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2)

第一节(2)

台阶很短,没几步就走完了。刚来到地下室的走廊里,一股潮气扑面而至,仿佛特地欢迎新房客的到来,好像乌七八糟的小歌星们演出时台下观众的掌声。岩炎不禁皱了皱眉头,被李大叔扭头看到了,白了他一眼,心里嘀咕:“有个窝就不错了,丫还挺娇气啊!”他的反感岩炎及时觉察了,急忙换上一副轻松愉快的神情,他想以后就住在这儿了,能不能和“领导”处好关系这第一印象很重要。岩炎尾随着他在仅能容一人通行的阴暗的走廊里走着,路过卫生间时一阵腥臊的气味袭来,有了刚才的经验,他学乖了,愉快得好像嗅到了麦当劳里汉堡和薯条的香气。可这次弄巧成拙了,李大叔正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嘟哝:“这是哪个混帐东西用了厕所不冲,真没教养!”回头瞅见他挺高兴的样子,心想:"这小子八成有病吧!这是厕所不是厨房,味道有这么好闻吗?"通过狭长、曲折的走廊,俩人来到了一间大约五六平米的小屋内,小屋的门对着一扇半平米左右的小窗,玻璃上蒙着厚厚的污垢,像是有意涂上去的,严严实实的宛如给这玻璃窗穿了件外衣,还是防寒加厚的,相信鹰的眼睛也无法穿透过去,已然失去了窗子本身的意义。

还没等岩炎站稳,“一个月六百元。”李大叔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什么?六百元!?”岩炎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一脸惊诧地问道:“电话里不是说好四百元的吗?”这突然涨了二百元的租金超出了他的预算,有些惊慌失措,想,如果多出这二百元租金来,早餐就被剥夺了。沮丧得好像狗要被抢走刚到口的骨头。

“六百有六百的道理,”李大叔说。边说边飞快地打开了那扇小窗,刹那间,阳光和空气一齐往里挤,争先恐后地扑进来赈灾,阴暗发霉的小屋里顿时阳光灿烂空气新鲜“牛逼”起来。李大叔手指着窗外道:“这是地下一层属于半地下室,三分之一的部分露出地面,这间屋又临街,窗外就是公路,我电话里跟你说的是你脚下的房间。”

“这底下还有几层?”岩炎脱口问道。

“还有一层,你住在上面,临街,有窗,光线好就贵些呗!”意思就像他还是特殊关照岩炎的。

知道下面只有一层,岩炎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没有十八层还算是在人间,不过这阳光也太昂贵了,活了这么大了,还是头一回这么直接地感受到阳光的价值!

岩炎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新房价。付出就会有回报,此时正值五月,有个窗子能享受到外面怡人的春光,心里就平衡了许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欣赏到街上穿着时尚的女孩。“唉!自己也该有个女朋友了,不知道在这新居里有没有机会怜香惜玉?”他还想继续想下去,李大叔等得不耐烦了,瞅着他问道:“哎,你在想什么呢?到底住是不住?别耽误我的时间。”

“呃,住住住。”岩炎急忙伸手掏钱,就在这时,“啊!黄河,母亲!”一阵高昂的歌声没经过任何允许就破门而入。

很专业的美声唱法啊!“谁在唱歌?”岩炎随口问道。

“是个山西来的小子。”李大叔不屑一顾地说。

后来岩炎听说这个山西的青年叫李妆,在家乡时是文工团的演员,据说他的歌声在他那个小城市里极有魅力,几乎把全城的人都倾倒了。传闻有一次,他的一个歌迷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在向遗体告别时,他为这位故人唱了他生前最爱听的歌,当唱到最动情时,这位已经去往天国的朋友竟然奇迹般地复活了!从那以后小城的人就更敬佩他了,都说:“这么神奇的歌声应该献给全国人民,不应当让这小城市独享!”于是他便踌躇满志,来到了文化艺术的前沿。来北京时带了所有的积蓄,住在一家宾馆里,原打算一鸣惊人,可想尽了办法也没有人赏识他,半年下来没有遇到伯乐,积蓄反而花光了,囊中羞涩,便从宾馆搬到了这地下室,没有过度的中间环节。一边练歌一边参加各种比赛,寻找着出人头地的机会。没钱了就去酒吧、迪厅喊两嗓子挣点生活费。经过两年多的耕耘,始终没能脱颖而出,歌声也没能震慑住首都人民——首都人民是见过大世面的!殡仪馆里的死人也不买他帐,好不容易混进去一次吆喝了两声,一大溜尸首没一个肯活过来的。倒是把住在地下室里的一个乡下女孩的魂勾了去,从此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恋爱。那个叫娟的女孩家乡很穷,传说至今全家人还盖着一床被子,她的一个远房亲戚给她找了个餐厅的工作,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繁华的北京让她觉悟了,想通了一件事,要想彻底地摆脱贫穷,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有出息的丈夫,才有希望让全家人都有被子盖。于是她便把这希望寄托在李妆身上,提前尽了做妻子的义务。李妆每天在外面唱歌,回来后就用歌声对她抒情,由于他的歌声太嘹亮了,地下室里居住的其他人的耳朵也跟着享受了这美妙的音乐。中国人有投桃报李的传统美德,大家过意不去,便回赠他一个雅号“地下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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