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碧水弄情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1
只觉得腰上被一只手轻轻一揽,我便感觉整个人轻飘飘地拔地而起,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
我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跃至半空,王府早已在脚下,高耸的树枝仿佛触手可及,周围的景致不停地跑向身后。
“别怕,很快就到了!”慕秋白的声音在呼呼风声中清晰可辨。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腰被他一只手搂着,额头正贴在他胸膛,他身上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这种感觉……好生古怪!
大约一盏茶工夫,徐徐落地。
眼前的一切,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自然美!
看惯了宫中那些经过人工栽培的花儿,第一次看见碧水青山的郊外美景,不由得惊叹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好!
蓝色的天幕下,一个玉盘似的湖泊明镜般澄澈,湖泊附近的山坡上,有满山遍野的繁花,红的似火,白的胜雪,粉的如玉,轰轰烈烈,灿烂妖娆,令人心醉。
湖中有亭,上方有匾,匾书:碧潭映月。右书:放目有心追日月;左书:开怀随意揽乾坤。
心中暗惊,能写出如此气势对联的人,不是胸怀大志,就是意境高远!
凭栏望去,满山繁花,艳色灼灼。
忽然听得一阵优美曲音,悠悠扬扬,潇潇洒洒,在湖面飘荡开来。
闻声望去,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年正在吹葫芦丝。
少年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我仔细看着他手指变幻的同时默记曲调。
相比之下,葫芦丝的曲音没有古筝清亮,没有琵琶婉转,没有笛子欢快,没有笙箫幽怨,却别有一番韵味。葫芦丝吹出的曲调深沉磅礴、大气优雅。
几乎在那一瞬间,我便喜欢上了这种饱含深情的曲调。
“我试试!”我跃跃欲试。
慕秋白微微一笑,将葫芦丝递给我:“你会吗?”
我不理他,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地吹起来。
只见慕秋白皱眉苦笑,我亦被自己吹出的古怪音调吓住了。
“丫头,看仔细,是这样吹的,竹管上的小孔好比古筝上的音符,这是低音,这是高音,懂了吗?”慕秋白耐心地讲解。
我认真记下了上面的每一个音符,又试了试,再次满怀信心地吹起来。
随着指尖的变换,高高低低的曲音飞泻而出,看着慕秋白惊讶的样子,心中升起一种成就感。
“如何?”一曲终了,见慕秋白有些发呆,我得意地问。
“嗯,有进步!”慕秋白眸光深邃。
得到肯定的我心情大好,用刚学会的葫芦丝吹了一曲又一曲,凡是我会的曲子,全部演练了一遍。
慕秋白先前还默默地陪在一旁看我吹葫芦丝,后来干脆伴随曲子舞起了剑。他身形极快,如凌波微步,不停变换方位,时而在亭中,时而在湖面,时而在岸边,时而在山坡。剑光所到之处,不是激起浪花朵朵,就是惊起鱼儿欢腾,再则满身繁花,一地落英。
曲终剑收,锋芒尽敛,少年翩翩,气定神闲。
肚子忽然咕咕直叫,我这才发现已是下午。
“饿了吧?想吃什么?”慕秋白问。
我看看四周,花如海,湖似镜,能有什么好吃的呢?
慕秋白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微微一笑,拔剑飞向湖心。
只觉得眼前一片刀光剑影,转瞬,他已立于面前,手中的剑上多了几尾挣扎的鲤鱼。
“烤鲤鱼,如何?”
说着,他挥剑斩断几棵枯树,用火绒取了火,霎时,火光烈烈。只见他熟练地将串好的鱼放在火上烤,顷刻间,香气四溢。鱼烤得差不多时,他从身上取出一个绣工精美的锦囊,又从锦囊里掏出些粉状的东西,撒在鱼上。
“你锦囊里装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盐巴,作料。”他不紧不慢地回答。
用如此精美的锦囊装调料,也算奢侈到了极致。
“好了,吃吧。”
慕秋白将两尾烤好的鱼递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出宫,第一次在宫外吃这么奇怪的食物。
见我看着手中的鱼迟迟不下口,慕秋白笑道:“怎么,怕我下迷药?你不吃,我可吃了!”说着,他欲抢我手中的鱼。
闻言,我闭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张口就咬烤鱼!
别说,这可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鱼了!
这鱼的味道称得上极致美味:鲜、嫩、酥、香!
见我吃得如此香甜,慕秋白一脸戏谑:“现在不怕我下迷药了?”
