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项瑶想起昨日御书房里冷凝的氛围,心中蓦然涌起不安,此时纵有千言万语想对宋弘璟吐露,可隔着众人,也只能遥遥一望,将脉脉情愫都付在里头,心中亦存有一丝侥幸——所谓喜事,即是指自己昨日所求。

正思忖着,就见坐在上首的景元帝带着几分微醺酒气扶了扶额头,道稍事离席休憩。

项瑶目送时,瞥见太后身旁的宫娥朝自己走过来,听那宫娥道太后有请,便跟着去了太后近前。想着因前些时候身子不便,一直未有机会去慈宁宫请安,项瑶连忙告罪。

「养身子要紧,瞧瞧,都瘦一大圈儿了。」太后抓着她的手,眼里不掩心疼。

项瑶唇畔扬起笑意,双瞳翦水的眸子漾着星辰光芒,「姑娘家瘦一些才好看,青妤姊姊还羡慕呢。」她说着俏皮话安慰太后。

坐在位置上的项青妤感受到两道从上方投来的视线,下意识地搁了手里拿着的点心,面上表情显了懵然。

太后与项瑶瞧着这幕笑开,目光掠过项青妤旁边的空位,转头问道:「怎的不见长平?」

淑妃闻言,答道:「说是身子不适,在宫里歇着。」

「这时节的可得当心身子,话说回来,长平年岁不小了吧,那麽多青年才俊可有看得上眼的?」德妃侧过身子插话道。

「长平自己有主意,臣妾急也没用。」淑妃说着一口吴侬软语,也颇是无奈的样子。

德妃噙着笑,忍不住打趣道:「说不准是有心上人了,只是羞於说出口罢了。」

项瑶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身影正被宫人搀扶离开,脸上划过讶异神色,宋弘璟是何时喝醉的?

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未见宋弘璟回来,项瑶终是坐不住,以探看长平公主为藉口离席。

离昭阳宫不远的暖阁内,坐在雕花紫檀木椅上的景元帝不复半点醉意,内官奉上解酒茶退到一旁侍候,不多时就瞧见一个太监步入暖阁,面上带了一丝慌张,似是在德妃娘娘身边当差的全公公。

「皇上,德妃娘娘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

原在闭目养神的景元帝倏然睁了眸子,与夜色如出一辙的暗沉眸子里划过一抹异色。内官瞥了一眼,竟生出景元帝就是在等这刻的错觉,旋即将这荒唐想法压下,垂首恭立。

「定远将军,将军……弘……弘璟……」

女子一声声轻唤,恍若绒草勾弄耳廓,让人泛起一阵细微酥麻。宋弘璟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眼前重影渐渐合并成一道俏丽人影,一双晶莹的眸子澄澈灵动,让周遭景象都黯然失色。

宋弘璟伸手触摸女子脸颊,指尖蓦然传递一抹灼热温度,薄唇轻启喃喃,於话音落下之际猛地将人环入臂中,难以抑制的吻上她的耳垂,接着噙住樱红唇瓣。

「唔——」女子陡然睁大的眼眸映出宋弘璟情不自禁的狂热神色,好似一潭幽邃深泉映射万点星光,又彷佛暗夜中的火光,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

温热大掌扶在她脑後,坚定用力,不容她有丝毫闪躲。

舌尖探入,扫过她的贝齿,女子面上起了一丝慌乱,无意识地一挣,却触及他的胸膛,隔着布料依然能感受到一片火热,不禁失神,忘了抵抗。旖旎的口舌交缠令她的身子不由泛起一阵细密颤栗,女子紧紧攀着他凉滑的外裳,发出一声猫儿似的嘤咛,指掌顺着滑向劲瘦腰身,留在那里。

宋弘璟听闻那一声,止不住的心神激荡,停下热吻,垂眸凝视怀中女子,那抹红唇此时更是鲜艳得如花瓣一般水润娇艳,急促的鼻息拂在女子轻敞的衣襟上,两人的呼吸尽都凌乱不堪。

细腻雪白上的一点红梅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宋弘璟突兀地摁上那处软腻,轻软的触感叫他陡地暗了眸子,直想将人揉进自己的骨髓深处。下一瞬,幽深眸子腾起一点猩红,埋首在敏感的颈项间厮磨啃咬,顺势而下,带着一丝得不到满足的急迫。

他底下蓄势待发的坚硬与灼热紧紧贴着她的那处,令人清晰地感受那蓬勃生机,女子禁不住软下身子,却又与之贴合了几分。

「阿瑶……」

他声音沙哑,满是求而不得的躁动,倏然一抹清润自交缠的口唇中漫了开来……

清冷的月光照进殿内,一室清辉,将里头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宋弘璟涣散的眸子似是迷乱,呼吸微重,面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令人浮想联翩。

