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达与天鹅(4)
也许这是真的,我想象她洁白的大腿,想象我“突然袭击:在踉跄的少女身上,/一双巨翅还在乱扑,一双黑蹼/抚弄她的大腿,鹅喙衔着她的颈项”
,我的“胸脯紧压她无计脱身的胸脯”
,而她的“手指啊,被惊呆了,哪还有能力/从松开的腿间推开那白羽的荣耀?/身体呀,翻倒在雪白的灯心草里,/感到的唯有其中那奇异的心跳。
我的脸红了,心跳得非常厉害。
由于她的漂亮,行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劳改犯这时凑了过来,对我说:“怎么样?漂亮吧!
也够味吧!
我保证你上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我的脸又红了,笑着说:“你干吗不去找她呢?”
“这种小姐与一般的小姐不同,你看,她就敢出来转,而且是一个人,没事人一样。
其他的小姐哪有像她这样的?她是绝对看不上我这种男人的,但是,她绝对能看上你”
劳改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女人的身体。
我沉默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就到我爸的书房里乱翻,寻找对叶芝诗的解读。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为了解读达?芬奇的画《丽达与天鹅》。
我正在找,我爸进来了,问我在干什么。
我突然间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
我说,我想找一本达?芬奇的画看看。
我爸没说什么,也没给我书,而是给了我一张光盘说,里面欧洲的名画都有。
我拿着它来到卧室里,关上门,打开了电脑,然后我就看见了那幅惊人的画:全裸的丽达占据了整个画面的中心,右手搂抱着鹅颈。
她体态丰腴,脸上挂着“蒙娜?丽莎”
般的微笑。
天鹅张开右翅紧抱丽达,仰望着她的面孔似欲亲吻,丽达羞涩地将面庞避向右肩。
背景是一座深色古代废墟,衬托出丽达洁白无瑕的玉体。
它彻底地摇撼了我。
十八岁的身体简直无力反抗。
丽达的**在诱惑着我,而她与天鹅的姿势使我眩晕。
我的下身硬了起来,头脑胀得厉害。
画的旁边有几句解读的话:作者歌颂了人类对**的渴望与追求,并向经受蛮横的中世纪禁欲主义统治的世人宣告:人类的**活动是天经地义的。
我还是懵懵懂懂地,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使宙斯化为一只天鹅。
我最不能明白的是,难道只有宙斯才有权力变成天鹅?这突然的强奸为什么使丽达不但没有愤怒,反面拥有了不朽的微笑与羞涩?它是天经地义的?那么我对她的渴望就是对的?我不明白。
我一直想着她那丰满的大腿,偷偷地在电脑上放了张色情碟看起来。
后来我就做得更恶心了。
不知道你们爱听不爱听,不过,还是说说吧,我觉得也没什么,说不准你也那样过。
大概深夜三点钟时,我把窗帘拉住,然后把衣服脱了,在衣柜的长镜子前看着自己。
我看见自己的那东西直挺挺的,就开始学着碟片上的那样弄起来。
我想象着我变成了天鹅,而那个女人就是美丽的丽达。
其实在我十,我给你拉皮条,要不要?我说,不要。
但后来我问他,到百乐门去找她的男人是不是都得拿很多的钱?他说,当然了,那种女人至少也得五千左右。
我一听就没戏了。
正说着,她晃了过来。
我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她似乎也看见了我,盯着我看了几秒钟。
我有些脸红。
她的神情也有些严肃起来。
后来,她坐在不远处又喝起酸奶来。
我仍然盯着她。
她也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我。
我紧张起来了。
过了一阵子,她突然进了啤酒屋。
我紧张得一塌糊涂,以为她是来拉客的。
她坐在离我不远处,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起来。
啤酒屋里的男人们都盯着她。
她实在太漂亮了。
可是,她处乱不惊,仍然时不时地看着我。
劳改犯过来对我说:“兄弟,你不去找她,她反而标上你了”
我突然间对她充满了一种厌恶。
这种女人!
我看了一眼她,拿起我的墨镜走了。
回到家后,我又后悔了。
那种女人又怎么了?现在不是流行一夜情吗?跟她一夜情也不错,只要不留下姓名也无所谓,别人怎么能知道呢?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吃过中饭,洗了个澡,我又出去遛达。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劳改犯的啤酒屋。
一进门,劳改犯就过来冲我笑道:“兄弟,艳福不浅啊!