我不理他,将两尾烤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2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碧潭映月偷鱼吃!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声音由远至近,旋即,一个一脸沉寂的玄衣男子站在我们面前。
慕秋白不紧不慢地起身:“这位兄台,湖中的鱼本来就是给人吃的,我们饿了抓了几尾充饥,何为偷鱼?”
玄衣人冷哼:“你可知这湖中的鱼是给谁养的吗?”
慕秋白一脸淡然:“不管给谁养的,不都是吃进肚子的嘛!”
玄衣人脸色阴郁:“这湖中的鱼是专门为宫中养的,就凭你们两个野鸳鸯,也配吃这里的鱼,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脸色一沉:“你骂谁是野鸳鸯?”
玄衣人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就骂你们了,怎么?你们能做,爷还不能说吗?野鸳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偷汉子!”
我气得银牙一咬,顺手将剩下的鱼骨扔向眼前的毒舌!
不料玄衣人身形急转,鱼骨居然直直向我脸上飞来。眼看我将小脸不保,只觉得一阵清风掠过,慕秋白立在我面前,鱼骨霎时落地。
“臭小子,看不出来还有两把刷子!爷今天就陪你玩玩!”玄衣人言毕,从腰间取出一把弯刀,刀锋凌厉,寒光四射。
慕秋白施展轻功将我带到亭中,目光凝重看着我:“丫头,记住,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害怕!”
我握紧拳头,紧张地点头。
慕秋白冲我微微一笑,飞跃而去。
顷刻间,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我不会武功,亦不懂剑术,但知道刀剑无情。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心情自然紧张无比。
刀光剑影中,白衣胜雪,飘飘若仙;黑影鬼魅,身形疾走。
盏茶工夫后,两人分庭而立,周围树叶俱落,花瓣纷飞!
慕秋白面白如玉,身体笔直,眸光沉静。
玄衣人面色潮红,身体微颤,目光寒寂。
“臭小子,你用的什么剑术?”玄衣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呢?又使用的什么刀法?”慕秋白语调轻松地反问。
“算你有种,爷今天暂时放你一马……”玄衣人唇角渗出浅浅血丝。
“见好就收,你也算一个识相的刀客,可惜的是,你的刀,慢了半分!”慕秋白轻笑。
“你……”玄衣人怒目圆瞪。
“今天有郡主在,小爷就不与你计较啦,免得吓着郡主。”慕秋白收剑入鞘,神色自若。
“什么,郡……郡主?”玄衣人显然吃了一惊,目光向我看来。
我亦冷冷地回视:“再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子!”
慕秋白不再理他,几个起伏落在我面前。
“吓坏了吧?”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我再次受到惊吓。
我掩饰地笑了:“看你们打架很好玩。”
慕秋白脸上掠过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好好的世外桃源,凭空飞来一只败兴的乌鸦,居然还说好玩?”
我扑哧一笑,目光投向对面的玄衣人,后者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王府。”慕秋白自然地揽住我的腰。
他身上的气息再次透过衣衫传来,还有,还有一种独特的男性气息,我一阵窘迫。一天之内,两次被这个少年揽腰而抱,实在有些……难为情。
“别胡思乱想,省得掉下去。”慕秋白言毕,我便感觉自己的身子真的在迅速往下坠。
“啊……”我条件反射地抱紧他,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行了,王府到了。”戏谑的声音低低传来。
睁开眼,果然是嘉庆王府。
我赧颜,抬眸正撞见他深邃澄澈的双眸。
看着白衣胜雪的少年,我娇嗔道:“你……讨厌!”
少年笑意宛然:“有多讨厌?”
我转过身不理他。
“那……我走了……”他的声音竟然有些落寞。
心里无端地一滞,我转身看着他:“那……我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似被他感染,我的情绪也低落起来。
少年想了想,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如果你吹葫芦丝,我一定来。”
心底升起一丝喜悦,转瞬又暗自叹息。
我久居深宫,是不可能经常出宫的,更何况,与一个陌生少年出宫游玩。这葫芦丝,权当他留给我的一个纪念吧。
这么想着,心里稍微平复。
“郡主,认识你,很高兴!”临走时,少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我有一种被戏弄的懊恼,先前他不是自称认识佳蓉郡主的吗?莫非他在说谎?那他的名字,是否也是随口编造的?
见我疑惑,少年笑言:“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随我一起出去吗?”
