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被看作是“同路人”

原来只被看作是“同路人”

事实上,5月18日,诗人艾青就曾当面说胡风“情绪‘消极’。

[33]不过,胡风并没有特别在意自己的处境(虽然他自认为“我多少懂得革命,更懂得自己的处境”

),没有意识到罗网已为他张开,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大半生追求这个革命,把能有的忠诚放在渴求这个革命的胜利上面的人”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只是被看作是**的“同路人。

所以他才会在7月18日即文代会闭幕一天写给老同学朱企霞的信中不无抱怨地说:我,一直只是一个“同路人”

,也许你并不了解。

为什么如此?那说起来话长,总之,在中国,做一点文化特别是文艺上的斗争,是并不那么容易的,有些事非自己滴着血负担不可。

但现在,我是愉快、幸福了,觉得放下了这点负担也不会成为损失。

我想以后不弄过去那一套了,学习着写写散文之类,直接从生活吸取一些,也算是一点对于人民的工作。

到底能做多少,能否做好,那就不管了。

[34]他是从显赫的胡乔木那里得知自己不过是“同路人”

的。

他1949年的日记中有三次提及胡乔木。

6月9日,“得胡乔木信,官架子十二万分。

[35]11月27日,他本来提出要见周恩来,周没时间,安排胡乔木和他谈,胡主要谈了两点。

1.我对世界、历史的看法和**不同。

2.要和整个**做朋友。

[36]对此,他后来在“三十万言书”

中有更详细的回忆。

胡乔木同志和我谈话:(一)说我对于党的事业是做过真诚强烈的追求的;(二)说我对世界对历史的看法和**不同,而且这还不是“庸众”

的意见;(三)他劝我,脱离了**就是脱离了群众,应该和整个**做朋友,应该多看看**里面的坏人……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也使我感到了出乎意料的迷惑。

多看看**里面的坏人这意思我懂,以为是应该正视党内思想斗争以至邪正斗争的意思,但我对世界对历史的看法虽然只限于从一个小角度出发,在涉及了的具体问题上可能有错误,但怎么会和党不同呢?而且,我大半生追随了党的事业,怎么还会有一个把党和我一个个人平列起来的“和整个**做朋友”

的问题呢?但由于他的坦白的态度,我当时把心里的话告诉了他:我耽心文艺上会出现一个灰色时期。

这也是我想和周总理谈的主要意思。

胡乔木同志当时断然否认了。

[37]这次谈话在胡风心中投下了阴影,他感到迷惑不解:自己大半生追随党的事业,这一点也得到了党的认可,怎么还会有一个把党和自己个人并列起来的‘和整个**做朋友’的问题呢?提到‘脱离了党就是脱离了群众’,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应该入党?是不是因为不在党内,文艺领导才不信任他?[38]三天后(11月30日),正在创作《时间开始了》的胡风提笔给胡乔木写信,表示了入党的意愿,没有得到回信。

(此前,6月11日,曾经是他学生的陈绪宗南下上海前夕,也劝过他,叫他“要求入党。

)下一次他见到胡乔木,胡乔木只是说,这问题也可以考虑,但并不“奉劝”

他这样做。

从此再无下文。

另一个不能不提的人就是周扬,众所周知,胡风和周扬之间的恩怨是胡风悲剧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们早在左翼文学激荡的30年代就曾在上海“左联”

共事,他们之间的分歧和矛盾由来已久,那时周扬就把胡风看成是“政治敌人。

1949年,当天下大势定于一之后,周扬以“文艺上的胜利者”

姿态进入北京,是“革命文学班头”

,而胡风只是被邀请的客人、一个“同路人”

,地位悬殊,身份已明。

胡风一到东北解放区就听说了许多有关周扬的事,知道了周扬在延安文艺界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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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中国知识分子的私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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