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命组合(2)

第八章 生命组合(2)

与许多关于人类基因组的其他出版物和宣传材料一样,这本书的面世为时过早。该项目尚未结束(尽管过程中风波迭起),现在就为之立传仍有些冒昧。但序列草图已经发表了,2003年以前的工作资金和专家人员都已经到位,因此现在开始清点也还不算太坏。首先,序列草图和完成图在整个框架中占据怎样的地位呢?这是一个伟大的构想,或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呢?人类基因组测序本身并非什么伟大构想,但却是分子生物学这个重大构想的一个里程碑。整个分子生物学就是要尽量详尽地了解生命的构成及其过程。事实上这意味着在原子水平上来预测各种改变会产生怎样的结果。最初我们从有机化学入手,如今正在继续了解无机物当初是怎样过渡到生命物质的。生命的分子曾一度被认为是非常特殊的,合成过程中需要一种“生命力”的参与。因此1828年弗里德里克·维勒(FriedrichW卙ler)从无机物合成有机物尿素就成为了一场思想革命的开端,它首次表明生命物质并不是一种神圣的东西。但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生命物质的精细构造仍然显得神秘可畏,因而也就给“生机论”受到尊崇留下了很大的空间。直到分子生物学(事实上是生命化学的代名词)在20世纪后半叶取得重大成就时,我们才开始将自己的身体视为一个精细的系统性机体。现在就推断我们的这种理解会日臻完美显然是不明智的,但就其实际应用来讲我们已经达成了很多方面的共识。当前知识阶段的一个有趣的特点是,我们意识到自己不一定能将我们的认识归纳成简洁优美的理论,就像达尔文对加拉帕戈斯群岛的鸣禽和家禽进行观察,然后得出进化论那样。但我们可以描述,也可以提出模型。基因组学的开端就得益于我们乐意迈出这一步,即承认要做出一个有效的模型,我们就得读取所有序列,找到所有基因。也许有人会说:有模型是否就等于我们理解了呢?有趣的是,即便在数学研究里也曾采取建立模型的方法来获得证明。四色地图就是一个例子。论断是,不管多么复杂的地图,都可以用四种颜色绘制出来,同时保证同种颜色的地区不会共边界。该理论的部分证明需要计算机在一大堆可能的组合中进行搜索,而目前还没有任何完善的分析方法可以取代计算机来完成这部分证明。生物学家们也不必为用同样方法处理造物主的进化发明而感到不妥,我认为我们可以适当地将预言等同于理解,当然,正如数学家一样,生物学家们也必须用计算机来过滤筛选信息。分子生物学的一个重大发现是:DNA是遗传物质,它编码所有生物的所有结构,而且我们可以将这些密码读取到计算机里。人类基因组计划的中心任务就是将这些密码尽量准确地读取出来。当然,我们也希望完全理解它,但那是需要所有生物学家为之努力的一个更为漫长的过程。除了其能为未来奠定基础的重要性以外,我们能够读取自己基因组序列的能力也引出了一个哲学上的自相矛盾。有智慧的生命能够理解制造自身的指令吗?目前,我们对DNA密码的理解远不够完备,所以还不必面对这个问题,但我们完全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会面对这个问题。从长远的前景看,下一个重大的计划恐怕就是试图理解人类的思维了,或者说,理解人类的大脑是怎样控制思维的。这时候,智慧生物真正的哲学矛盾就产生了。或许这就是有些人要说这个阶段永远不可能达到的原因。话说回来,正如没有人能完全理解一个庞大的飞行器或者复杂计算机的所有工作原理一样,我们将通过建立模型,使用计算机,一次完成一部分来最终达到目标。我们对大脑的理解将伴随着模型的建立过程而加深,但那样一来,如果模型是正确的,它最终也是一个大脑。并非每个人都能对这种揣测泰然处之。事实上,有一种广为流传的观点是科学已经走得太偏了,它已经超过人类理解力和控制力的正常范围。科学应该紧跟社会需要,绝不能去探求一些会惹麻烦的发现,例如,大略提到过的生育前选择所带来的尴尬处境,就被视为科学不必要地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带来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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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诺贝尔生理医学奖得主讲述科学研究幕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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