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算什麽亲妹妹!」秦解语咬牙,「以前就在府里与我过不去,现在来相府,定然是要看我笑话的。与其留在这儿被她嘲笑,我不如拿休书走人呢!」
「解语,」梅净雪抿唇,「你这急脾气什麽时候能改改?」
秦解语瞪眼,「这怎麽能算我急?眼下徐管事咬着我不放,爷又迎秦淮玉进来,前有狼後有虎,您让我怎麽办?」
「办法是要慢慢想的。」梅净雪道:「徐管事那事,爷看起来也不会当真翻案,你想法子把她的嘴堵上也就是了。」
「怎麽堵?她现在都住到争春阁里去了,姜桃花那小蹄子明显是要护着她的!」
微微一笑,梅净雪道:「争春阁就算是铜墙铁壁,那也是在相府里头,要吃相府的米,喝相府的水的,你还怕没办法?」
秦解语一愣,看着梅净雪这表情,恍然大悟,立刻拎着裙子往外跑!
梅净雪安静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丫鬟道:「吩咐下去,以後秦暖帐不得随意进出凌寒院,事情也都不必她来做了。」
「是。」
夜幕降临,姜桃花躺在床上,总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所以一直没入睡。果然,一更的时候,外头响起一声极轻的痛呼,接着就有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姜姨娘好狠的心啊。」徐燕归小声道:「在下好歹又赠你宝物,又帮你除掉了劲敌,姜姨娘为何还要在墙上扎那麽多铁钉?」
起身看着他,姜桃花没笑也没怒,淡淡地道:「徐先生,我最後说一次,您若是再这样半夜来争春阁坏我名声,可能会倒大楣的。」
徐燕归乾笑,「姜姨娘何必戾气这麽重呢?在下是当真喜欢你,所以……」
「您不过是想赶我出府,就别玷污这『喜欢』二字了。」皮笑肉不笑,姜桃花伸手点了盏灯,举到他面前看着他道:「我与先生无冤无仇,先生何必要与我过不去?」
还真是被看穿了啊,那就怪不得骗不了她了。徐燕归收敛了神色,皱眉看着她道:「姜姨娘没发现自己可能会坏了别人的大事吗?」
「沈在野的大事,我坏不了,反而会帮他。到某个时候,可能我才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姜桃花认真地道:「你的担心真的很多余,而且,真是小看了相爷。」
「姜姨娘才是小看了自己。」徐燕归摇头,「相爷很喜欢你,待你与别人不同。」
「那先生不如就与我打个赌吧。」伸手扯了纸笔过来,姜桃花低头就写,「若是遇与我有冲突的大事,相爷选择保我,那我自愿将命交给先生。若是相爷舍弃我,选择成就大事,那先生就欠我一命!」
徐燕归一震,没想到姜桃花会写这样的赌约。看着面前递来的纸,他竟然有些犹豫。
「怎麽?你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吗?我都替你解决了。」姜桃花睨着他道:「若相爷像你担心的那样,因为我坏了事,那你可以直接来杀了我,我不会挣扎。反之,你就是冤枉我,冤枉相爷了,把命给我,算是公平公正。」
「你想杀了我?」徐燕归问。
「杀了你对我没好处。」姜桃花道:「不用担心,就算是我赢了,也不会当真要你的命。」
那这还是划算的,徐燕归点头,拿起笔签了名,又盖了自己的印鉴。
姜桃花颔首,将东西收起来道:「你可以走了。」
好像想做的事是做成了,但是徐燕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踏上窗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问她,「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你猜?」姜桃花扯了扯嘴角,「我很讨厌人打扰我睡觉的。」
扰人清梦之仇,简直是不共戴天!
