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妯娌之间谁也不让谁,狠话尽出,要不是爹娘还在,他真想早早分家,各过各的日子,省得最後亲人结仇,把脸面撕破了。

「客官,要不要再加点茶水?」茶寮的古婆婆热心的招待客人,不时端些吃食问客人要不要。

「不了。」夜华玉摆手,让人不用招呼,他府里最下等的茶叶也比这里的茶水好上一百倍。

他看了看另外两位能喝得下凉茶的仁兄,暗暗唾弃他们的不挑嘴,这麽难喝的茶水也当甘泉来饮。

「小路子去哪里拦车,怎麽还不回来,爷等得快冒火了。」夜华玉觉得乾坐着等真烦人,整个人心浮气躁的。

就在说着小路子时,一名微胖的粉面少年驾了辆马车过来,有两匹马拉着,车身宽敞,以绸布覆顶,系着鹅黄色流苏,每一条流苏底下是会响的金色铃铛,马车一动便叮叮当当响,煞是好听。

「这车哪儿来的?」夜华玉问自己的奴才。看起来还挺气派的,应该是大户人家的车驾。

「路上遇到的,一位好心的夫人说,若有急用就先挪出一辆,这是小姐的马车,她移到夫人的车上。」小路子回道,也算他运气不错,遇到要去悬山寺上香的夫人、小姐。

「说实话。」

面上无须的小路子面皮微僵,头上冒出汗来。「五爷,是报……报了你府上名号,那人就把马车让了。」

一个小小的县官能有多大的靠山,无非是攀亲引戚,才有吓阻作用,能令人心生畏怯。不过能与长公主之子自幼混在一起玩,可见其出身并不低,定是高门大户的子弟出外历练。

「你仗势欺人?」才刚到地头就给他捅娄子,真是好样,果真是什麽样的主子就有什麽样的奴才。

「这……我有说付银子,可是对方不收,对方还说请爷有空到府里坐坐。」小路子心虚的看向自家主子,很有眼色的表示没泄露主子的底,他是好奴才,为主子尽心尽力。

一旁的夜华玉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他这个当主子的教得好。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的收下了?」解冰云面无表情地问道。

「五爷,奴才怕折了人家的好意,何况几位爷平时都是金镶玉裹,哪能受一点点委屈,奴才也是为了各位爷着想……」小路子双膝跪地直磕头,额头都磕红了。

「别磕了,起来,你是爷的奴才,可不是五爷的,他要是不上马车就走着去,咱们上车……」

口中穷嚷嚷的夜华玉还没说完,一柄剑鞘便勾住他的後领,把他甩出五步远。

「五爷请上车。」莫天野掀开车帘,神色冷峻。

他和左随风是解冰云的贴身护卫,左随风先行到官衙打理,彻查四周,而莫天野则随身保护,以防突发状况,毕竟同行的某人最擅长惹麻烦。

一行人上了车,往官道行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已经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城门,四名士兵手持长枪站得笔直。

突地,一辆黑溜溜的驴车缓步而行,不疾不徐的往前走,正好挡在官道的正中央,後方的马车想超越有点困难。

偏偏有些人小心眼又爱记恨,大马车辘辘的逼近小驴车,硬是逼得人往路旁驶去。

「小姑娘,该换车了,你家大娘拖不动驴车,要不要哥哥载你一程,不收你银子哟!」唉!他真适合做纨裤,欺负起人来得心应手,简直是天生的坏人。

又是他!水眸清澈的周静秋垂眸低视,当作没看见。

「喂!哥哥在跟你说话听见了没,你哑了,不会回一句?」夜华玉没好气地又道:「小路子,撞她。」

驾车的小路子一得令,一鞭抽在马背上,驾着马车往驴车一撞,大车撞小车,肯定是驴车吃亏。

谁知一声惨叫,倒在路旁的竟是马车,一根绞裂的木棍卡在车轮上,顿时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等众人从马车里爬出来时,毫无损伤的驴车已将他们远远抛在後头,周静秋和守城士兵很熟,朝他们打了声招呼,驶入城内。