德妃跟在太后身後跨进长平公主的芷兰殿,一眼就瞧见宋弘璟那般模样,甚是讶异,「定远将军……怎会在此处?」

太后亦也意外地看着宋弘璟,不明白他为何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长平公主寝殿,听着德妃的问话,眸光下意识扫过殿内,却不见长平公主踪影。「弘璟,怎麽回事?」

宋弘璟这时才回了神般,目光闪动,携着一丝尚未隐去的回味之色,然在触及周遭之景,蓦地僵住了身子,抬眸定定看向一脸怒容的太后,见礼过後脸色一片青白。

「臣……」

「定远将军好大的胆子!」

门外蓦然响起一道震怒的声音,景元帝面罩寒霜大步踏了进来。

宋弘璟直直跪着,挺直的背脊隐约可见一丝僵硬,却是沉默以对。

景元帝目光幽冷地睨着他,沉声喝问,「将军夜闯公主寝宫,意欲为何?!」眼角余光暗暗扫过四周,微微皱了眉头。

「臣不敢!」

景元帝的目光落在他稍显凌乱的衣衫上,忽听屏风後发出一声细微响动,目光有一瞬凌厉,凝望那处,「谁在那?出来!」说话时眸底暗潮涌动。

淑妃自进门就悬着的心此刻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在德妃提议过来时就觉得似有什麽不妥,瞧见宋弘璟更是全身血液冻住,却因没瞧见女儿而存了一丝侥幸,可现下……

一众视线都聚集在那屏风後,神色各是不一,德妃亦是屏息凝视那处,视线暗暗溜向景元帝,眼底匿了一丝得逞暗喜。见那屏风後没了动静,以眼神示意全公公,後者正要上前,就见一道娉婷身影自屏风後慢慢走出。

映在众人瞳孔里俱是惊色,淑妃激动到有些晕眩,踉跄两下,幸被身旁的宫娥扶住了。

「怎麽——」是你!德妃不可置信地睨着眼前女子,及时住口,才不至於露馅。

「臣女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项瑶福身一一行礼,语调带了一丝彷徨之意,垂眸不敢直视。

太后见是项瑶,微怔之余,越发看不懂这是怎麽一回事了,「你好端端地怎麽躲在那後头,长平呢?」

「臣女……来看望公主,还未见着公主却遇着了定远将军,他似、似乎是走错宫殿,醉酒之下对……」後面的话项瑶似是羞於启齿,咬着下唇,「听到有人来,臣女一时惊慌才……才躲起来。」

德妃脸上浮起异色,小心地瞥向一旁沉默的帝王,就见他神情沉肃,辨不清眼底情绪。

宋弘璟自项瑶出现後,视线便一直紧随她,只觉一股清凉萦绕舌根,眼底复又一片清明。「臣酒後失仪,冒犯项二小姐,愿对此负责。」那语音清亮如敲击玉磬,端的是言真意切。

项瑶眼中掠过一抹笑意,暗忖这人这麽快就反应过来,药效甚好,面上却依旧委屈,跪在太后跟前,「求太后为臣女做主。」

这般被撞破,姑娘家的名声总要顾着的,这两个原就是她看好的一对,再看项瑶的态度,分明是羞恼更多,并非无意,当即便出言定了两人婚事。

「母后——」景元帝突地唤了一声,袖下双手倏然紧攥。

「皇上有何想说的?」太后闻言,噙着一贯的温和神色凝视景元帝询问道。

「……母后决定甚好。」景元帝在那目光中败下阵来,微哑着声音道。

尘埃落定之际,一道女子温婉的声音响起,不掩惊讶,询问发生何事,正是长平公主。一袭艳丽长裙,仔细瞧与项瑶身上有几分相近,一个容貌秀致,一个容色殊丽,两人站在一起,身形倒有些相似。

景元帝冷冷看着她,「方才去哪儿了?」

长平公主怔怔,手摁上肚子,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似是不便言明。

景元帝深见状,深深看了她一眼後,携着一丝隐怒拂袖离开,众人恭送。长平公主垂眸,眼角余光瞧见那两人相视而笑的温情,觉得自己决断未错——成全,何尝不是让自己好过?

御书房里的对话言犹在耳,父皇的苦心……抑或者是私心吧。长平公主眼前蓦然浮现起遥远回忆,终究是惊鸿一瞥,存了心底。

翌日,清晨白光里,西风裹着桂花浓厚的馥郁香气,自庭院石桌上卷过,落下碎小几朵。

回娘家探望家人的项青妤凝望对面正仔细剥橘子的项瑶,漾着笑意,「皇上赐婚的圣旨已下,过完年便让你们成婚,妹妹可是称心如意了。」

项瑶闻言,嘴角亦是勾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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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本贤良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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