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热恋与背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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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的生活逐渐归于平常,郝娇娇的妈妈回去了,郝娇娇的状态恢复正常,她现在天天跟夏青混在一起。夏青完全像个社会人,基本不上课,在酒吧伴唱也兼职服务员,抽烟喝酒样样在行,性格成熟,郝娇娇崇拜她。
梁云施也复归本性,有次张月明上厕所吓了一跳差点没踩进便池里,厕所角落里放了个黑色塑料袋,一开厕所门塑料袋飘动了一下,让她以为是只小黑狗卧在那里。不用猜塑料袋是梁云施放的,因为她来了例假,把用过的卫生巾放到那个袋子里。为什么不放到厕所本来就有的纸篓里呢?当时纸篓满了,盛不下别的垃圾了,而梁云施又不愿倒掉垃圾,她想的是“垃圾是整个宿舍的人制造的为什么要我倒?”所以这次来例假,她给另放了一个塑料袋专门盛自己的垃圾。
张月明对此大为恼火,宿舍厕所是公用的但没有安排值日,张月明是倒厕所垃圾次数最多的。郝娇娇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林平来例假时很自觉地主动倒垃圾,在张月明看来梁云施是最懒的,这次更是自私幼稚得令人不齿。她有火发不出,见到梁云施便觉得讨厌,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提到,她在背后跟李长虹抱怨时用“那个奇葩”来代替梁云施的名字。
江林平和老对手杜鹃的关系竟变得亲密起来,她们两个还有学校另外两个同学被选拔参加了江都市的英语辩论赛。两个成绩拔尖的人得到这样一个受人瞩目的机会被同学们羡慕,她们自己也变得惺惺相惜起来,全然忘了之前因奖学金相互敌视这件事。
不过辩论赛过后没多久,江林平和徐锐的关系便面临考验。通过辩论赛江林平结识了江大的一个富二代。张月明给李长虹转述的是“比较富的富二代”,还是学生就开上了车,长得不高但还算帅,他对江林平展开追求,第一份礼物是在宿舍楼下捧着一大束玫瑰,弄得尽人皆知。徐锐当然也不是好惹的,他约对方出来,跟对方打架,富二代输了却博得江林平的同情——江林平本来强烈反对徐锐这种暴力的做法。现在一切都变得那么不明朗,英语班关系最稳固维系时间最长的一对情侣前途堪忧。全班的同学都在关注这件事,全班的同学都变成审判官紧紧盯着江林平,如果她仍选择跟徐锐在一起,那她就是不被物质诱惑有品格有操守的好女孩;要是她投入到富二代的怀抱,确定无疑的,她是个为了金钱放弃真爱无灵魂无思想的碧池。
张月明起初也抱着那样的想法,她本来对江林平颇有好感,但后来发觉她冷漠自私的一面在心里疏远了她。不过江林平在张月明的心里还是要远远强过梁云施,江林平的自私是一种与人无害的自私,她不愿意被别人麻烦也不会去麻烦别人,梁云施不仅自己自私,还总想占别人的便宜。江林平的朋友很少,虽然近来与杜鹃走得近,但那也不是牢固的友情,她唯一的真正的朋友就只有徐锐了,但眼前的问题又不能跟徐锐倾诉。她选择了张月明,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把自己的困惑和担忧都告诉她,这份压力太重了,她需要一个人分担。张月明在江林平眼中虽清高倒也还算通情达理,而且是一个宿舍的,总会有点情分在。
星期三下午,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人,江林平想跟张月明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要把握时机,等会儿梁云施回来就不好了,终于她说了。她越说越激动,还流下眼泪,张月明很吃惊,这是她第一次见江林平哭。事情说出来很简单,外表看上去很和谐的徐、江二人其实存在很多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徐锐的急脾气和暴力倾向,有次二人争论什么事,他借着酒劲打了江林平一巴掌。“是真的打,打在脸上”江林平说这句话时仍心有余悸,那件事给他们的关系蒙上了阴影。事后,徐锐道歉,只是强调自己喝醉了。在江林平看来那只是借口,因为他在很多事上都是冲动的、粗鲁的,总倾向于用暴力解决问题。而且他虽然嘴上说爱江林平,却不肯为她做任何改变,学习不上进,不戒酒,爱打架,所有这些都让她没有安全感,难道自己真的要跟他过一辈子吗?富二代刘行健的出现只是一个导火索,在他的对照之下,徐锐显得更加不堪。根据江林平的说法,刘行健是教养很好的男孩,对每个人都温柔有礼,对他也很体贴,跟别的女孩子保持距离,没有一般意义上富二代的缺点。张月明听江林平讲着,尤其是知道徐锐打过她之后,完全站到了江林平一边。