你刚一出门,那小姐就过来向我打听你”
我吃了一惊,赶紧说:“你说了吗?”
“当然没说,但也说了几句,我只告诉她,你在这儿已经看了她好几天了,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还告诉她你现在上了大学,当然哪所大学是不会告诉她的。
就这些”
我笑了笑坐下来,劳改犯叫人给我拿来啤酒,坐在我的对面继续说:“兄弟,到了这个时候,大哥倒要劝你几句了。
你可要把持住自己,不要像我一样在阴沟里翻了船。
我看那女人不简单”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天生有反骨。
你越是说不行,我偏要让它行;你越是说人人都可以,我就压根儿都不想动弹了。
他的这些话都激起了我强烈的兴趣。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那漂亮女人又出现了。
今天她打扮得格外迷人,看上去气质高贵。
她还拿了一个漂亮的皮夹子。
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去了。
我有些失望。
我想,大概她今天是要到哪里去办事的,她对我其实没有什么兴趣。
但我一直盯着她。
老实说,她身体的曲线太迷人了。
街上的男人都和我一样,被她俘虏了,都在走过后又转过头来目击着这场人间的灾难。
说实话,我很想将她描绘得更美一些,可惜我不能。
她的很多动感和韵味是文字和话语无力描述的,特别是在我长久的思念中,她变得更加惊艳,令人心碎。
我在给人描述她时,总觉得描述得很好,但事后我又发现我只描述了她的一个侧面和某些生硬的地方。
她那飘忽的柔软的气氛是我无论如何也难以形容的。
一个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种自己的气氛,对不对?今天我也只是靠此时她在我心中的闪现而做的简单的描述。
有时候,我在暗夜里搂着别的女人时,她突然就会出现在我眼前,我发现她时而美丽时而又看上去很不怎么样。
私下里说,我给你们的描述可能夸张了一些,将她美化了。
她实际上究竟有没有我说的那么美,我也说不清楚了。
她在我心里已经长上了想象的翅膀,也随着我的心态和思想变化着。
我的意思是,任何文字的叙述都是虚构的,有时候现实本身就有很大的虚构性。
比如,我给你描述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从我的视角和感受而进行的,假如从劳改犯的视角和感受去描述,也许就是另一种情景了,当然,若从她的视角和感受来描述,天晓得又会是怎么一种现实。
算了,我也说不清楚,我还是接着说吧。
话说她在我视野中消失了,我很想出去在街上拦住她,可我没这个勇气。
我还没谈过恋爱,更没和除我母亲之外的女人有过什么过多的接触。
虽然学校里有好多女生都暗恋着我,但也仅仅是暗恋。
我是很保守的。
我失望地喝了一气喝了一杯啤酒,心想,劳改犯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真的向他打听我了吗?我向吧台那边看过去,找着劳改犯,可我竟然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看着我,我吓得慌了神,赶紧转过头来。
我目光的余辉告诉我,她正向我这边走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而她视而不见。
“这儿有人吗?”
她已经向我发问了。
我匆匆地看了她一眼。
天哪,真是漂亮极了。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栗色的甚至是五彩的颜色,我说不清楚,我只是那样一瞥而已。
我的声音变了调:“没,没有”
我竟然连两个字都没能完整地连贯地说出来。
我害羞极了。
我故意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将目光缓慢地移向窗外。
我感到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向劳改犯要了一杯咖啡。
劳改犯一直就跟在她后面。
“这儿很好,外面的风景也很美”
她说。
我看了一眼她,发现她并没有看我。
我有些难堪。
“你每天都坐在这里?”
我不想看她了,但又觉得不礼貌,便又一次看她。
这次她微笑着看我。
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啊。
我家就在这里,每天都出来转。
你没什么事可做吗?”
她说。
“我不想做,即使有什么事也不想做”
我说。
“为什么?”
她微笑着问我。
她的眼睛特别大,里面的栗色深不可测,微笑的时候眼睛里就会闪出五彩。
我从没见过这种眼睛。
我不敢看她,但我总算是镇定多了。
我说:“因为没有什么事值得我去做”
“噢,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才值得你去做?”
她笑道,顺便看了看周围的人。
我也注意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