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流离(3)
皇城围绕东宫城绕东宫的东西南三面,是宫城的外围,皇城内有许多殿堂院落,皇族儿孙及公主府弟,百官的府署都设在这里,皇城的正门在南面,叫端门。外廓城也称罗城,是百官的府弟和百姓的住所。东宫城和皇城的南面偏东,外廓城的总体布局呈方形,东北一面和洛河南岸为里坊。“坊”是民居区域的称谓,因为坊的东西和南北的长度是三百步,正合一里,因此叫里坊。东京洛阳共有一百零三个里坊,三个大市场。那条横穿城中的河流就是洛河,洛河南岸有二市,东西的叫丰都市,西边的叫大同市,洛河北岸的市场叫通远市。三市都临近可以行船的漕渠,往来极为便利。仅一个丰都市,周围就达一千八百余步,四面有十个门可供出入。市场内有一百二十行,三千多个肆,四百多家客栈,市内重楼延阁,鳞次栉比,道路两旁遍植榆柳,交错成荫。皇城正南,是一条宽近百步的大街,叫天津街。天津街北起皇城的端门,向南跨过护城河上的天津桥,直达外城正门定鼎门。萧皇后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的确是太熟习了,那是从大业二年开始,她就是经常居住在这里的。大街两侧陈列百戏,唱曲的、跳舞的、杂耍、皮影、龙灯、旱船、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鼓乐喧天,来自全国各州府县的数千名乐工,分列天津街两侧,吹拉弹奏,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城内各种店铺商家,各种货物齐全,琳琅满目。萧皇后兴致勃勃,一家一家地观赏。奇怪的是,那些臣民见了她,竟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搭理她,更不用说对自己叩拜施礼。她不由得心中好生纳闷,正要质问,忽然,一队京城禁卫开道,一辆辇车冉冉而来,萧皇后见辇车十分面熟,心中甚是诧异,这不是皇上专乘的辇车吗?真是太好了,要告诉皇上,这些市井刁民竟敢对哀家无礼。萧皇后正待上前,却见那辇车到了自己的跟前停下,一位神态威严的魁伟的汉子向自己走来。只见他头戴冕旌,身穿龙袍,双目注视着她。果然是皇上,萧皇后睁大眼睛,一阵惊喜。“臣妾叩见陛下”萧皇后慌忙下拜。“住嘴!”只见杨广怒道,“你是朕的什么臣妾,你与那弑君叛国的乱臣贼子同床共枕,还有脸回到东京来见朕。”“冤枉呀,陛下。”萧皇后声泪俱下,“你想,哀家一个女人,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又能怎样呢,陛下身为九五之尊不也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吗?”“放肆,”杨广怒道:“你敢强嘴。”“陛下,不是哀家强嘴,哀家实在是有苦衷啊,况且……”“什么苦衷?况且什么……”“况且,哀家也曾多次苦口婆心劝陛下要有所收敛,要体恤民情,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荒淫过度,误国误民,可是……”“大胆,你竟敢指责朕误国误民,来人,拉下去斩了。”两名禁卫军应喏,几步跨上前来,一人架起一条萧皇后的一条胳膊,就要把她往起拖。直吓得她浑身发抖,汗珠沿两鬃滚滚落下来,她用尽力气,想挣脱禁卫的手,任她怎样左右挣扎,还是摆脱不了。萧皇后急了,使出浑身气力,声嘶力竭地喊道:“陛下,绕命啊!”两名禁卫听见皇后喊绕命,不知怎地又松开了手,萧皇后竟扑地一声摔倒在地上,这一下摔得好痛啊,萧皇后觉得浑身的骨架都摔散了似的。她忍住疼痛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皇上,禁卫,原来是自己作了一个噩梦。她清醒过来,首先想到的就是,聊城是否已被唐军攻破,她想叫一名侍卫来问一问情况,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她知道,问了也是无益,自己一个弱女人又能怎么样呢,既不能带兵御敌,又没有什么破敌良策,就是有,那个许皇帝能听得进去吗?况且,一想到刚才的梦境,她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滋味,是愤慨,是惋惜,是哀叹,是愧疚,都说不清。它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在她的心里,她一摸脸颊,仍然有两行热泪……聊城内的宇文化及见李神通率军撤退,只有窦建德的兵马围城,心中不禁有了一丝得意。于是出城列阵,与窦建德直接交锋,却不料仍然是屡战屡败,只得龟缩城里。窦建德命令将士连续作战,猛攻四门。王薄守了两天两夜,打退了夏军的轮番进攻。他怕城池有失,去御营奏请宇文化及发动民众登城协守,却被禁军挡在门外。王薄拉开守卒,闯了进去,正碰见宇文化及又要强搂萧皇后寻欢作乐。萧皇后从宇文化及的怀里挣脱出来,奉劝说:“夏军正在攻城,皇上应该去城上走一走,鼓舞鼓舞士气。”“城上有将士们顶着,”宇文化及耸了耸肩膀,“不必操心”。“打进来了怎么办?”“朕只要拥有你,什么都可以不要。”说着宇文化及又在萧皇后的脸上亲吻了一下。王薄气得目瞪口歪,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这对恬不知耻的狗男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将士们在浴血奋战,他们却躲在御营里寻欢作乐。”但是转念一想:“宇文化及杀了昏君杨广,给天下人留下了一个讨伐的口实。我若杀了他和萧皇后,岂不也会留下骂名,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于是,他退了出来,召集部众将领说:“我们和窦建德都是农民起义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本应该和宇文化及决裂,帮助窦建德打宇文化及,也免得背上认贼作父,助纣为虏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