“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要想清楚,如果没有刘行健的话,你还会跟徐锐分手吗?”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有一种很自私的想法,如果没有刘行健,我跟徐锐分手会更艰难一些。在一起这么久对他都产生依赖了,能不能离得开我都不确定。有了刘行健,分开更容易,分开之后有个人陪着,我也能更快走出来。”
这种想法是自私的,却又是实用的,只有心里有了另一个人,才能彻底的、迅速的把眼前这个人放下。张月明陪江林平一起发愁,同时也暗暗反省自己之前太人云亦云,不清楚真实状况是什么就轻易去评判别人,实在不好。她看江林平流泪很受触动,出言安慰:“你的想法不算自私,现在只是谈恋爱而已,谁承诺一定要过一辈子了?不过是分个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刚想随口说“分手都这样,那些婚内出轨的岂不是要该死了?”马上改了口,那样说是把江林平归入出轨一类了。
江林平把窝在心里的话倾吐出来轻松多了,张月明在一旁不断的安慰也减轻了她不少精神压力,她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张月明在一旁看着睡眠中的江林平感触良多,她爱观察人也爱评判人,总自以为聪明地发现别人的缺点,相信自己的判断。事实证明,人看别人只是看到了一种表象,只是看到了自己能看到的那部分,有很多内情是无法知道的。她跟阿曼达恋爱后愈发觉得男女关系是最复杂的,旁人根本无法明了,喜乐痛苦只有自己清楚。江林平跟徐锐已经被推上了一个舞台,每个人都成了自以为是的观众,不按照观众设想的情节发展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2
安慰完江林平,张月明去做家教。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她想跟阿曼达打个电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双方通话记录完全不成比例,张月明给他打过十七个电话,阿曼达只给她打过八次。张月明心里不高兴,赌气收起手机,等他打到十七个电话再说吧。
张月明的十七个电话中有六次没接通,如果是在通常认为能接电话的时间,像中午吃饭的时间啦,晚上临近睡觉的时间啦,要是电话接不通她会一直打,一边打心里还会一边抱怨。张月明的这个急脾气被阿曼达打趣过好几次,每次一调侃,她更急了。阿曼达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急脾气的朱丽叶”,张月明以牙还牙喊他“慢腾腾的阿曼达”。阿曼达做事有条不紊,总是三思后行,这一点让张月明特别嫌弃,说他不懂中国国情,凡事都那么慢最后什么机会都失去了。总之两个人的爱情既甜蜜又吵吵嚷嚷,充满着欢笑、抱怨、误解和体谅。
今天的公交来得很及时,路上也没堵,张月明提前半小时到了学生家所在的小区,她决定先去小区旁的雨晴湖逛逛。雨晴湖是江都市最大的湖,青山区的这片湖是保护的最好的,没有私建的养鱼场,也没有建在湖上的商业街,湖面开阔,视野极好。湖边风大,张月明的头发被吹散,她捂住耳畔用手拢头发,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四下一看,有个男生在不远处向她招手,两人走近,张月明只觉得对方脸熟却叫不上名字。“张月明,”那个男生很轻松地叫出她的名字,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不记得我了?我是魏征,帮你找家教的。”
听他这么一说,张月明想起来了:“哦哦,是魏同学。”她不好意思地笑着:“当时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你怎么记住我的名字啦?”
“张月明,很好记啊,月明,‘明月出天山’嘛。”
张月明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对方道:“第一次听人这么解释我的名字,真好,我记下了,我的名字也是很有诗意的,以后再有人问,我就这么说。”
魏征笑笑没说什么,张月明又开口道:“你的名字也很好记啊,魏征,一代名相啊。你在这里,也是做家教吗,还是?”
“我是做家教,就在旁边的‘冠雅居’小区。”
“啊,我也是,你在哪栋楼?”