「很聪明的丫头。」看着车轮上要断不断的长棍,难得赞许人的解冰云微微一颔首。

「而且下手够狠。」莫天野淡淡地搭腔,那个小姑娘居然不动声色地将人给摆平了。

「下次别再让我碰见她,不然……不然我非叫她给我磕头认错不可!」只会撂狠话的夜华玉引来其他两人谴责的目光。

【第二章周家五口人】

「姑娘,回来了。」

一个男人迎了上来,他的皮肤很黑,只比木炭白一点点,一口牙掉了几颗,出现黑幽幽的洞,而且他长得非常高,身材十分壮硕,走起路来地面会微微震动,周静秋往他面前一站,就像个发育不全的小孩。

「嗯。我爹呢?」

她的手才往背上一摸,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便接过颇有重量的竹编箩筐,拎小鸡似的往廊下一搁。

周家在莱阳县住了五代之久,屋子还是原来的二进院,正屋的厅堂两侧各有两间屋子,周康生住左侧第一间屋子,第二间屋子则是当厨房用,而右边两间屋子是相通的,是周晓冬的卧房和书房,方便使用。

另外各有东西厢房六间屋子,东边三间厢房,高大的夕奴住一间大的,小一点的屋子是九岁的小敢住的,小敢想跟着周静秋做仵作,学她的本事,所以总是师父、师父的直叫,可周静秋却把他放在弟弟身边,让他做弟弟的小厮,另一间则是茅房。

西边三间厢房有一间充作客房,虽然周家少有亲朋好友来访,不过备着总是保险,另两间是杂物间和储粮房,每年秋收的稻子卖掉一半,一半留着自己吃,挪出一间空屋放粮食,堆到屋梁的麻布袋一个叠一个,满满的丰收。

这是一进院的情景,院子有养鸡,各种了一棵苹果树和樱桃树,这是周静秋小时候种下的,隔了几年,她有苹果和樱桃可吃,结实累累的果实多到吃不完,她制成果酱继续吃,能吃上好几个月。

二进院小了许多,有个天井,只有三间屋子,这里是周静秋的天地,她一间做起居室,让人用木头打了地板和书架,她可以席地而坐的看书,无拘无束的做她的事。

睡房连着隔壁的浴间,她自个儿画了图请人打造了洗漱池,底下有排水孔,有条长长的管渠直通後院的菜园,净身後的水放凉了就用来浇菜,她还不用亲自动手。

抽水马桶她是做不出来,不过她用的是蹲式茅厕,有条绳子一拉,前方就有水排出,将秽物冲到屋外加盖的粪地。

「老爷去县衙了,说是新上任的县太爷快到了,衙门内登记在册的人都得到场,让县太爷认个脸熟。」夕奴回道。

「劳师动众。」周静秋没好气地道。准又是县丞的主意,他那人最爱拍上头马屁,揣摩上意,什麽没节操的事都做得出来。

「呵!呵!姑娘饿了吧,夕奴给你煮饭去。」夕奴笑得憨厚,像钉钹的五指往头上一挠。

「好,你顺便烤几块大饼,我要沾酱吃。」卤得入味的肉酱撒上芝麻粉,再加上梅菜乾和腌萝卜片,口感十足。

「好,姑娘等着。」夕奴一脸笑,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喂饱全家人。

「嗯。」

周静秋看着得弯着身子才能进入厨房的巨汉,内心既心酸又有点感伤,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那年她才七、八岁,独自一人要送晚膳给在义庄干活的爹,为了想快一点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父亲手中,人小腿短的她选择抄近路,虽然近路会经过乱葬岗,但她一向相信人比鬼可怕,所以她不怕鬼,怎料忽地有东西紧紧缠住她的左脚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她是吓了一跳,但不至於害怕,她低头一看,居然是只大得离奇的手,她再顺势看去,是层层相叠的屍体,应该是该死不久的下人,手的主人被压在最下面,年纪小的她力气不大,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一具具死沉的屍体推开,挖出被压住的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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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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