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琩儿,只是借世子之位做一笔买卖,又不要你的性命。为父想,如果是你的其他兄弟,一定会听我和你祖母的话,为郡王府稍作牺牲。」太平郡王眼神冰冷的盯着赵琩,他不只一个嫡子,世子之位下边的几个儿子都可以坐。

赵琩闻言後变成霜打的茄子,哪还有刚才反抗时的气势?当即答应道:「就依祖母和父王所言。」

拿到交易筹码,舒太妃和太平郡王支走赵琩,开始商议着如何敲开镇北侯府的大门。

萧云旌或许好糊弄,但要再骗过萧家那两个老不死的,怕是有些困难,这件事得好生合计一番。

成靖宁现在已停了药,谈大夫复诊时说她的身体已好得差不多,後边只需食补养身即可,至於其他,则说她平日里锻链身体的那套拳法很适用,可继续坚持,同时请求她把那套健身减肥塑型的操教与自己。

得到好结果,成靖宁很是惊喜,毫不保留的画了动作分解图,制成册子交给谈大夫,又亲身示范,把人教会了。

谈大夫老家在荆州,治癒成靖宁後,收了一笔诊金便离开,年底能不能有好消息,则要看他们两个了。

当夜,萧云旌辛勤耕耘了一番,上一世他的两个孩子体弱早夭,因此他这一世更期待成靖宁能孕育健康的孩儿。

见成靖宁累得说不出话来,他温柔的搂着她沉沉睡去。

他作了个梦,梦里有着女人无助的呼救声,那女人双手紧抓着头下的枕头,全身已被汗水打湿,身下流了很多血。

管事的主人不在家,一个去了孔雀园散心,一个去山里打猎,偏生准备好的两个产婆一个病倒,一个家里出了事,下人去请大夫,又得知城内有名的大夫都被郡守家请了去。

「王妃,您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到了。」一个婆子焦急的为她擦汗,小丫鬟端来止疼药,婆子喂她喝下。

不到片刻,女人全身抽搐,不顾身分的大叫出声,「贺嬷嬷,好痛啊,我受不了了!」她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脸和脖子上的汗珠大如黄豆,一颗一颗的从肌肤里冒出来。

「王妃,您怎麽了?」这不是喝下止疼药後应有的症状,这分明就是催命的毒药!贺嬷嬷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房间里只有女人的痛哭声和呼喊声,剧烈的反应让她明白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对母子的阴谋。无论她做得再好,哪怕她有上百万两的银子傍身,在他们眼中,她依旧是最卑贱的商家女,低贱如蝼蚁,可以随意折磨打杀。

「嬷嬷,救我的孩子,我死以後,把他送到我爹娘身边,千万不要留在王府。」这是女人说的最後一句连贯的话。

挣扎一刻钟後,腹中的孩子落地,而她也没了力气,鲜活的生命和着鲜红的血,一起在冬天里冷了下来。

女人的面容白中带灰,映着清冷的夜光,冷到人骨子里,萧云旌一下子就醒了。

他杀敌无数,从未惧怕过死人,可那一刻,他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冷意。这一世还是他第一次梦到母亲,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

漏刻显示在寅时初刻,还有一个时辰才要起身去上朝,可这时候他已没有半点睡意,在黑夜里望着帐顶发呆。

那一家子眼下正在京城,现在他还没想好要如何一个个将其除掉,不,如何让他们生不如死。

成靖宁翻过身来,一双手在被子里探来探去,最终搂住他的腰,选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

