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氏却在一旁拍案说道:「好,说的好!你有此胸襟和见识,不愧是外祖母的好孩子。」说着就转头看向言修,「你看看,连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就别在这上面犯糊涂了,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些帐你可以都记着,等到羽翼丰满之後再来清算也不迟。」
也因为柳氏的介入,言修妥协将龚如泉给放了回去,第二天,谢国章就命人送来了颇为厚重的礼,言修没说什麽,就把东西收下了。
至於龚姨娘有孕一事,言昭华并不感觉到意外,因为她印象中,龚姨娘的确还生过一个孩子,所以当时她听过不少龚姨娘老蚌生珠的闲话,而当年也是因为龚姨娘是谢氏的生母,她才会对此事有所关注。
只是这一世,很多事情因为她的重生而变了,上一世的龚姨娘和谢氏可谓是事事顺遂,一切按部就班地把谢言两家拿捏在股掌之间,可这一世,她没让她们这麽顺心,谢氏早早退场,只剩下龚姨娘一人单打独斗。
上一世,龚姨娘老蚌生珠可以说是喜事,但这一世却未必。因为她选的时机不对,先不说谢氏过世不过两年多,她身为姨娘,尽管无须给女儿守孝三年,可终究影响不好。
言昭华觉得,龚姨娘当时之所以同意龚如泉对她出手,根本原因就是她有恃无恐,只因为她手里有这个谢国章拒绝不了的王牌。
顾氏的生辰在八月,今年是她三十岁的整生辰,所以谢家决定替她大肆操办一番,言家也在受邀之列。
言昭华理所当然地参与,言昭宁则还在禁足期间,故只能缺席。
顾氏生辰前一天,言昭华就被定国公府的马车接了过去,依旧住在她的听雨轩中,顾氏说,这个院子,今後就作为言昭华在谢家的专属院落。
谢馨柔和谢馨元没等言昭华安顿好就过来找言昭华玩耍了。
谢馨元第一个关注的永远都是言昭宁,一不见言昭宁,就问言昭华一句,「宁姐儿怎麽没来?我还等着送她我编的手钏呢。」
言昭宁被禁足的事情她们不知道,言昭华也不能明说,只能委婉的暗示,「宁姐儿被父亲留在家里背书了,说是不背完不准出门。」
谢馨元听不懂,又问:「背什麽书呀!姑父也太严厉了些,他……」
还没说完,就给谢馨柔撞了一下,提醒道:「好了好了,姑父让宁姐儿背什麽书关你什麽事?你是也想要一套回来自己背吗?」
谢馨元被姊姊这麽一说,还真不敢问下去了,乖乖坐到一旁去研究她刚发明的手钏编法。
谢馨柔拉着言昭华到了茶室,低声问道:「我听说祖父和姑父前儿个闹了一回,你没事吧?」
言昭华递给谢馨柔一杯热茶,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放心。」
说到这,谢馨元从里头出来,也坐在她们中间,言昭华和谢馨柔两人也就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了。
谢馨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对言昭华道:「对了,大表姊还不知道吧,我娘亲准备给大姊找人家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府里又该有喜事了。」
谢馨柔没想到谢馨元这麽大嘴巴,喝入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赶紧咽下去,瞪了谢馨元一眼,气呼呼地道:「臭丫头,胡说八道什麽呢?我看你真是欠教训。」
对於谢馨柔的威胁,谢馨元并没有害怕,而是爱娇的凑到谢馨柔身旁,搂着她的胳膊,娇憨道:「我可没胡说八道,上回我还听见你和娘亲说话呢,不就是张首辅家的嫡长孙吗?我又不是不知道。」
这下谢馨柔坐不住了,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用手捂住谢馨元的嘴,又怒又嗔地道:「你还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谢馨元娇笑一声,连忙站起身来,躲到言昭华身後,探出头对谢馨柔做了个鬼脸。
见谢馨柔还想追过来,言昭华赶紧拦住,问道:「元姐儿说的是真的吗?张首辅家的嫡长孙……那不是前些日子刚中探花的那个吗?怎麽,舅母有意将你许配给他?」
谢馨柔难为情的转过身去,羞红了脸,娇嗔道:「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言昭华走过去,探头看了看谢馨柔的表情,小小的推了她一下,谢馨柔又羞赧的转向另一边,言昭华对谢馨元挥了挥手,谢馨元便不情不愿的入内自己玩去了。
