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陷越深》第八章(2)
焦影进来时,前厅里没有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他径直闯进了郭老板的办公室。郭老板面对这位脸色严峻的不速之客时恍若如梦,实际上是一段噩梦被再次验证。本来他让眼前这个人编这部剧,其用心自然是为了羞辱他、折磨他,他的突然变卦没能让他的阴谋得逞。多年的险恶江湖生活让郭大明最愤怒的时候也能保持平静,郭大明面对焦影虽然很意外,但还是很平静。“请坐,您是哪一位?”郭老板招呼道。他故意把焦影当成客户。焦影依然站着不动。“我想和郭老板单独谈谈。”韦小姐正在给客人沏茶。她立即明白了什么意思,便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说了声“请用茶”,然后退了出去。焦影开始用一种含有特殊意味的眼光打量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大款”。郭老板感到来者不善,慢条斯理地说:“我很忙,假如你不是来谈生意,就请出去。”焦影突然发觉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某种特殊的场合听到过这种带口音的声音。蓦地他想起这声音和从未谋面的戴仪姐夫的声音何其相似。在北京待长了的上海人都是这样的口音,郭大明正是上海人。焦影不敢深想,不想转移自己的目的,他怕招架不住。焦影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他坐在矮沙发里,端起茶杯,幽幽地说:“郭老板,我可一眼就认出了你。五年前,在我的婚礼上……不久前,我还给你写过信。今天贸然闯进你的办公室,是因为我是诗人,喜欢在冲动中突然决定一件事。请不要见怪,更请多加包涵。”邹品华和焦影举行婚礼时,郭大明和圆明园的几位流浪画家不请自到。新郎与新娘礼貌地接待了他们。在焦影的印象中,郭大明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既不是为了寻衅闹事,也不是为了向昔日的恋人祝福,穷愁潦倒、吃着上顿没下顿的他似乎就是为了饕餮一顿丰盛的涮烤。焦影对郭大明又鄙夷又怜悯。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五年之后,他竟摇身一变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大款。用张达的话说,拥有的资产可以使一片蛮荒之地立即进入现代化社会。“好吧,有什么事?是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没有施舍别人的习惯,除非你叫邹品华来让我重温旧梦。对了,她的屁股上有一颗痣,不大,但很黑。不知你这位大诗人注意到了没有?”郭大明从短暂的措手不及中醒悟过来,他知道自己的话对焦影的伤害程度,他说完之后感到一阵得意。焦影没想到一开始就遭到如此的污辱,他的手颤抖着,茶水泼洒在了沙发上。他真想用茶杯向他脸上砸去。本来他是想用自己的真诚打动他,让他说出当初的实情。戴仪给他的贞操之梦破碎之后,那种想了解妻子底细的愿望又强烈而执著了,搅得他夜不能寐,白天恍恍惚惚。他终于下定决心来找郭老板。可当他来到郭老板办公大楼前的时候,才感到此举过于荒唐可笑。他几乎要打退堂鼓了,可又一思忖,没有这种荒唐可笑哪来的明白,这么一想,他才毅然走了进来。“郭老板,请你自重些。我来不是为了讨一口饭吃,我还不至于混到这种地步。我恳求你能改变态度,消除我们之间彼此交谈的障碍,以便我能和你诚恳地谈一次,以解除我的心病。这心病折磨得我太苦。如果能让我解除这种心病,你怎么羞辱我也不计较。对你的奋斗和成就,我是充满敬意的。我知道你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希望你能把我当作朋友,哪怕只当作几小时的朋友。”“你当初把我女朋友夺去时,把我当朋友了吗?”郭老板看来并没有通融的意思。“那是公平竞争。何况我认识邹品华时,你们已分手了。这事怨不得我。”“那水性杨花的婊子叫邹品华?你若不提,我连她的名字都忘了,只记得她屁股上的黑痣。”说罢,他肆无忌惮地笑了。“我请你放尊重点!”焦影正色道。他已忍无可忍。侮辱妻子就是侮辱他焦影,他绝不允许。但邹品华屁股上确有一粒黑痣。郭大明连这点都清楚,这更引发焦影探究真相——他和她妻子在恋爱时睡过觉没有的念头。已经走到事实的边缘了,他不能撒手退却。无论出现什么局面,他都要倒出心中的块垒,即便得不到明确答复,但他也能从郭大明的神态和话语中判断出一些重要线索。“你要解除什么心病,说吧。我在听。”他按了按办公桌上的铃。一位娇小的姑娘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问:“老板,有什么吩咐?”“来,宝贝,坐到我这里来。”郭老板讪笑着说。那姑娘顺从地走过来,竟然旁若无人地坐到郭老板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吻着。郭大明伸出手去摸姑娘圆鼓鼓的**,姑娘撒娇似的在他怀里扭动着,浪笑着。焦影觉得有几根无形的鞭子在狠狠地抽打着他,他气得别过脸去。“我喜欢当别人的面摸女人,”郭老板说,“这种刺激是正常情况下无法比拟的,不知焦先生体验过没有?一般情况,我只当着被我蔑视的男人的面这么干,蔑视越深,刺激越强。”说着,他咧开嘴大笑起来。咣当!盛满茶水的茶杯兜脸砸了过来,在郭老板身后的墙壁上撞得粉碎。还亏郭老板反应快,茶杯没砸在他脸上,但那姑娘吓得尖叫一声,跳了起来。脸上、衣服上、办公桌上沾满了茶叶和茶水,茶水顺着桌面往下滴落。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