萧云旌也伸出一只手来,把人揽在怀中,心道:为着子嗣着想,他可以暂时放那些人一马。

早上成靖宁起身,看见萧云旌眼底的乌青,问道:「昨夜没睡好?」

「作了一个梦,不过现在不记得了。」他起身穿鞋,不欲提起自己梦到母亲临死时的惨状之事。

成靖宁帮他穿好外衣,梳好发髻,插上墨玉簪子,吩咐水袖去准备几个水煮蛋。

用早点之前,她拿了一个水煮蛋在他眼睛下滚了滚,等乌青散去之後说:「现在好多了。」

「我真是老了,半夜醒了睡不着之後,脸上就反应出来了。」萧云旌自己敲了个鸡蛋,剥了壳咬一口,把里面的蛋黄挑给成靖宁,把蛋白吃得乾乾净净。

他看着好养,其实是个挑食的。

成靖宁不悦,把蛋黄还了回去,用教训孩子的口吻说:「说了多少次不许挑,蛋黄也得吃,这个最补。」

「可我不想吃。」犯起固执劲来,夫妻两个是一样的,萧云旌把蛋黄夹出去。

「不吃也得吃!」成靖宁突然硬气。

萧云旌挺直了腰板,「就不吃,除非……你喂我。」

成靖宁再也不是那个被调侃上几句就脸红的新媳妇,蹙眉抱怨道:「这麽大的人了,怎麽还和孩子一样?」说着用筷子把蛋黄分成两半,夹了喂萧云旌。

总算神清气爽的把人送出门,成靖宁到王老夫人那里去请安,顺带回禀今天一天的安排,并准备和萧老爷一起出门,计画把自家产业明颐楼旁边的铺子买下来开烤肉店。

在做生意赚钱上,祖孙俩有着说不完的话。现在明颐楼内的烤肉开始试营业,众人反应良好,尤其冬天,围着火炉吃烤肉最是惬意。

解决完铺子里的事,店铺便可如期开张,不过萧老爷现在的身分不比往昔,许多事不好再露面,就交给下面的管事去做,他只偶尔去查一查经营状况和帐目。

舒太妃母子经过多方打听,总算了解了镇北侯府的状况,原来成靖宁是个不能生的,求医问药这麽久,依旧没有动静,而萧云旌又是个痴情种子,不肯纳妾生子,如此一来更肯定了让他认祖归宗的念头。

合计完过後,母子俩打探清楚萧云旌上下朝的必经路线,准备在路上堵人。

有萧老爷和王老夫人在,镇北侯府舒太妃母子是进不去了,不过他们并不介意,毕竟侯府里有萧老爷和王老夫人,这两人可能会提起当年的往事,单独见萧云旌,他们反而更有把握,当年的所有事情,他并没有经历过,知道的一切也只是别人的转述。

舒太妃六十有四,但精神矍铄,在粤西过了三十年苦日子,老而弥坚,和将门之後的王老夫人相比不遑多让。

舒太妃与太平郡王在天香楼雅间坐了许久,仍不见人来,天快黑了,母子两人还没用晚膳,先点了榜上十道名菜填肚子。

粤西战火越烧越猛,赵澈因此多留了萧云旌一阵子,让他和一帮老将商议退敌良策。诸人打西北两地多,对西南那边的地形不甚熟悉,这种时候不好下决断或是瞎指挥,赵澈也只能让理国公世子因地制宜,随机应变,并保证後方的粮草等物不会空缺。

深秋黄昏的风很冷,萧云旌想到成靖宁说要等他一起吃烤肉,不知不觉间越发频繁的挥动马鞭。现在路上行人不多,可以放开了跑。

坐骑被突然窜出的人吓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萧云旌安抚好受惊的马後,便听那人说道——

「侯爷,我家两位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京城里会用这种法子请客的人不多,尤其是知道萧云旌不怎麽近人情的那些更不会如此,他思来想去,只有那一家子了,「鸿门宴吗?」

小厮一阵讪笑,「哪里,侯爷说笑了,我家主子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侯爷说说话、叙叙旧而已。」

萧云旌本不欲多理会太平郡王和舒太妃,不过好久没见了,他突然想去会一会,看他们的脸皮有没有比京城的城墙更厚,或者比之更甚。

他道:「萧生,你先回府,告诉祖父、祖母和夫人,说我不回去吃了,在外应酬。」

萧生老实听话,知道自家主子不会轻易被算计,便放心的让他去,只道:「属下这就回去,不知侯爷几时回府?」

「一个时辰之後吧,让靖宁给我留一些肉和菜,说不定在外面吃不饱。」萧云旌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迎出来的夥计,跟随那名小厮上楼。

走过灯火通明的走道,小厮停在「国色天香」的雅间前,推开了门。

萧云旌止步打量,天香楼最高档豪华的雅间非一般官家包得起的。

他迈步入内,就见舒太妃母子俩双目含泪,彷佛找回失散多年的孩子那般激动,先後扑上来,握住他一双粗糙的手,声泪俱下道:「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愿来见我这个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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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气闺秀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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