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鸿之邀南京行(图)
大伏天过去了,但天气还热,听说北方连中午时也不怎么热,所以我们未到立秋便决定去旅行了。
三个孩子仍托我母亲照看,孩子本来有保姆,我母亲只要在各方面督促一下就行了,但我母亲每天要奔波一趟。
为了我自己去玩,真是很对不起她的。
洵美找人去买了两张快车票,我们的行李简单,仅一只手提箱和一只小提包,自己带些吃的点心,到那里去做客,用不着带什么去送人的。
南京这古城很雄伟。
洵美以前来过这里,故不需悲鸿费心,我们二人自己去找了旅馆,在大行宫中央饭店,很大的三层楼房子。
起初那里没有小房间,故暂住大房间,房间连着会客间,我们又不需在会客室里会朋友,实在太浪费!
我们到南京的消息传到张道藩那里,他请我们到他家去吃饭。
他已做官了,住在丹凤街,可是房子如此差,二层楼二开间的,像上海石库门的房子。
外国夫人穿了中国服装来迎接我们。
一桌坐了**个人,悲鸿夫妇也在座,悲鸿就住在隔壁,是座大房子,听说为了作画,他特别造了大画室,如此大的房子要很多钱的。
道藩房子差,大约那时的官衔还小吧。
当天道藩又约我们去紫金山天文台,开来了一辆老式的轿车。
汽车在紫金山的一条狭小的路上往上开,山高路陡,我是提心吊胆了。
车在天文台下面停了,要走上去,我没有这兴趣,便坐在车中等洵美回转。
第二天,悲鸿请我们吃中饭。
天气尚热,我俩在饭店洗了浴便出去了。
先到一位姓袁的先生那里小坐,因孙逵方也来了,约好了明天同出去玩。
之后我们便到悲鸿家里。
二嫂碧微宜兴口音,声音和相貌相衬,很热忱地欢迎我们,二哥则拿出最近的新作,是很长的一幅画卷,有四五个人,有三四匹马的巨幅国画,我们一面看画、一面谈画。
悲鸿讲,此画取材于《列子》,一天秦穆公见伯乐老了,不能为他相马,请他推荐一个接班人。
伯乐荐了一个姓九方的能人,可他把相中的一匹黑马说成是“黄马”
,穆公大失所望,伯乐却解释说此人只重视马的内在品质,而忽视其外在皮毛,见其精而忘其粗,结果那匹马果然是匹千里驹。
我想作为艺术教育家,悲鸿想借此说明发掘及提携艺术人才之重要与艰辛!
〔编者:我们查阅了徐悲鸿的创作史,记载有1931年创作《九方皋》巨幅画,家父母有幸先睹为快也。
〕二嫂在准备饭菜,桌上放着做好的两小盆“色拉”
,黄黄的,其它都是中式菜,她做菜的手艺并不佳,在画作上,房内也不见有她的作品,只见二哥为她画了不少,有油画肖像等。
她在法国学些什么呢?怎样和二哥结合的呢?我没有问过洵美。
告别悲鸿夫妻我们很高兴地一路上看看商店,慢慢走回到旅馆。
夫妻最是亲近的,但也不可能感应得那么灵敏,洵美在肚子痛,我哪知道?到痛得难受的时候病状全盘托出,他上吐下泻了好几次,这种情况我没遇到过,我也不知道南京医院在何处?只得马上打电话找孙逵方,他的脸像猴子,有个绰号叫“孙猴子”
,他立刻赶到。
那时洵美已四肢无力,还发烧,逵方见到这情形说:“勿急,是食物中毒”
他便去买药了,服的是德国药丸,药特灵,居然渐渐地平息了,还吃了些退烧药。
这一来洵美的身体虚弱了,谈不上出去玩,逵方也天天来看他,还送来食物调理病人,整整十天才恢复了健康。
后来托人买了两张往北平的卧铺票,继续旅行、访友的行程。
在这个旅馆豪华的大套间里我们仅住了四天便换到当中的小房间里了,幸亏换了,否则十天下来很贵了,单是房间要九十元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