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许家离锦川侯府不远,沈木和沈琼楼站在街外停顿了一会儿,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去敲许府的大门,幸好这回总算是给人迎进去了,不过没见着许公子,只见了许祭酒和许夫人。

许祭酒多少还能沉得住气,只是面上不好看。

许夫人想到儿子亲事就是被她搅和的,直言讥讽道:「锦川侯府好大的威风,这回身後是跟了多少人过来?上回砸了我儿的纳采礼,这回莫不是想连我们许府一道砸了?」

沈木从没被个妇人这般讥讽过,三十多年的脸面算是一朝丢尽,不着痕迹地瞪了沈琼楼一眼,拱手道:「楼儿顽劣不驯,毁了令郎的婚事,沈某深感内疚,和家中长辈已经教训过她了,如今她已经知错,特地上门来赔礼道歉,只盼着能补偿令郎一二。」

沈木到底是混迹官场的,话说的极漂亮,许祭酒想着到底同在官场,也不好闹得太难看,面上已有几分缓和。

但许夫人仍是不依不饶,「我们家门第低微,受不得侯爷这番赔礼,侯爷还是回去吧,免得折煞了咱们。我们不过是被砸了次纳采礼,又值得什麽呢?就是整个家都被砸了,也只有赔笑忍着的分儿。」

沈琼楼觉得许夫人说话太难听,可谁让自己这边理亏,只好也跟着低头道歉。

许夫人瞧见她更加没好气,说话越发尖刻。

沈琼楼纵然有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没忍住,回嘴道:「夫人教训的是,不过当初议亲之事是你们家先提的,沈府又没强逼着,我固然做的不对,可难道府上就没有半点错处了?」

许夫人没想到她一个丫头片子这般直接地说自己亲事,顿时被噎了一下。

沈木听了这话便知道这事今日定然是黄了,於是放下赔礼带着沈琼楼告辞走人,出了门还是气难平,恨恨骂道:「瞧瞧你干下的好事,被人骂了还有脸顶嘴!」

沈琼楼低声地道:「当初是许家先悔婚的……」

沈木冷哼一声,「他们悔婚自然是他们不对,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讨要说法?如今闹出这等没脸的事来,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瞧瞧世人,只有指责咱们的,哪里还会说许家的错处!」

沈琼楼也觉得沈木说的有理,不过旁人都道许公子品貌出众,年纪轻轻地就中了举人。而沈琼楼小胖妞一个,还是那般人憎狗厌的性子脾气,所以那姓许的瞧不上眼。

当初许家悔婚的事一传出去,只有暗里讥笑她癞虾蟆吃不着天鹅肉的,却没人说许家背信弃义,也难怪原身怒极。

她感慨完就摸着自己白胖的手郁闷。

父女俩满脸晦气地回府,就见门口几个护院和一堆人推推搡搡,被推搡之人大声叫嚷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们是侯府,你们府上三小姐欠了赌债也不能不还吧?」

父女俩离得近,把这话听了个分明,沈木气得浑身直发颤,指着她怒声道:「不知所谓的东西!你竟然学人去赌,你这个、你这个……」

沈琼楼是个有强迫症的,见沈木最关键的两个字半天没冒出来,脑子进水,接了话就道:「孽障。」

啪!

又一巴掌。

沈琼楼还惦记着跟沈老夫人的约法三章,既然道歉的事暂时没什麽法子,乾脆把心思放在差事上。

她过来的朝代叫魏朝,相对於古代而言,民风简直开放的不像话,不光有正经的女子科举,且女子一旦考中了,立时就有差事分派,虽然官位大都不高,但也强过女人足不出户的朝代太多了,甚至有好些富裕人家专门让女子走科举之路,以求振兴家门。

据她所知,魏朝能如此开放皆因开国皇帝是位女帝,她实行了一连串的改制,才使女子纷纷走出闺阁,实在是位奇人。

沈琼楼一边琢磨这位会不会老乡,一边揣了包点心往她大哥沈念文的院子里走,毕竟她大哥已经中了进士,向他打听打听情况也好。

也是赶巧了,她刚走进朝晖院,就见沈念文从正堂走了出来,打招呼道:「三妹。」

沈念文如今十九,生得柳叶眉杏仁眼以及……一大把络腮胡子,沈琼楼每次见到他都觉得违和不已,行礼之後把点心递了过去,与他并肩而行,「大哥,你说我这样的能干些什麽差事啊?」