我有些气恼,这个慕秋白,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慕秋白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几个起落消失在花园曲径深处。
3
“公主,公主,您可回来了!”贴身宫女春分一见我,喜极而泣。
“我不是好好的吗?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我嗔道。
“公主,您可吓死奴婢们了!”另一个贴身宫女半夏及一干婢女也在一旁拭眼泪。
公主丢失,父皇一旦怪罪下来,他们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嘉庆王府的人一听说我回来了,奔走相告。敢情我不在的这几个时辰,嘉庆王府已经是鸡飞狗跳了。
闻讯赶来的嘉庆王爷及王妃见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公主,没事吧?”嘉庆王小心翼翼地问。
我淡淡一笑:“没事,我很好。”
嘉庆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嘉庆王妃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生怕有个什么意外。
我微微一笑:“我只不过在园子里透透气,哪知王府太大迷失了方向。惹得大家一阵担心,实在过意不去。”
嘉庆王妃温柔地问:“公主还没用午膳,肚子一定饿了吧?”
我亦温婉笑答:“先前在大堂吃吃喝喝的,现在倒不觉得饿。王妃无须担心。”
“那公主还是去大堂歇着吧。”嘉庆王道。
我摇头道:“王叔不别客气。对了,太子哥哥呢?”
“太子殿下回宫了,公主您也回去吗?”春分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回去啦,难不成在这里看花开花落啊!”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些郁闷。
“公主还是用过晚膳再回宫吧!听说晚上王府要演傀儡戏。”夏至显得很兴奋。
我曾在小时候看过一次傀儡戏,只记得傀儡们被幕后的人用提线操控着进行各种繁杂的表演。
“我累了,想回宫。”我忽然没了兴致。
“谨遵公主吩咐。”春分和半夏福着身子道。
听说我要回宫,王妃给辇车里装了许多新鲜玩意,据称都是宫里没有的,只图让我玩个新奇。
我随手拿起一个风车,吹着玩起来。
“有意思。”看着风车转动起来,我笑道。
“公主喜欢就好。”王妃笑得一脸温柔。
“公主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王府看我?”上辇车时,佳蓉郡主依依不舍地问。
我想了想:“等你行及笄之礼时再来吧!”
佳蓉郡主赧颜地低下头。
这个时代的女子,到十五岁便行及笄之礼,行礼后便是成人,就可以婚配了。
与嘉庆王一家道别后,辇车在太监宫女们的护送下向皇宫行去。
掀起辇车帘子,暮春的别样风景映入眼帘。
街道路口,转角,随处可见艳色灼灼的牡丹,开得蓬勃欢喜,繁盛灿烂。衣着鲜亮的少女,步履轻盈,如美丽的蝴蝶,来回穿梭。风度翩翩的少年,或悠闲溜达,或策马扬鞭,引得少女们眸光流转,窃窃私语。
那一刻,我想起了母后的话:“在宫外或许看不见如此美丽的景色,却看得见更广阔的天空!”
其实我很想告诉母后,宫外不仅天空广阔,景色亦更加美丽。
“公主在想什么呢?”见我回宫后一直一脸沉思,宫女春分问。
春分与半夏都是我的贴身宫女,平常我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她们,两人与我也十分贴心。
“春分,我在想,宫外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我托着腮儿,一脸神往。
“哎呀,我的好公主,您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宫里不是好好的吗?要什么有什么,还有这么多奴婢伺候你,多舒服啊!”春分一边给我捏肩膀,一边道。
我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我的面前的椅子上:“春分,实话告诉我,你进宫这么多年,就不想家想亲人吗?你知道宫外的生活是怎样的吗?”
春分为难地看着我:“公主,皇后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平时皇后娘娘再三叮嘱奴婢,要好好侍候公主,除此之外,奴婢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
我有些恼,吓唬道:“好啊春分,原来你是替母后来监视我的!明日我一定向父皇禀明情况,将你赶出宫去!”
春分一听,泪眼婆娑地跪在地上:“求公主开恩,皇后娘娘这么做,也是对公主一片爱心啊!您可千万将奴婢赶出宫去,奴婢从小无亲无故在街上流浪,幸好被微服出宫的皇后娘娘看见后好心收留,方才留下一条小命。奴婢这条命是皇后娘娘的,也是公主的,您们什么时候想要,拿去便是了。”
我冷笑:“真看不出来,本公主说一句,你居然顶了十句!依我看,你是骨头长硬了,反了!”
春分哭得更凶了:“公主息怒,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请公主明鉴!”
我一抬手,兴致阑珊地开口:“罢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春分躬身道:“谢公主。”
唉,出宫连一个同谋都找不到,我这个公主当得真够失败的。
4
这日,我正在瑞玉宫绣花,我那倾国倾城的母后来了。
“我们的瑞玉公主居然在穿针引线了,真令人意外。”母后笑吟吟地看着我,眉眼之间漾着无限温柔。
我离开绣架,将母后拉到榻上坐下:“女儿闲来无事,就绣些刺绣打发时间啦,省得有人说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母后意外地看着我:“有人这样说公主吗?母后怎么不知道?”
