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不是急色的人,但不知道为什麽,对姜桃花总有些过於强烈的占有慾。缠绵之间,他忍不住问:「你们赵国媚术的最高境界是什麽?」
姜桃花一顿,笑盈盈地道:「媚术都只能控人一时,师父说最高的境界,就是控人一世,让男人一辈子都听话。」
惊得心里一跳,沈在野眯眼看着她道:「你对我用了?」
「怎麽会?」轻轻喘息,姜桃花张口就咬着他的嘴唇,贝齿小巧洁白,带着些媚气地道:「妾身不是许诺过再也不对您用那些手段吗?更何况,妾身功夫不到家,没有那样的境界。」
想控人一辈子,谈何容易?就连她师父千百眉怕是都做不到。
微微放了心,沈在野用舌尖抵开她的牙便深吻了下去,吻得她娇喘连连,手脚胡乱挣扎起来,「要……要喘不过气了!」
轻笑一声,沈在野抬头放过她,轻轻在她额上一吻。
姜桃花怔愣,接着就感觉胸前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搭了上来。
低头一看,沈在野把那红绳串着的玉佩重新戴在她的脖子上。玉佩是碎过的,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竟然又变成了一整块,只是细看还是能看见些玉里的裂痕。
「只是个玉佩而已。」身上的人眼里有些奇异的亮光,垂眸凝视着她问:「你为什麽要戴在脖子上?」
姜桃花没回答,缩了缩身子想跑,却被他掐着了腰,只能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妾身这不是怕丢吗?挂脖子上最安全。」
「那时候你不是说,要与我恩断义绝?」微微挑眉,沈在野凑近她,微凉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低声问:「既然恩断义绝了,你还留着这个干什麽?」
「……值、值钱。」咽了口唾沫,她眼珠子乱转,心虚地道:「丢了多不划算啊,万一没钱的时候,还能拿去换银子。」
轻笑出声,沈在野毫不留情地抵着她,咬牙道:「就你死鸭子一样硬的嘴,也好意思揶揄我?」
「啊啊啊,救命啊!」姜桃花大叫,一时间忘记沈在野是偷偷来的了。
外头的青苔一听见动静就闯了进来,结果就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青苔,「……」
沈在野冷眼扫向她,凉凉地问:「好看吗?」
麻利地捂上眼,青苔扭头就跑,「啪」地一声将门关了个严实。
沈在野好气又好笑,咬牙切齿地看着身下的人道:「你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了!」
她是无辜的啊!姜桃花哀嚎,声音却全被他堵回了嘴里。
月隐云後,今夜外头的星星倒是格外地多,眨巴眨巴地听着人间某处缠绵的动静。
第二天,沈在野精神十足地上朝去了,姜桃花颤抖着穿上衣裳,趴在软榻上苦着脸喝红枣银耳汤。
「主子,您还好吗?」青苔担忧地看着她脖子上露出来的痕迹,「爷下手这麽重?」
啥?姜桃花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立马扯了衣襟盖住,「你这未出嫁的小姑娘不懂的,他没打我。」
没打怎麽可能这麽多青青紫紫的痕迹?青苔摇头,只觉得自家主子是受了委屈也不肯说,心里不由得更加悲戚。
主子都这样了,她怎麽还能背叛她?赵国那边传来的命令,她还是当没收到好了。
「主子!」
刚好喝完最後一口,外头的花灯就跑了进来,兴匆匆地道:「出事儿啦,有热闹看啦,府门口有人在跪着,引了不少人围着看呢!」
这麽快?姜桃花麻溜地爬起来,揉了揉腰就带着人往外跑。
相府里不少人收到了消息,但都不觉得是什麽大事,所以只打发了丫鬟出去看情况。姜桃花到的时候,凌寒院的风屏正站在门口问跪着的人——
「你们这是干什麽?关我们夫人什麽事?」
一个老伯和一个年轻人跪在相府正门口,旁边放着个担架,上头躺着个瘫痪的农妇。两人不停地磕头道:「我家涟漪死得冤枉啊,夫人不是说了会给银子吗?等了这麽久,涟漪都下葬了,也没看见银子的影子啊!」