言昭华拉着谢馨柔坐下,对她问道:「是不是真的呀!舅母真的开始给你说亲事了?」
谢馨柔先看了看珠帘後兀自玩耍的谢馨元,才看向言昭华,轻轻的点了点头,「原本应该先替你张罗,可姑母才过世两年多,你还在守孝,所以娘亲和外祖母就先替我看着了。」
言昭华笑问道:「是张首辅家的嫡长孙吗?那可是个好人家,而且张公子本人也很争气,不同於一般世家子弟,是个有想法、有本事的呢。」
谢馨柔听见言昭华的这些夸赞话,脸颊再次羞红,言昭华瞧她的表情就知道,柔姐儿对这位张公子定是喜欢的,不由替她高兴。
就见谢馨柔咬着唇,纠结了片刻,才对言昭华道:「他……还挺好的。我在屏风後偷偷看过他一眼,文雅得很,谈吐也好,比那些自以为是的世家纨裤好了不知道多少呢。」
言昭华听谢馨柔这麽说,几乎可以断定,这门亲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上一世和谢馨柔她们不熟,谢馨柔成亲的时候,正是她和谢氏闹得最僵的时候,对这些事没有太多关注,不过谢家後来落魄了,她依稀记得,对谢馨柔没有太大的影响。
想着,不禁打趣起谢馨柔,「你看着他好,他就自然是好的。」
谢馨柔忍着笑,作势要过来打言昭华,却被言昭华躲到一边,姊妹俩开怀地玩闹起来。
顾氏生辰当天,言昭华自然是和谢馨柔她们一起待客了,谢家大作排场,给足了顾氏面子,而顾家那边也不含糊,出动了不少的阵容,除了顾氏的父母兄弟之外,就连恭王妃都给面子出席。
言昭华想起裴宣的美貌,回想上次在城楼之上,曾有幸见过恭王爷一回,只是恭王爷的容貌仍不及裴宣,可想而知,这位恭王妃定然是倾城之貌。这麽想着,便混在闺秀之中瞧了两眼,心道,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有一种人漂亮得会教人忽略她的真实年纪,只看得见她惊人的美貌,恭王妃就是这样的一类女人,总的来说,裴宣的眉眼生得更像恭王妃一些,都是属於十分精致漂亮的类型。
因为恭王妃的驾临,女眷们都很兴奋,顾氏在恭王妃身旁伺候,虽说今日是顾氏的主场,可恭王妃的到来无疑是给了顾氏天大的面子,顾氏哪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
不仅安排了余兴节目,在院子周围全都放着硕大的冰盆,还组织姑娘们在凉意阵阵院子里说词牌、对诗句,让八月秋老虎的酷热都变得没那麽厌烦了。
言昭华文采上没什麽出色的地方,透过两世的努力,也只能能勉强算是中等,做一些没什麽技巧文采可言的词句,她虽不想拔头筹,但也不能垫底啊。
幸好不爱读书的姑娘不只言昭华一个,她只要每轮都能说出个一两句来,也不用管说的好不好,总比那些一句都说不上来的要强些。
谢馨柔的名次自然是名列前茅的,几轮下来,言昭华和她就被迫分了高下,谢馨柔作为主力被送到了前面,言昭华甘做绿叶,在後面跟着做一做基石,倒也省心,还能听到一些前边听不到的八卦。
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和另一个姑娘道:「哎,你知道吗?恭王妃今日出席,不仅仅是给世子夫人贺寿,据说还有其他含义呢。」
「其他含义,什麽呀?」
「这你都不懂,想想恭王世子今年都多大了,恭王爷和恭王妃能不着急吗?自然是来物色未来儿媳的呀!真不知将来是谁能嫁入恭王府,瞧那一家子的美人胚子,我之前远远瞧见过恭王爷和恭王世子,容貌世间罕有,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呢。」
「这我当然知道,恭王世子裴宣容貌出色,放眼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可他今年都二十出头了,还没说人家,我娘亲说,恭王世子可能是……身子不太好啊。」
「嗯嗯,我也听说过这回事……」
两个姑娘的对话忽然由高转低,言昭华在一旁听裴宣的八卦正起劲,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回头见两个姑娘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还互相交换着你懂我懂的神情,看来是交换了不少关於裴宣身体好不好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