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而皇长子的情况还算好的呢。府里的这帮孩子,回回下棋都能让谭昱杀得片甲不留。

至于孟君淮自己,则很理智地压根不提跟谭昱下棋的事,不过手就不会输,总得保留点身为长辈的尊严……

不过谭昱这样他心情还是好了些——看来兰婧眼光还是不错嘛!挑的这个夫君乍看不怎么样其实是个怪才!

「对了,杨恩禄说,东院那边……」他很少主动提及东院,玉引一怔,听到他说,「近来开销愈渐增多?回头你问问怎么回事?」

「问过了,过年各处走动、送礼开销都大,阿礼成了婚交际上的事也多了,所以花的钱多些。」玉引道。

孟君淮点点头:「回头每个月给阿礼多拨些钱吧,他和林氏都不是会乱花钱的人,不用太管着了。」

「嗯。」玉引点点头,「那我明天跟阿斓说,阿礼说钱上的事儿都归她管着,他不插手的。」

三月初一,孟时祺刚进兄嫂住的院子,没说几句话,大哥就炸了:「又借钱?!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又不多借……」阿祺撇撇嘴,「大哥您先借我,我月钱到了一准儿还。」

「不成,你今天得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孟时礼瞪着他坐下,「从去年到现在,你跟我借过多少回了?是,你总能还上,可又不见你买什么东西,你这钱到底花哪儿了?!」

阿礼觉得弟弟不对劲。十四岁的年纪,花钱也太多了!

他们这些在王府里长大的孩子,日常开销是不能和民间比,可阿祺花得依旧太多。

阿礼心里大致算过一笔账,自己婚前的月钱是二十两,算是零花;婚后因为直接从府里拨了个小院,衣食住行,包括给下人的月例、赏钱都由他和林氏自行做主,才变成了每个月给他们拨二百两银子。过年时父王母妃怕他们钱不够花,又加了四十两,成了每月二百四。

但事实上每月二百两也是有够的——只要宗亲们别扎堆婚丧嫁娶、别扎堆让他们备礼,这钱肯定有富余,阿礼过年时给林斓置办过不少新首饰,都还是有富余。

所以他就不明白了,阿祺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儿,张口就敢说借三百两银子,你干什么用?!

可阿祺就是不说,见他非要问,索性转身要走:「反正我不干坏事,哥你要是不借我,我找表哥去。」

阿礼:「……你给我站住!」

他瞪着眼把弟弟拽回来,「你可省省吧,表哥在锦衣卫那是刀刃上舔血的差事,你好意思管他借钱?得,这事我可以不细问,但你发誓你没干坏事?」

「我发誓我没干坏事!我干坏事你揍我!」阿祺爽快道!

阿礼又说:「没吃喝嫖赌?」

「没吃喝……」阿祺短暂地噎了一下,旋即续上,「没吃喝嫖赌!」

「啧。」阿礼啧了下嘴,出了书房往后头走,「行吧,我跟你嫂子说一声去。你也别提还,谁不知道你还钱就是从母妃那儿要?拆东墙补西墙没意思。」

于是,阿祺可算借到了三百两银子。加上先前自己想法子积攒的,点了点总共有五百多。

三月初三上巳节,八大胡同里极其热闹。

这种热闹在孟时祺看来恶心极了。上巳节原是女儿节,条件好些的人家,多会挑这一天给女儿行笄礼,而后该说亲的说亲、该成婚的成婚。

可八大胡同也过这个节,他们会把这一天办得热热闹闹的,将楼里刚长成的年轻姑娘们的初|夜,高价卖给前来寻花问柳的客人们。

如果不是香盈,孟时祺不会知道上巳节还有这么个过法。便是现在,他也不知该用怎样的情绪面对这种事——一个本有美好寓意的节日,居然被用于这样肮脏的交易!

他到莹月楼的时候,莹月楼一层的大厅里已经拥满了人。因为莹月楼并不算多有名的缘故,来这里的嫖|客少有什么文人雅士,品秩高的官员、宗亲更寻不到踪影,大多只是脑满肠肥的商人,也有那种家境稍好一点就拿着积蓄出来挥霍的纨绔子弟。

他进门时扫了一眼,一眼便看到大厅那端的高台上有七八个姑娘,都穿着鲜亮的嫣红衣裙。她们都跟他差不多大,若在寻常人家,现在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们所面临地却是各方「叫价」。

孟时祺等了一等,一个打扮无甚特殊的清秀男子走了过来,向他一揖:「二爷。」

「怎么样?」孟时祺问,那男子嗓音回话的嗓音纵使压低也还有点尖细:「打听清楚了,起价都是二两银子,中间那个现在叫得最高,五十两了。香盈姑娘现下叫到三十四两。」

那他应该有足够的钱解决这桩事。

孟时祺舒了口气,将五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他:「直接押二百两上去,余下的若有人加价再添。」

那宦官应了声「是」,转身又冲那高台去了。

孟时祺寻了个空位坐着等。当老鸨一脸惊喜地娇声道出「哟,这哪位大爷眼光这么好,二百两银子要我们香盈啊?」的时候,场下一片哗然。

接着她问有没有再加价的?场下又一片安静。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孟时祺目不转睛地看着,见香盈被两个楼中打杂的彪形大汉「请」上二楼,自己等了等,便也往二楼去。

老鸨由那宦官领着,见到他后立即开始奉承。

一口一个「哎哟,原来是您呐」,一口一个「就知道殷公子您不是个俗人,我们香盈啊,最近学曲儿学得可好了,一会儿您听听」。

孟时祺听得心烦,在离香盈的房门不远时就挥了挥手让她退下。那老鸨也识趣,见状一个字都没多说,一福身告退得恭恭敬敬。

孟时祺走到门前,叩了叩,里面没人应声。

他自行推开门,进屋便见香盈仍是刚才那一身嫣红的衣裙,但头上添了块红盖头,瞧着像民间女子待嫁的模样。

孟时祺明明看不到她的脸,但她这一身装扮已让他有些窒息。他摒着息走过去,还没有离得太近,就听到一声抽噎。

香盈从红盖头下的缝隙里看到那一双黑靴一步步离近时,到底忍不住怕了,怕得要死。

饶是她很清楚自己总会有这一天,此时也敌不过这种恐惧。

那双靴子又往前移了两步,香盈身子一软,几是不受控制地就跪了下去:「这位……爷,您饶了我吧,我……」

「香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一震,香盈全然懵住,接着,盖在头上的红绸被一把揭开。

眼前豁然开朗,香盈仍懵着,孟时祺有点局促地伸手扶她:「你快起来,起来说。」

「殷公子你……」香盈木讷地被他拽起来,神思缓了缓,明白过来他是出高价的那个人就更慌了,「你是要……」

「你、你别怕……」他按她坐回床边,自己坐到她身边,想说话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沉默了半晌说,「早点睡吧。」

香盈:「……」

「咳。」孟时祺清了声嗓子又看向她,「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香盈:「……没吃。」

是真没吃。老鸨为了照顾客人们或许想喝点小酒吃点菜的喜好,晚膳多是不让她们吃的。其实就算没有客人她们也吃不了多少,楼里在这方面克扣得厉害,一是能省则省,二是怕姑娘们发福了不好看。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娘子学掌家 卷六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娘子学掌家 卷六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