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在毛泽东的时代里(2)
70、那双注视着我的眼睛那个时候,教室、礼堂、饭厅,每个房间都挂有**的像。有一天我们正在教室上做晚自习,突然一个学生打破了静谧:“你们发现了没有,**看着我们每一个人呢!”于是课堂里立刻像煮饺子开了锅,大家猴儿一样地东窜西跳。真的!无论我们走到左边还是右边,无论我们在教室的哪一个角落,甚至在教室外的花园里,只要我们看得见**的像,他就总在目光炯炯地看着你。发现这个秘密以后,**在我们心目中更伟大、更神圣了。每当我做了错事,尽管别人都不知道,我都会看着**慈祥的眼睛,真心忏悔地在心里咕噜:“**,我错了,我下次不再这样了。”我相信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我一定是瞒不过他的。我们是这样敬仰**。当我刚开始学汉语拼音时,我首先拼的一个词就是“毛——泽——东”,我注意到东是发“ng”的音,而我的名字刘晓庆的庆也是ng,这一发现就使我高兴、得意了好久好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们像扑灯蛾一样,成群结队、前赴后继地投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我们疯狂地挥洒着、使用着我们用之不竭的旺盛精力。1966年8月18日,**在**城楼第一次接见了红卫兵。我年龄小,没有资格当红卫兵。可是,我朝思暮想要加入这个组织。71、盼望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在百般争取下,我参加了红卫兵的外围组织“红卫队”,也发给我一个红袖章,我觉得我梦寐以求的愿望实现了,虽然不是红卫兵而是红卫队,却是只有一个字不相同。我戴上袖章,把“队”字藏在胳肢窝里,挺着胸脯,像一个真正的红卫兵那样雄赳赳地走在校园里边,感到无上的光荣。不久,**号召红卫兵大串联。我们几个小“红卫队”决定响应**的号召,参加大串联。我们身无分文,每人背了一个想尽方法弄来的解放军黄“挎包”(有的同学的挎包是自己用颜料染的),我剪下了留了多年的心爱的辫子,使我看起来更像一个革命的“江姐”。我们冲破火车站许多大人们要我们“复课闹革命”的重重阻拦,坚决而毫不留情地甩开他们挽留的手,上了火车。火车大吼一声,徐徐地开出站台。我们一个个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无限的革命豪情。有一个同学问:“我们去哪儿?”我一愣,问他们:“火车去哪儿?”我们打开中国地图,几个人鼻子碰鼻子,把脑袋聚在一起,运用刚学到的地理知识,在图上看来看去。我们发现是坐在宝成线的火车上,这趟车会在宝鸡用詹天佑的挂钩换一个车头,终点站是北京。北京!**所在的地方!我们欣喜若狂。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我们到达了首都北京。**呢?他老人家住在哪里?我们见得到他吗?我们站在向往已久的“北京的金山上”,脑子里萦绕着同一个问号。在北京,我们像猴子偷草帽一样,一举一动都向北京的红卫兵学习。在北京的公共汽车上,我们会打开**语录,突然大声地朗读起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我们用浓厚的四川音组合了想象中的北京话,朗诵了一条又一条,直到我们下车。72、永难忘记的一天我们小心翼翼地不让红卫兵看到我们红袖章上红卫队的“队”字。由于我们把那个不受欢迎的“队”字隐藏得很成功,在北京享受了和红卫兵一样的同等待遇。我们和一部分来自全国各地的红卫兵一起,住在北京农展馆的大厅里。大厅里铺满了稻草,我们排列着睡在上面,当年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的精神鼓舞着我们,我们不觉得辛苦只觉得甜。每天发给我们稀饭、馒头,当然还有一些简单的菜。虽然我们几个四川红小兵都因吃不惯馒头而食欲不振,但是毫不减弱我们的激情。我们的一切都是免费的:坐车不要钱,吃饭不要钱,住宿不要钱,到处都为我们开绿灯。我发觉大人们都怕我们,他们从不敢阻挠我们的任何行为。1966年8月31日,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日子。在那一天,我和来自全国各地的红卫兵一起,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领袖**!几天以前,农展馆革委会负责人就发了通知,8月31日,有中央首长要接见我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农展馆大厅里沸腾起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中央首长,哪位中央首长?还是哪几位中央首长?有没有**?大家讨论的结果是**一定不会来,因为他太忙了,我们都是外地的红卫兵,只有北京的红卫兵才能见到他。也有少数红卫兵认为**一定会来,我们当然非常愿意相信这种说法。8月31日,早晨6点钟,我们全部从睡梦中惊醒。虽然大家都处在“前三十年睡不醒”的年华,可是那天晚上每个人都分外兴奋。夜里几次一有动静就会都坐起来,左看右看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才又躺下迷糊着睡去。这一次是来真格的了,我们全体都迅疾敏捷地穿好衣裳,拿起头一天准备好的干粮、水壶,奔跑着来到院中。集合齐,坐上车,我们来到**广场。我们一队一队排好坐下来,**广场上变成一片绿海。我们睁大了眼睛看着、等着。天空中逐渐透出晨曦,**显现出它雄伟庄严的轮廓,太阳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