“11号楼。”
“我在9号楼,咱们离得很近哪。”
两人对了对家教的时间,周三两人开始的时间是一样的,不过魏征只做一个小时的家教,张月明要做一个半小时。魏征说要等张月明教完一起走,张月明谢绝了,两人聊了一会儿分头去做家教。
张月明做完家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全黑下来,天上下起蒙蒙小雨,冬天的雨又冷又潮。她没带伞,想紧跑几步去公交牌下去避雨,没想到魏征在楼下等着她。
“我记得你没带伞才等你的。”他对她说。
“哦,多谢多谢。”两人合用一把伞,走向公交车站点。
张月明兜里的电话响了,是阿曼达打过来的,她调了静音,没接。她不想在魏征身边接电话,一说英语肯定会被他注意到,他要是再问些什么就不好了。想到魏征在寒雨中等了自己半个小时,她觉得感激又不好意思,对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吧,不过两人算刚刚才认识,张月明把话憋在口中没问出来。她想问的是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如果对方回答有,那就没事了;要是对方说没有,那以后自己可要注意,跟他保持距离或者假装不经意透露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的记忆中,自己还从没有收到来自陌生异性单纯的善意,所以一定要警惕。
两人交流不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张月明看魏征的样子,中等个,身材窄俊,长得也不错,衣着很朴素,说话也坦诚,觉得他应该是个老实孩子,自己想多了。魏征跟她说话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有点心不在焉。他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张月明一路不停道谢。
进了宿舍楼,她没直接回宿舍,而是在走廊里跟阿曼达打电话,忘了自己几个小时之前要等阿曼达打够十七个电话自己再打电话给他的决定。阿曼达一接起电话,张月明开口便道:“是‘慢腾腾的阿曼达’吗?”
“哦,那你是‘急脾气的朱丽叶’吗?”
两人同时大笑,不断相互调侃,相互取笑。之后是千篇一律的问题“你今天过得好吗”、“都做了些什么事呀”、“吃晚饭了吗”、“明天要做什么事啊”,每次打电话这些问题都少不了。今天张月明还问了阿曼达的详细地址,她想网购一套保暖内衣给他,“这样‘慢腾腾的阿曼达’就不会冷了。”阿曼达听后很兴奋,他一直想网购但没人帮他,要张月明下次找他的时候教他,这样他也可以自由地买东西了。
两人结束时聊了二十多分钟,张月明心疼起自己的话费来,又想到自己给阿曼达打电话十七次,不,十八次,对方才给自己打过九次,心里开始不平衡,又暗暗发誓下次绝不给他打电话,而是等他打过来。
3
进入十二月份天气转寒,江都市下一场雨降一次温,十二月的时候大家都穿上了羽绒服。户外活动减少,睡眠时间增多,时间仿佛都冻住了,生活平淡缓慢,唯一令人期待的要数月底的圣诞节了。圣诞节在年轻人中,特别是大学生中间,比较流行,大家有了一个借口在寒冬里玩闹一下,况且圣诞节跟元旦离得很近,节日气氛还是有的。
在大学校园里任何一个节日都可以过成情人节,圣诞节尤其如此。
张月明计划圣诞节后第二天去找阿曼达,她的事还一直瞒着别人,一直是她去江大找阿曼达,从没让阿曼达来过。
江林平跟徐锐分了手,但也没跟富二代在一起,两人暧昧着,刘行健常会来看她。徐锐就比较惨了,分手后自暴自弃,几乎不上课,天天打游戏,还去酒吧,夏青和郝娇娇都碰到过他,传说他在外面欠了好几千块钱,还有传言说他找小姐。没有人知道江林平心中怎么想的,她还是那么骄傲,那么冷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上课,不跟别人交谈,也不在乎别人的议论。
梁云施一直有个异地暧昧的对象,是她高中同学,圣诞节的时候要来看她,她嘴上说不在乎嫌麻烦,但提前几天做了头发,还花了好几百块钱买了件呢子大衣。她身材微胖,总觉得穿羽绒服太臃肿。张月明心中好奇什么样的男生会喜欢她,不过又想男生看女生跟女生看女生大概是不一样的,任何一个女生总会有人喜欢的吧。
郝娇娇又有了男朋友,以前张月明总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女生一次次在爱情里受伤害,还能不断且迅速地陷入爱情中,现在身边有了郝娇娇,她能理解了。以前她会认为这种女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她只觉得郝娇娇很可怜。
李长虹也想趁圣诞节去找周彬彬,曾经有一个星期她决定不打电话给周彬彬,看他什么时候主动联系自己,结果整整一个星期他也没打电话给她。“要是我死了,他也不知道”李长虹这样想着只觉心寒,但是想起两人曾经在一起度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分享过那么多事情,她又觉得不忍心,或许是在一起时间太长了,两人的关系陷入了低潮期,去看他,给他个惊喜,自己总算为这段关系努力过。
周彬彬在李长虹家乡省份的一个小城市读专科,他成绩本不好,也不愿复读,两个人也并没有为了对方而选择在一个城市读书。那时年纪太小,对外面世界的野心和好奇大过对温情的依赖。事实证明,异地恋让他们的关系不可避免地转淡了。