风屏吓了一跳,厉声道:「一派胡言!涟漪的死与夫人有什麽相干?夫人为什麽要给你们银子?来人啊,快把他们抓起来送衙门里去!」
「是。」旁边的家奴应了就想动手。
「慢着!」姜桃花跨了出去,看着风屏道:「话不问清楚,你怎麽就能把人送衙门?若是这些人有意陷害夫人,就这样送走,岂不是让夫人担上个畏罪害人的罪名?」
一看姜桃花来了,风屏有些慌乱,「姨娘您出来做什麽?这点小事,奴婢们处置就是了。」
「顾姨娘与我交好,涟漪之事相爷也一直让我在查。」姜桃花笑了笑,「这几个人既然有话要说,那自然就该交给我。青苔,带走。」
「是。」青苔应了,一把将前头拦着的家奴给挥开,拎起地上的人就往府里带。
花灯连忙吩咐人把担架一并抬进去,统统送到争春阁。
风屏傻眼了,呆看了一会儿,连忙提着裙子往凌寒院跑。
「主子!」
梅净雪正在梳妆,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问:「怎麽了?」
「涟漪的家人找来了,说您该给的银子没给,现在被姜姨娘带走了。」
什麽?!梅净雪一愣,回头看着她,「怎麽会出这样的岔子?」
「奴婢也不明白。」风屏皱眉道:「银子是奴婢亲手交给跑腿人的,要麽是那人私吞了,要麽就是这一家人想讹诈。」
「不可能。」梅净雪皱眉,「先前你不是还派人去看过吗?说他们口风紧,明显是收了银子,半个字都不说的,怎麽会突然变卦?」
风屏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今日这一家人的态度着实奇怪,这样下去,难免会在争春阁里胡言乱语。
梅净雪也想到了这一点,抿了抿唇,镇定地道:「你先让人去争春阁打听消息,一旦有不对,马上让他们永远闭嘴。」
「是。」风屏应了,急匆匆又往外走。
争春阁里安安静静的,除了青苔,所有的丫鬟都被关在外头,谁也进不去。
一个小丫头扯了花灯过来,眨巴着眼问:「姊姊,里头怎麽样了啊?」
花灯摇头,「我也不知道,都没个声音,看来应该是关在屋子里审问呢。」
小丫头一愣,点了点头,趁着花灯朝院子里张望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跑了。
顾怀柔收到消息,终於是跨出了温清阁的门,急切地赶来了争春阁。
「怎麽回事?有人说是夫人在背後要害我?」
姜桃花伸手就拉住她,带到一旁坐下,顺手递了一盒子珍珠粉给她,「你别急,我在钓鱼呢。」
钓鱼?顾怀柔愣了愣,看向旁边坐着的三个人,「这是涟漪的家人?」
「你觉得是吗?」姜桃花微笑。
涟漪的母亲是瘫痪在床的,然而面前这位农妇坐在椅子上好好的,还能朝她拱手行礼,「见过顾姨娘。」
什麽情况?顾怀柔看不明白了,皱眉看向姜桃花,「你在做什麽?」
「人是别人借给我的。」姜桃花解释道:「涟漪的家人口风很紧,什麽都不肯说,我没法子,只能让人把他们给暂时关起来,然後请这三位侠士来装一装,吓唬一下心里有鬼的人。」
顾怀柔恍然,看了看那几人,又看了看姜桃花,「想不到姨娘还认识江湖上的人。」
姜桃花乾笑,她自然是不认识的,但有人认识啊,且那人也想为顾怀柔报仇,很爽快地就把人借过来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看鱼咬不咬钩。
顾怀柔叹了口气,「你为我如此费心,倒让我不知何以为报。」
「放心吧。」姜桃花道:「总有要你帮我的时候,现在咱们先好好等等,你这会儿可有心情去凌寒院一趟?」
「凌寒院?」顾怀柔怔愣,「去做什麽?」
「不是有传言说夫人要害你吗?」姜桃花笑了笑,「那你就去问问夫人好了。」
姜姨娘这是怀疑是夫人做的?顾怀柔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
於是没一会儿,凌寒院里就热闹了起来,顾怀柔状似疯癫地朝主屋的方向吼,「梅净雪!你既然敢做,为什麽不敢认?我的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都毁了!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梅净雪坐在屋子里,听得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