沈念文道:「没。」

沈琼楼愣了一下,「帮忙想想呗,你是不是亲哥啊?」

沈念文又道:「是。」

沈琼楼一听,顿了顿,问了一句,「大哥,你是不是跟我有过节?」

沈念文仍是一字回应,「没。」

沈琼楼面无表情地问:「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沈念文反问:「说什麽?」

闻言,沈琼楼不语了,好吧,还真就多了两个字。

陈氏这时候也出了正堂,见兄妹俩并肩走着本来还挺高兴,可一听见沈念文说话就怒了,「老大,你怎麽可以这样跟你三妹说话,没听见你三妹问你正事呢!」

沈念文对着亲娘也是同样一副德行,躬身道:「娘。」

陈氏对着女儿满脸是笑,「你大哥原来伤了嗓子,所以平常不爱说话,他心里还是极疼你的。」

沈琼楼应了一声,「哦。」难怪她觉得她大哥声音略尖。

陈氏对着大儿子,一转眼就变了脸,「老大,你身为长兄要更爱护妹妹才是,别这麽惜字如金的,小心我让你爹狠罚你!」

沈念文顿了顿,「哦。」话落,他心道,他其实是捡来的吧!

沈琼楼在一边瞧得叹为观止,沈家二房这一家子,真绝了!

然而这种惊叹在见到沈二哥沈岑风之後达到了顶峰。

她二哥是个雅人,平时最爱做操琴吟诗之类的风雅事,虽然年前就中了举人,但对功名之事提不起兴致,因此她找到她二哥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的太悦湖边操琴,见到她来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沈琼楼两辈子都没什麽艺术细胞,也听不懂这个,只是觉得还挺好听的,便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等着。

过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沈岑风才停了手,修长双手搭於琴案上,满头乌发用根羊脂玉簪定,颇有种遗世独立的风采,那双遗传自沈木的凤眼从她面上一掠而过。

「你来了。」

这古龙体用的……沈琼楼窘了下,用古龙体回道:「我来了。」

他又将目光落於琴上,「我的琴声如何?」

沈琼楼心里琢磨了一下,肯定道:「好听。」还要求人办事呢,肯定得说点好话,再说沈岑风弹的真心不错。

他淡然道:「敷衍。」

沈琼楼郁闷了,想了想,说道:「那……不好听?」

他又转过头来瞧着她,「琴以解意,你不懂琴。」

听见这话,沈琼楼心想,你这是在找麻烦是吧?

他忽然皱了皱眉,「你还不走?」

沈琼楼冷着脸道:「其实我……我走。」算了,她还是走吧,见过会装的,可她没见过这麽能装的,然而她刚转过身,就被沈岑风一把叫住了。

他竟是直接把琴案上的短琴扔到她怀里。

沈琼楼不由得吃了一惊,沈二哥看她这麽顺眼?都以琴相赠了。

可下一瞬就听得沈岑风道:「这琴已经被你的浊气污了,再弹不出好音色,留着也无用,不如给你。」

沈琼楼一听,气呼呼地想着,卖弄、做作的太假,给负分,差评!

按着规矩,沈老夫人那里,儿孙每日都要晨昏定省,不得耽误,但沈老夫人不是那等爱磋磨儿孙的,因此定下规矩,每月请安去五次便可。

过了两天又到了请安的日子,邵氏带着长子和沈琼楼,沈木和陈氏带着沈念文和沈岑风来延寿堂给沈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仍是淡淡的,「你们这些日子事也不少,我不是都传了话,让你们卯时过三刻再来吗,怎麽还是来的这般早?」

邵氏先笑道:「咱们做晚辈的,本就该在娘跟前尽孝,哪里还分什麽早晚。」

沈老夫人扶了扶额上勒着的抹额,语调平平,「尽孝不尽孝不在一天来几回,儿孙皆是债,你们若是能让我少操些心,就是不来我也高兴。」说着偏头瞧了沈琼楼一眼。

沈琼楼心里正叫苦,立刻就被旁边的沈念文和沈岑风齐齐伸手推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道:「都是孙女不好,这些日子让祖母担心了,孙女会尽快想法子补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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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三宝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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