缩了缩脖子,徐燕归道:「那咱们既然达成协定了,你不会再整我吧?」
「不会。」姜桃花道:「除非是你罪有应得。」
徐燕归无言,他还能有什麽罪有应得的事儿呢?反正也有沈在野顶着,不怕!这样想着,徐燕归还是潇洒地甩了衣袍就消失在夜色里。
「主子。」人刚走,青苔就推门进来了,「奴婢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院子里好像有人来过了。」
打了个呵欠,姜桃花道:「是啊,刚走呢。」
「不是那位。」青苔皱眉,「是後院里,水井那附近像是有人来过。」
微微一愣,姜桃花扯了被子就将自己裹成了毛毛虫,露出两只杏眼愤怒地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青苔,这次咱们弄死他们吧!」
青苔失笑,「您下得去手?」
「又不用我动手,该死的迟早得死。」撇撇嘴,姜桃花伸出手,抓了枕边放着的纸交给她,「这东西你尽管往外散,最好让京都王府这些个高门大院的人都知道。」
「是。」
【第四十六章相府又纳新姨娘】
秦解语坐在屋子里等着,这地方又脏又臭,她已经几天没睡好了,脾气也就格外暴躁。一见人回来,就伸手扯过来问:「怎麽样?」
下人惊慌地道:「办成了,那口井半个月都乾净不了,谁喝水谁遭殃。」
「好!」伸手塞了银子给他,秦解语威胁道:「别告诉任何人。」
「奴才明白……」
投毒简直是历来杀人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了,姜桃花就算再聪明,也不能不喝水吧?就算她不喝,那徐管事也是一定会喝的,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中招,她都能继续睡好觉。
兴奋地等着天亮,耳朵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秦解语满怀期待。然而第二天,没有谁死了的消息传来,相府却像是出了别的大事。
今日本该是秦淮玉过门的日子,沈在野休沐,就等着黄昏行礼。结果谁知道一大早的,瑜王府的侍卫竟然上门来了。
「相爷!」为首的人道:「瑜王府有鸳鸯佩失窃,根据线报,盗贼藏匿在相府,还请相爷行个方便。」
那鸳鸯佩竟然是穆无垢的?沈在野心里一惊,面上却和颜悦色地道:「这是自然,盗贼长什麽样子?我愿帮瑜王捉拿。」
侍卫拱手,递给他一张纸,沈在野打开一看,上头竟然是徐燕归的画像!上面写着:本人今得宝物鸳鸯佩一对,低价转手,有意者可至相府外院,寻门客徐燕归。这行字之後,下头还画了鸳鸯佩的图案。
嘴角抽了抽,沈在野闭眼,捏着纸道:「这人的确是我府中门客,不过若当真偷盗,我也绝不会再留他,你们随我来。」
「多谢相爷!」一众护卫跟着他,纷纷往外院而去。
到了房门口,沈在野深吸一口气,一脚把门踹开,让人进去把还在睡觉的徐燕归给架了出来。
「这就是那小贼,大人带走便是。」沈在野皮笑肉不笑地道:「此後他与我相府再无任何瓜葛。」
侍卫拱手应下,立刻让人将徐燕归五花大绑。
「哎?」徐燕归瞪眼,「这是怎麽了?」
「鸳鸯佩呢?」沈在野眯眼问。
「在屋里……」意识到出了什麽事,徐燕归咋舌,挤眉弄眼地看着沈在野,小声道:「不会吧?这都被抓?你救我啊!」
抱着胳膊冷笑,沈在野道:「我上次就说过了,你再犯错,该什麽罪名就是什麽罪名,自个儿担着去吧!」
一看这缺心眼的就是没听话,又去招惹了姜桃花,那被教训也是活该。他最近忙着官员的调度,压根没空理他,让人把他关牢里吃点苦头也好。
「哎!相爷!」看着他转身就要走,徐燕归连忙道:「另一半还在别人那儿呢,您也不管吗?您要是不管,那我就说与她是共犯了啊!」
微微一顿,沈在野这才想起,鸳鸯佩的另一半好像还在秦解语那儿,当时定罪,谁都不记得这件事了,自然也没将玉佩收回来。
秦解语出墙这事虽然是盖棺论定了,但总不能扯出来被穆无垢知道,不然多半又是一场麻烦。可是眼下徐燕归已经被抓着了,能有什麽办法救?
「爷。」正想着,姜桃花就过来了,她笑咪咪地看着他问:「出什麽事了?府里好生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