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二)
佳佳这天从幼儿园回来,满脸的不高兴。邹菡怕她是被小朋友欺负,就打电话去问老师,才弄明白原来佳佳骂别的小朋友是"巴子",老师批评了她,并让她当众道歉。"巴子"是上海话,"乡巴佬"的意思。晚饭时杨帆和邹菡就如何教育下一代的问题发生了争执,杨帆认为老师的批评无疑是正确的,小小年纪不应该有阶级观念,不然长大了很难在社会上立足。邹菡则明显偏袒孩子,说"这个小区的幼儿园老师素质就是差"。邹菡是上海人,骨子里就自大得很,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后来杨帆真的生气了,说你要再这样溺爱孩子我就把佳佳送到我爸妈家去,邹菡这才不说话了。
饭后一家人闷闷的看了会电视,都觉得实在没意思,就哄着佳佳上床睡了,两个人找了一张DVD看。片子有些黄,杨帆看到入巷之时,自不免冲动起来,遂拖着邹菡求欢。邹菡余怒未消,半推半就,杨帆一个人鼓捣了一阵,见对方始终进不了状态,打算放弃,邹菡却又来了精神,两人就在沙发上成了一次好事。
对于年近三十又生过小孩的邹菡来说,她的身材保持得可算非常之好,平日里又会打扮,外人看来不过二十出头。杨帆看着怀中的娇妻,她的脸小小的,有些BABYFACE,在暖暖的灯光映照下可爱极了。在两情相悦的时候,杨帆会称呼她"宝宝",邹菡则以"臭猪"回敬。最近几年,两人工作忙碌,又添了佳佳,鲜有机会亲热,**的时间由最初的一天两至三次(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到一星期一次,直到现在的有一次没一次。而且,杨帆发觉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越来越难以找到感觉。对这种隐秘的尴尬,双方尽量避而不谈,但那种无形的隔膜委实使人丧气。杨帆想,也许别的夫妻也是如此吧。不过这种解释并不能让他释怀。
邹菡今天的心情好象特别的好,不久又挨着杨帆摩摩娑娑。看着老婆如此兴致,杨帆也觉得应该给她演一出好戏,他想起了上次派对的时候,自己曾偷偷留下了一些大麻烟,那个东西无疑可以起到锦上添花的妙用。他把这个想法和邹菡说了,女人一开始有些抗拒,奈何正在兴头之上,而且她也知道大麻早已不算毒品了,就没多犹豫,任由老公连哄带骗的把自己带进了卧室。……局面是从何时开始失控的呢?杨帆回忆不起来。他的思维有些迟钝,这一定是因为吸食了过量的大麻。从邹菡口中传出的声音缥缈异常,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应该是好好放肆了一把,床上凌乱的被褥说明了这一点。让杨帆料想不到的是,大麻作用在邹菡身上,引起的反应居然是一个由狂喜迅速滑落到忧伤的过程,眼前的女人情绪极不稳定,甚至有些歇斯底理,但她说话的速度又是那样缓慢,好象每一个字都要经过寻找才可出口。杨帆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受审的位置,为了应付来自女人的诘问,他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精神。
"那天晚上,……派对,我,……看见你和一个醉酒的,女孩子,上楼。"邹菡说。
对这个问题,杨帆早有准备,他刚要开口解释,邹菡却话锋一转,谈起了聚会的其它事,正当杨帆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先前的话题,圈子又兜了回来。
"那个女孩,你说老实话,……你有没有想,和她……上床?我是说,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操她?"
和邹菡结婚七年,杨帆从未听她说过这个字眼。他觉得挺新鲜,也有点可怕。
不,不。--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
你和她离开了那么久,……干什么去了?邹菡开始不依不饶。
杨帆认为应该把话题转开,如果一直这么问下去,他保不住自己会说出什么。与此同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他想起了那个长头发的男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和她是否也有故事呢?这样一想,杨帆确实感到有搞清楚的必要。
"你等等吧……。你和那个唱摇滚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儿?聊得很开心嘛,他想干嘛呀?"
邹菡愣了一会,"噗哧"乐了,而且笑得有些止不住。杨帆暗自后悔给她吸大麻,这女人明显是魂游物外了。半晌,邹菡才停止了那种神经质的傻笑,一本正经的说:
"他要和我上床。"
说完这话,邹菡挑衅似的看着杨帆,还摇头晃脑,那样子就象一个顽皮的小孩子。看杨帆不说话,女人又补充了一句:"他想,操我。"
杨帆忽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只不过是夫妻间无聊的赌气和斗嘴而已。这使他非常想结束今晚的话题,另外实际上他已经又困又累,只想休息了。
于是杨帆侧过身来,尽量温柔的抱住邹菡,说我们睡吧,别再闹了。
"闹?谁……跟你闹?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你不相信我的话?"
"相信相信。"杨帆说,"我的老婆那么漂亮,谁不想上啊?不想上才不正常呢。"
"正常?"邹菡忽然返身坐了起来,用力甩掉了丈夫的手。"你的意思是说,就因为我长得漂亮,男人们和我聊天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和我,……上床?"
从邹菡咄咄逼人的姿态里,杨帆预感到今晚将是一个风雨之夜,他非常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哪句话惹火了她。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的脸,他自命不凡的说话方式,还有放肆的在他妻子身上游动的下流眼神。这个联想让他的喘息都粗重起来。不过他决定还是不要发作,免得局面无法收拾。但是妻子的问题总要回答,杨帆费力的调动已经麻木的思维,设法找出一些适合的句子。
"我是说,……不不,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但是,我们都知道,现在的男人是个什么德性……"
这时邹菡已经从床上下来,拿个垫子坐在了墙角。她偏过头去,好象在思索这句话的含义。这次她反应很快,指着杨帆说: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其实也是想和那个……喝醉酒的女孩儿上床?你是男人呀!"
杨帆感到他掉入了一个由他自己所设的陷阱里面,这个对话变得越来越具有危险性了。凡事总有例外,他说,连自己都觉得心虚。果然邹菡紧接着就问,凭什么你认为你就是例外?
杨帆忽然有了一个漂亮的答案,那念头仿佛是一闪而来,冠冕堂皇,又感人肺腑。他说:
"因为,我是爱你的。因为,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绝不会对你说谎,绝不会伤害你。"
杨帆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找到了这样一番说词,因为他看到邹菡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但那只是稍纵即逝,女人的脸色随即变得更加阴沉,她好象是发现了一个更大的。更丑恶的秘密。她开始大声叫起来:
"你知道吗,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不和那女孩上床,只不过是要,替我着想,而……而不是因为你真的不想操她?对不对?嗯,对不对?"
邹菡发起火来非常可怕,杨帆最不想见的就是她现在的样子,他怕接下来她要摔东西了,赶紧加以安抚,并及时以女儿佳佳的名义来提醒她:已经是深夜了,小家伙正在睡觉,邻居们也休息了。但是邹菡不管不顾,非要把问题弄清楚。杨帆想起当初他爱上邹菡,就因为她这股认真劲儿,但此刻他宁愿她是一个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