我答非所问:“对了,母后,听说一年一度的牡丹节要到了,母后可否允许我长长见识?”
母后美丽的目光投向我,一脸慎重:“花期想出宫?”
我撒娇地摇着母后的手:“女儿只是想去见识见识,求母后允许。女儿保证,一定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绝不惹事生非、无中生有。好母后,您就答应女儿吧。”
母后认真地端详着我,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母后差点忘了,我的花期已经成年,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孩子,母后要告诉你的是,出宫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懂吗?尤其是你身份特殊,万一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知道后借此制造事端,就不是出宫那么简单的事了,明白吗?”
我撅起嘴:“说到底,母后还是不允许花期出宫啰?我记得母后说过,在宫外可以看见更广阔的天空!我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怎样,天空有多大,但女儿真的想见识一下,难道女儿这点小小的愿望母后都不肯满足吗?我这个公主当着有什么意思!”
我尽量说得可怜楚楚,让自己看起来泪盈于睫,惹人怜惜。
母后看着我轻轻一叹:“不是母后存心为难你,只是,母后不放心你出宫,明白吗?你长得这般喜人,又是你父皇最疼爱的公主……”
“请母后放心,女儿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定不会出任何意外。”我一本正经道。
“什么主意?”母后若有所思看着我。
“女扮男装啊!这样不仅避免尴尬,还可省却许多麻烦。母后意下如何?”我兴致勃勃看着母后。
“这个嘛……”母后迟疑着,“你的法子未尝不可,不过,你出去时一定需要侍卫暗中保护才行。”
只要能出宫,别说侍卫,即便是派军队保护,本公主也照单全收!
我笑眯眯地看着母后那国色天香般的容颜,快乐地拥着她:“一切听从母后安排!不过……”
母后眉峰浅蹙:“你这孩子,既然听从母后的安排,怎么还要得寸进尺?”
我甜甜一笑:“母后,这不是得寸进尺,而是原则问题。那些侍卫不能离我太远,也不能离我太近。还有啊,他们也必须化装成普通剑客或良民。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既要听我指挥,又不能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母后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梁,摇头道:“看不出来,我的瑞玉公主小小年纪,主意到不少。”
我笑得一脸无邪:“那当然,我瑞玉公主是什么人?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天下最美皇后的贴心小棉袄……”
母后一听,笑得乐不可支:“你啊,就这张嘴会哄母后开心……”
我继续贫:“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因为有如此美若天仙、能说会道的母后,才有今日人见人爱的瑞玉公主啊!”
母后脸色一正,母仪天下的威仪立刻呈现:“行了,你就别给母后戴那么多高帽子了。母后今儿来是有件事情与你商量,看看你是个什么想法。”
见母后脸色严肃,我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端正身子:“母后,到底什么事情令你如此难以决定?”
母后温柔地看着我,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花期,昨儿听你父皇说,这段时间有几位异国皇子前来提亲,你父皇还未明确答应。母后想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意见?”
“母后,女儿不嫁,要永远陪着父皇和母后!”我贪婪地嗅着母后身上的体香,恹恹答道。
“你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按理说也该婚配了。如果迟迟不选一个如意郎君,你这般容颜,恐怕会引起更多的事端。”母后叹息道,“不是父皇和母后不疼你,你生在帝王之家,终身大事毕竟由不得自己做主。”
母后的叹息让我有些揪心。
“依父皇母后之见,哪位皇子较为适合女儿?”我兴致低落地问。
“平心而论,几位皇子都不错。不过,斟酌再三,我们一致认为周国的二皇子最适合你。此人长你三岁,不仅相貌堂堂,剑术一流,更重要的是品行端正、为人坦荡,虽然年纪轻轻,却已领兵打仗,且骁勇善战,思维缜密,这样的人即便将来不当皇帝,也定会保你性命无忧。”
性命无忧?这就是我,晋国最受宠的瑞玉公主最终的命运?我是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母后离开不久,半夏悄声告诉我,前来宫中提亲的皇子中,那日到嘉庆王府祝寿的益都太子莫尔特也在其中。
想起那个面目沉静、高深莫测的莫尔特,我的心里不由一滞。那个莫尔特与本公主虽然有过一面之缘,却并无交集,况且我对他并无异想,他怎么会向父皇提亲?不行,一定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