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达与天鹅(5)

丽达与天鹅(5)

“不知道。准确地说,我也想知道。”我苦笑着说。“听说你要去上大学了?”她说。“听老板说的?没错,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上这个大学究竟是为什么?你说,人为什么非要读书?别人都说读书是件快乐的事,我可没觉得,我觉得读书是件苦差事。”我吹起来了。我在班上最拿手的就是吹,吹得那些女生都喜欢跟我套近乎,那些男生也愿意做我的跟班。“那你是准备上还是不上?”她笑着说。她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这本来是哈姆雷特想的问题,没想到我也碰上了。不过,我没他那么笨。我是不会去硬想的,那样活人可真累。”我说。“那你的答案是什么?”她很好奇。“没有答案。到时候再说。”我笑道。她也笑了。她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酒窝,很好看。“那你一直坐在这儿,在想起什么呢?”她始终是微笑着。“什么都想啊。碰着什么想什么。”我说。“碰着你呢就想你。”不知道劳改犯什么时候到了身边,他插话道:“这几天呢就是一直在想你。”她低头笑起来,嘴里在说:“没有吧!”我的脸红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慌忙中说道:“什么啊,你也不是跟我一样!”没想到,劳改犯是脸不红心不跳,他笑道:“我想人家是没用的,人家是看不上我的,可你不一样啊……”他见我们都拉下了脸,没再往下说,走了。我们沉默着,都看着窗外。最紧张的人是我,我看她一直是泰然处之。她若有所思地搅着她面前的咖啡,问我:“你整个假期就这样过了?”“是啊,这样不好吗?”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我。我觉得她并不理解我,便解释道:“我从小到大,从没有像这些天这样悠闲自在过。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自由自在,就是你什么也可以不想,什么也可以不管,什么也可以不做,而且是什么烦恼都能搁下,什么欢乐都能享受。可惜,这种日子快要结束了。”“这种生活的确很好。”她淡淡地笑着。“你是干什么的?”我一直很怀疑劳改犯对她的判断。“我?我是来这里找工作的,暂时没找到,就帮我哥做些事。”她说。“做什么事?”我问。“就在对面的百乐门娱乐世界。白天没什么事,就是晚上忙些。”她说。我沉默了。劳改犯至少说对了一件事,就是她在百乐门。我的心里很矛盾。说真的,有时我也很想放纵,想找一个妞尝尝那味道,但我害怕传染上艾滋病,也害怕被那些小姐粘上。劳改犯不就是一个例子,好在他没传染上艾滋病,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卖啤酒。但一见到小姐,我的心里却有一千个不愿意。纯粹的欲让我恶心。“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找工作?”我打破了沉默。“上大学啊,工作啊,后来被老板炒了,就到这里来了。”她说。她上过大学?上过大学的人会做小姐?看来劳改犯是判断错了。我对她有了一些信心。继续问下去,才知道她以前在外地上大学,学的是外语,后来在一家外企干了三年,结果因为她长得太漂亮,让老板娘吃醋,硬让老板把她给炒了。恰好她哥在这里要开一个高档的娱乐场所,说是需要她帮忙,就回来了。我问她,你在百乐门具体做些什么工作呢?她说,最早是培训,因为来这里玩的老外很多,所以要对里面的员工进行一番礼仪和简单的口语培训,现在是帮她进行一些管理。看来她对这一行是很熟悉了。后来我们聊起了爱好。她爱好旅游,也去过很多地方。我对旅游不感兴趣,我觉得到处都是人,很烦。她还爱好文学和音乐,这一点我们很能谈得来。我们谈起了最近流行的《上海宝贝》。因为我所见的几乎所有人都对这部作品抱着批评的态度,也怕她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就说,刚开始我也是抱着批评的态度去看的,可是看着看着就觉得写得还不错。她一听也说,就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达成了一致。我们就这样随便聊着,彼此都没问对方叫什么。我觉得这样很好。两个小时后,她说,她得去上班了。我一看表,才四点半。我站了起来,拿出一百元钱给劳改犯说,一块儿算。她不行,她说今天的客她请。我们彼此争执着,劳改犯插话道,算了,今天的客我请行不行。我说,不行,我们第一次认识,就由我来请。她只好依了我,说,明天,明天你如果还要来这儿的话,我请你。我说,好啊,明天如果活着,我们就继续在这里聊天。晚上回来后,外公打电话来,说是外婆病了,没人照顾,让我去。我是闲人,当然得我了。