李长虹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来到周彬彬的城市,然后搭公交去他的学校,她曾经来看过他。她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突然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自己应该提前跟他打个招呼的,这样莽撞地过去不知道他会在干什么”。
周彬彬在当地一个学院学机械工程,是男生通常会选择的专业,却不应该是他的专业,李长虹知道他爱好文艺,但一个男生去学个文科的专科太没有前途了。违背了自己的兴趣,周彬彬的大学过得并不开心,李长虹觉得他更加内向了,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她难以走进他的内心。
来到他的学校的大门口,李长虹拨通了周彬彬的电话,等了一会儿他才接。听到她来了,正如李长虹所预料的那样周彬彬并没有多大的惊喜之情,他只是说去校门口接她便挂了电话。李长虹等在校门口,不知怎的,心里紧张担忧起来,心情很激动,她想哭,想回去,不想面对他。木然地望着人群,她知道肯定是周彬彬先看到自己,她想藏起来但来不及了,周彬彬在叫她,他向她走来。李长虹翘起嘴角冲他微笑,等走到跟前她才发现他后面还跟着个女生,穿着青色的羽绒服。是罗美红,他们的高中同学。
“他们在一起了”李长虹面对他们的一刹那间终于明白自己心里的恐惧,自己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高中时文理分科,李长虹是后来分到周彬彬班里的,周彬彬的女人缘好,罗美红是他的干妹妹。李长虹跟周彬彬在一起后,有人告诉过她,在她来之前周彬彬一度跟罗美红暧昧过。罗美红大学所在的城市跟周彬彬的城市相距不远,他们要在一起不是没有条件。
李长虹脑袋里一片空白,眼泪在眼眶里快要掉下来了,她低头走路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的脸,罗美红应该给她打过招呼,她忘记自己怎么回的了。其实李长虹跟罗美红也算得上朋友,甚至是同学眼里的好朋友,因为周彬彬的关系,他们三个常在一起。
“自己跟她真的算得上朋友吗?”李长虹细想,罗美红在她心中的印象很鲜明也很模糊,她比李长虹优雅,身材苗条,长得也好看,比李长虹更像一个女生。她们一起做过很多事参加过很多活动,但从没分享过内心的想法。李长虹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平时她很文静,有时又很大胆,她做事让人猜不透,“这在男生眼里应该很有魅力吧”李长虹心里慌乱,自卑、委屈又害怕。事情总要捅破,谁来做这件事呢?
他们来到学校的咖啡厅,那里环境雅致安静,一张方桌,两侧有沙发。李长虹坐在一侧,周彬彬坐到了另一侧,罗美红坐到了周彬彬那边的沙发上,周彬彬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没说。李长虹望着他俩,微笑着,眼中含泪,周彬彬面色苍白神情紧张,他的眼睛躲在眼镜后面,眼神很无助。李长虹看到周彬彬那个样子很心疼,这个男生啊,这个自己爱了四年多的男生啊,他懦弱,他自私,他温柔又残忍,现在她要失去他了,他也要失去她。以后谁来保护他,谁来照顾他呢?李长虹这样想着先开了口:“你们在一起了?”
“嗯。”周彬彬低下头轻轻地哼了一声。
李长虹的眼泪流下来了,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已落尽,空零零的枝桠直指天空,有一只黑鸟站在最高的树尖上。
“它为什么要站在那儿呢?”李长虹想,“那里根本不适合它,随时都可能树枝折断摔下来,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人生为什么会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结果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李长虹转过头来看着对面的二位。
“那也好,就这样吧,我要走了。”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没有人追出来。
她自已一个人恍恍惚惚地走在陌生的校园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回去,回去”这是脑海里唯一的声音。她怕别人看到她哭,低着头快步走,一直走到公交站,公交还没来。周彬彬来了,他一个人来的,他说对不起。李长虹让他走,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然后走了。
她只想马上逃离,等不及了,打了辆出租车去火车站,买了高铁票,只为快点逃离。车上开了空调,非常温暖,她疲惫不堪,倚在座位上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擦黑,侧过身,面对窗外,她分不清方向,来时的火车和离开的火车都是往左手方向跑,来时在火车上度过黎明,黎明的景象恰似现在的黄昏。难道只是一场梦?心里的刺痛感却说明这不是梦,是事实。
快点,再快点,快点到学校,快点到宿舍,洗个热水澡,快点睡觉。如果睡不着就去找张月明,她有办法的,她能给予她所需要的一切安慰。快一点啊,再快一点。仿佛听到了李长虹内心的呼唤,火车呼啸起来,能听到风的声音,飞快地越过底下的土地,向江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