,亲自登门来向她的双亲提亲。

她不知道殷淮到底会怎么说服爹娘,但更让她担心的是,他若知道她爹是兵部尚书,会怎么看待她?

殷淮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但转眼这一日到来,那可预期的混乱让她如坐针毡。

秦夫人好不容易逼出女儿的真心话,想开口追问,却见女儿放下绣花绷子说道:「爹不是刚回府吗?我去给他送一碗蔘汤。说是要同咱们过节,说不准脑子又转了什么想法,又要回兵部去了。」

知道女儿有心回避,加上丈夫平日大多将心思放在兵部,回府的时间若非很晚,便是数日未归,此时能让父女俩见见面、说说话也好。

秦夫人叹了口气道:「去吧!也好好想想,怎么同娘说说你这难以启齿的心事。」

秦思颔了颔首,慌张地走出绣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端了碗蔘汤,又往爹亲的书房而去。

谁知才刚走到书房门口,她却听见里头传来谈话声,猛地顿住了脚步。

「开春后不安宁哪!」

「没错,边境的状况混乱,好在有驻军暂时压制,皇上的意思是,先处理冥王寨这个麻烦。」

「冥王寨一直是我朝的大毒瘤,先别提先前干的事,这一次竟然连朝廷的贡品都给劫了!说什么劫富济贫,我瞧就是打着正义的旗帜,替自己干的坏事找名目!」

「皇上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这冥王寨都得剿灭,如此天下才会太平,愈快愈好。」

「那……大人您可有属意的日子?」

秦继远沈吟,尚不及开口,便因为书房外突地传出的声响猛地一顿,扬声喝问:「谁在外头?」

秦思咬了咬唇,暗自懊恼自己因为太吃惊而不小心发出抽气声,她不愿让爹亲知道自个儿偷听到书房里的谈话,却忘了武人的耳力有多么敏锐。

她硬着头皮应道:「是、是思儿……」

听到女儿的声音,秦继远对身旁的人道:「甚武,你先下去吧!」

路甚武恭敬地一揖后便退了下去。

秦思见到路甚武退了出来,一颗心更是坠到谷底。

路甚武是秦家兵的领头,也是爹亲手下的猛将,十分受到爹亲的器重,不难推想爹亲为何会找他议论如此重要的事。

待属下离开,秦继远才开口:「正巧,爹有事想找你谈谈。」

方才她听到的事是军事机密,原以为爹亲会开门见山问她听到了多少,谁知竟是想跟她说其他的事。

她不由得感到紧张,缓缓走进房,惴惴地问:「爹……想与我谈什么?」

秦继远看着女儿,眉峰深蹙成峦,开口便问:「你和那贼匪往来有多久时日了?」

秦思的脸色骤然一变,为什么爹亲会知道她和殷淮的事?

秦继远由女儿的脸色便知道内心的揣想是真的,他脸色铁青,好半晌才开口:「自从你在山上被秦家兵带回来后就变了,你自个儿或许没发觉,但爹娘怎么会瞧不出来?之后新芽在你房间发现离忧草,你娘忧心忡忡地拿着那草要我去请教宫里的御医,是不是那没见过的奇花怪草让你恍了心神?」

秦思完全没想到竟会是离忧草泄漏了她与殷淮的情事,只是……爹亲又怎么会把离忧草与冥王寨画上等号?

看穿女儿的心思,秦继远径自道:「皇上不止一次想要剿灭冥王寨,这些年,我一直暗中监控,也私下去探过,知晓它确切的位置,自然也见过这只长在冥王寨的离忧草。」

秦思不知爹亲对冥王寨的了解比她还透彻,而对于她跟殷淮互相往来有多久的问题,她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继远暗暗观察女儿的神情,一颗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掐着,但他仍耐着性子等待,等着女儿给他一个答案。

迟疑了许久,秦思硬着头皮开口:「爹,一定非得剿灭冥王寨吗?他们……他们都是义贼,做的事全是为了救济受苦的黎民百姓,是弥补那些贪官污吏辜负天下百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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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弯弯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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