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击(4)

路岛吃惊地问：“她等了一整天？”宣喧点点头：“是啊，我也等了一整天……那天柯亚饿得都不行了，见到你之后她却什么都不顾了，站起来就向你跑过去，当时我看到她跑的时候心里特紧张，因为当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就顺着她跑的方向看过去，我看到了你，我想，千万别是这个人……千万别是这个人——因为你当时站在大厅里，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真的，那里有那么多男人，但女人只会看见你这么一个人——我心里祈祷半天，柯亚还是向你跑去了——那一刹那，我心里一阵冰凉——这样一个男人，正是我寻找了很久的那种人，可我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让柯亚见到了你呢？”宣喧自言自语地说着，她扭头看一眼路岛，路岛已经被这些回忆弄得有些迷茫，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宣喧接着说：“你还记得吗？柯亚跑到你身边之后，她首先朝你笑了笑，接着就往地上倒下去……真的，她完全是饿的，她在那儿饿了一天，可能她想着，你随时会下来，所以，她永远都不舍得离开那个座位，所以，就一直饿着等你……我当时看到，你马上搂住了她的腰，大声地叫她的名字……你抱着她到了咖啡馆，她坐在你的腿上，这时候她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你，你也没有离开过她——而我就一直看着你们俩——后来，柯亚说，她只要吃一块蓝莓蛋糕就行了，可你没给她吃，你抱着她出了门，坐上了出租车，我后来一直跟着你们，你们到了春秀路那里，要了两份水煮鱼……你们吃了三个多小时，最后出来的时候，你们都躬着腰，是不是？”宣喧说到这里，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路岛转头看着宣喧，宣喧眼睛里空空的，仿佛看到了过去的画面。宣喧接着讲了起来：“那是第二天。到第三天，你们俩去了国家图书馆，对不对？柯亚不是个读书人，可她居然陪着你在那里查了一天的资料，你要什么书，她就替你去找，在你面前，她显得特别有耐心……我就从来没见她能这样过……她给你找了你要的一大堆书，然后就坐在你面前，一边翻着杂志，一边悄悄地看着你工作的样子，时不时还偷偷笑一笑……就是从这时候起，我开始觉得受不了了，因为我跟在你们身后，就像一只渴望关心的宠物狗，无比的孤独与寂寞，当时我想，要是我坐在你对面，我该是多么的开心！可我始终只能远远地坐在你们后面……”路岛轻轻地问：“那七天时间，你真的一直跟着我们？”宣喧点点头，她仍然看着外面的镜子：“我真的一直跟着你们……到第四天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件事情原来真的是能伤害我的……真的，最开始，我也就是好奇，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到了第三天，我继续跟着你们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儿受不了了……因为从这天开始，你们的手再也没有分开过。你们在后海划船，划完船之后岸边有卖花的女人，你当时买了一支最大的玫瑰送给柯亚，当时岸边站满了人，你却什么也不顾，就在那人群中单腿跪下，把花献给了柯亚……我还记得，当时围在旁边的人纷纷让开，好像摩西过红海的时候，海水也给他自动让路一样……当时的场面，真的就像一个巨大的铁锤打在我的胸口……我站在后海边吐了……”路岛吃惊地叫了起来：“吐了？为什么？怎么会吐呢？”宣喧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因为你们当时的那种浪漫和幸福……对我的打击吧……我说不清楚……反正当时就是吐了。”路岛叹了口气，笑了笑：“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想开始设计柯亚了？”宣喧摇摇头：“没有……第五天，我看到你们俩在街上长时间地散步，柯亚手里拿着那支玫瑰，你牵着她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你们走了那么久，几乎走完了整条长安街……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能那么久地在一起说着、笑着、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