我有点不太想去。一来是因为我与那个女人有约,二来我不大喜欢我外婆。我妈生下我时,想让我外婆来照顾一段时间,外婆那时当着一个机关的处长,还没有退休,她找了种种借口拒绝了我妈,实际上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认为我奶奶在乡下闲闲的,应该由我奶奶来照顾儿媳妇和孙子。我妈就此生了气。后来我外婆也觉得对不起我妈,就千方百计地想偿还。外婆常常打电话叫我去玩,每次都要给我一些钱。但我因为我妈说的那个原因,也对她有意见,不愿意要她的钱。外公就骂我,说,你又不是你妈,你记的什么仇?这些钱你不花,让谁花去?我们死了这些钱还不是要给你。是啊,我记什么仇呢?我就拿了钱。我爸的几部作品也卖了很多钱,我妈说,说实话,我就是一辈子不用上班,我们家的钱也够我花了。我爸非要我去,我只好去了。外婆实际上也挺可怜。据说,她的娘家也是很有背景的,是爱新觉罗氏的后裔。娘家人现在都在澳洲定居,国内再没有一个亲人。四个儿女,三个在国外,就剩下我妈在国内给他们养老,可她还是没有维下我妈,我妈因此也不愿意见她。外公是终身教授,事务还很多,但外婆就真正地成了个闲人。她就整天地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要去干什么,穿什么衣服,要吃什么,可能真是闲得没事干了,心慌。看来她跟我目前的处境差不多。外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病,就是想我。我会跟她开玩笑,这一点她特别喜欢。有时候我会骂她,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当然,我会给她买一些名贵的但非常好看的点心。这一点也最中她的心意,这使她重温了祖先的贵气。我在那儿一呆就是一个星期。但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一心想的就是那个不知名的漂亮女人。我想,她标上我又能怎么样呢?谁标谁啊。这么想的时候,我倒想开了。我在心里笑道,就是要让她也等上几天,这样,她就更加想我了。果不其然,在我把外婆从医院接回家的那天下午去了劳改犯的啤酒屋时,劳改犯就冲我嚷道:“到哪儿去了,把那娘们给想的天天到这儿来,魂不守舍的。我们都以为你再不来了呢。”我笑道:“我外婆病了,我去照顾她了。”我坐了下来。那天下雨,天气并不热,我想起她喝的是咖啡,也就要了杯咖啡。劳改犯说:“昨天她没来,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四点多了,还没见她出现。我结了账,到百乐门门口等着。快四点半时,我看见一个一身职业装的漂亮女人从东边的街道上走来。我藏到了一棵大橡树后面。在她走到跟前时,我走了出来,微笑着说:“你好!”她高兴极了。她伸手就冲我一拳,仿佛我们是老朋友了,她嗔道:“你到哪儿去了?不是约好的吗?”说完她似乎有些生气。我赶紧向她做了解释,她又笑了。现在我才发现,她的个头也很高,大约在一米七以上。她看了看表说:“我得走了,上班时间到了。”“我跟你一起去,你上班,我在哪儿坐着。”我说。“那不行,我们那儿不欢迎闲人的。除非你是客人。”她说。“那我就做一个客人好了。”我笑道。“这个……”她犹豫着。“要不,你们需不需要服务生,我给你们当服务生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你?本来我打算请你当我们的服务生的,但现在不行了。”她说。“为什么?”我不解地问。“算了,不跟你多说了。如果你以后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喝啤酒好不好?我走了。”她看上去的确很急。我点了一下头。她走了。我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喊道:“哎,你叫什么名字?”“我?欧阳澜。”她说。“有没有名片?”我问。“没有。我们就在啤酒屋见面。”她说。她走了,我在街上突然间像丢失了什么一样有些魂不守舍。我在百乐门附近瞎转着。我今天非得见她不可!于是,我走进了百乐门。一个侍应问我需要什么服务,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服务,我只想见欧阳澜。我看见二楼上有许多打扮得很漂亮的小姐站在一个个包厢旁边,心里就发怵。侍应又一次问我: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生于1980:国内首部揭示独生子女青年隐秘内心的小说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生于1980:国内首部揭示独生子女青年隐秘内心的小说
上一章下一章

丽达与天鹅(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