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击(5)

路岛定定地看着宣喧：“其实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默默地走着，就那样走着就觉得很好了。”宣喧点点头：“是啊……很好了……到了第五天，你们接吻了。”路岛不说话了，他咬着嘴唇，仰起头疲倦地看着天花板。宣喧：“第五天晚上十一点了，你们当时还在民族大学的校园里散步，我记得是在大学的旗杆下面，你们走到那儿的时候就停住不动了，两人面对面看着，谁也不说话……然后，你往前走了一步，不知道脚下有什么，你被绊了一下，然后往前一扑，这个动作吓了柯亚一跳，她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但马上又伸出手来扶住你……然后，你们在那儿笑了几乎有半个小时，柯亚不停地问你想干吗？为什么会摔倒？你始终都没有回答……后来，她还追问，你突然把她推到旗杆那儿，她刚叫了一声，嘴就被堵住了……当时我在背后清楚地看到，她马上就搂住了你……”路岛低下头，两行热泪直流下来。宣喧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慢慢坐回路岛身边：“你知道吗？我当时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我站在小树林里，双脚发麻，泪如雨下，我经常在那里恍惚，以为你搂住的是我……而站在小树林里的，是我的魂魄……可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和我的魂魄全都站在小树林里，相对而泣……那种时候，我绝望极了……”路岛摇着头：“你……你何必自己钻进这种圈套里来呢？克瑞丝，真的……这太让人痛苦了……”宣喧摇摇头：“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它就要让我们三个人受这种折磨！如果是我先见到你，柯亚肯定就不会有事儿！可老天就没这么安排！那我们就只有受苦！”路岛擦掉眼泪，他用手捧住头，小声地说：“宣喧，你别再讲了……我有点儿受不了……”宣喧摇摇头：“你让我说完吧……这些事儿每天都在我的心里沸腾，我要不说出来会憋坏的……”她慢慢站起来：“第六天，你们开始大规模的亲热了……你们永远都是互相搂着，几乎每隔几秒钟就要亲吻一次，柯亚和你的脸上始终都是快乐的笑容，任何一件小事，任何一句话，你们都会笑上好半天……我估计你那时候还没太多钱，所以，我看到你们去了天成市场，那里衣服非常多，但价钱非常便宜，你们居然在那个空气极差的地下批发市场转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你背着一大包衣服，你说要让柯亚一天换一套衣服……你还记得吗？你们俩去了紫竹院公园，在公园的一片竹林边，柯亚一套一套地换着衣服，然后像模特儿一样在你面前走来走去表演给你看……”路岛痛苦地抬起头来：“我求求你，别讲了，好吗？我不愿意回忆那些事情……如果柯亚现在回到了我身边，如果后面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愿意永远回忆这些事情，可现在……”宣喧转过头看着路岛：“可我永远都会回忆着这些东西，而且，你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你可以骂我卑鄙下流无耻，什么都可以骂，可是，那是你对我的看法，我自己该怎么对自己交待？当我自己面对我的情感，面对我的良心的时候，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路岛不说话了。宣喧转过头看着外面，继续说着：“第七天的白天，是你们的调整期，对吧？你们这一天根本没有见面，柯亚在家睡了一整天，下午还去做了美容，还做了香熏……你也在家休息，什么也没干，就在傍晚的时候去买了好多好吃的，当时我看到你把自己收拾得特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我知道，你们这是为了晚上的活动……”路岛又一次捂住了脸，他的手在轻轻发抖。宣喧：“晚上，你们到了香山，你们在爬山的时候，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走得也特慢，两人一直牵着手默默地走着，那天晚上天气很凉，我估计你们都没出汗……你们就那样一直到了鬼见愁……当时上面什么人也没有，凉风一阵阵吹着，你们俩就在那悬崖边上面对面站着……你们站了好久，几乎有一个小时，然后，你们终于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