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觉的小木屋

阿觉的小木屋

这里到盐湖只有一站的路程,盐人们听完格桑旺堆的故事就都回到各自的帐篷去了。我们从五村出发时,旺青说我们到了那么切可以找阿觉借他的房子住。"那么切"是整个山谷的地名,其藏语意思是"大那杂草原"。其实,与其说是"那么切",还不如说是大平原更合适些。不过,你留意观察这片宽大的谷地平原,就会发现南北走向的两条山脚下有五六泓泉水,谷地深处是一条河流,河流两旁是长长的沼泽地,也许多少年前这里曾是一片丰美的那杂草地,然而现在却看不到一根那杂草。在这个方圆几十公里的大河谷中只有五户人家,分布在沼泽地两旁。这里到盐湖只有一天的牛队路程,盐湖附近的草场更丰美,但因水源因素,宽广的天地间没有一家住户。我们要是不想在盐湖边住在四面漏风的盐队帐篷里与寒风正面交手,就得想办法在这里找到一处借宿的人家。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去找旺青的朋友阿觉。我们沿着去盐湖的公路向北驶去,在路边不远处看到一群绵羊,放牧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说来也巧,一经打听,这位小伙子就是阿觉的大儿子。他说:"我和爸爸在这里放牧母羊,妈妈和妹妹还有几个小孩在西边阿吾山脚下,冰坡旁那顶黑帐篷周围放牧公羊和山羊。我爸爸刚回帐内去了。"我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帐篷,就问他帐篷的位置。他指着离我们不远处的小山说,帐篷在那个山包东面。我看了半天,才从山色的背景中分辨出那座小小的山包。我们向小伙子道过谢,朝小山包飞驰而去。绕过小山,的确有顶羊毛织成的小帐篷,门口拴了一条藏獒。这只懒洋洋的藏獒听到生人来访,好像向主人报信似的叫了几声,等主人一出来,它似乎完成了任务,跑到一边,不再刁难我们了。我向阿觉作自我介绍说:"我叫加央。我们是跟旺青驮队一起来拍电影的。是旺青让我找你,想请你帮我们找个住处。"我又说,"我哥哥叫诺章,你可能认识他。他原先在你们的色洼区卫生所工作。"一听到旺青和诺章两个人名,他一下热情百倍,爽快地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你们就住在我家里吧。正好房子也空着,不过火炉不在房子里面,还劳驾你们到妈妈(孩子他妈)的牧场上去拿。你就说,爸爸同意了,她就会给你的。"说完他从腰上解下房门钥匙递给我。他一边送我们上车,一边说:"房子没人住,需要收拾,天色已经晚了,我不能帮你们,请多原谅。"听了这些话,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些天真的牧民如此善良如此豁达,他们毫无条件毫无防备地把房子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许人之初本性真的是很善良。我们来到小房子,里面有一间客厅,一间储藏室。我们把客厅打扫干净,把不用的东西放到储藏室,储藏室堆满了青稞、面粉、茶叶和皮张等杂物。然后把客厅设计出工作区、生活区等几个区域,非常不错。应该说在这不毛之地的北方牧场找到一间能独家拥有的小木屋,对我们来说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享受。我和谭导去阿觉妻子的牧场上借火炉。阿觉的妻子是一位藏北难以见到的臃肿肥胖而不乏热情的女人。她的两个胖孩子,穿着光面羊皮袍子,这里的红土把两个孩子的皮袄同他们的胖脸蛋染成和土地一样的颜色,而他俩最可爱之处是留着都市青年式的竖起的发型,看上去很时髦呢。回到我们的小木屋,在铁皮火炉里生起牛粪火,炉膛烤得通红,室内气温直线上升。夜幕将至,阿吾神山矗立于我们的后面,守护着赞宗爱妻和三个孩子。对它而言,我们又是什么呢?我们自然是它名下的臣民,要不它会赐给我们如此温馨的小屋吗?明天,驮队将从这里路过。他们又会有新的分工,留下两个放牛员,剩余的全部人马则到盐湖采盐装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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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消失的历史瞬间――西藏最后的驮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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