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姚妈妈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没松手,冷冷的看着六婆子,「虽然四姑娘出嫁变数很大,可难保真的嫁了,那些上不得抬面的嫁妆要是真的抬进镇南王府,丢的不单是四姑娘的面子,还有侯府的,我要带着姑娘去问个清楚明白,别将来什么错处都姑娘一个人担着!」
刘婆子一时呐呐,那些陪嫁的确差了些,别说嫁给越郡王做侧妃了,就是嫁给三品大员家庶子也不够瞧,府里最差的布匹是有多少算多少,只糊个面子上好看,反正也是要抬回来的,管里面装的是玉石还是麻石,之前姚妈妈不也瞧过了,也没见她生气啊,怎么转过脸就气成这样了?
刘婆子忙笑道,「姚妈妈也太谨慎了,越郡王什么人,大家都知道,准不会娶四姑娘的,你该往好处想,你不会真希望四姑娘就此嫁了吧?」
知晚站在那里,眸底有疑窦,姚妈妈生气应该是因为茯苓说的事,不是添妆,怎么刘婆子一问,她就转了话题,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姚妈妈松了手,脸上的怒气却没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旁的孙婆子走过来,冷笑道,「今儿都过去一大半了,就是连夜收拾也来不及了,别越弄越乱,明天连个像样的陪嫁都没了。」
要是真的不幸出嫁了,也只能怨你们回来的太晚,一个庶女,能嫁给郡王做侧妃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还不知足还逃婚,她以为太太和老太太会给多少陪嫁?会让四姑娘越过大姑娘去?连梅姨娘都不帮着四姑娘,就凭她们几个能闹出花来?
姚妈妈像是被说动了似的,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就松了手,让知晚好好歇着,继续吩咐人装扮檀香院,留下茯苓站在那里,憋红了脸,娘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啊,不是说不嫁了么,怎么又不走了?
檀香院,上上下下忙活的脚不沾地,待到华灯初上时,才各自离开,姚妈妈揉着肩膀进屋,一脸疲惫之色,茯苓赶紧去帮忙捏肩膀,问,「娘,你之前说的还算话吗?」
姚妈妈脸上立时带了怒气,但没之前那么生气了,是她没细细想,就算告诉侯爷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侯爷也会瞒着的,那事就得死死的捂着,越少人知道越好,姚妈妈觉得头疼,心里暗恨,一群蛇蝎心肠,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不顾别人的死活,要不是顾忌侯爷的安危,她们就不应该回来!
外面,白芍拎着热水进来,茯苓忙去帮忙,趁机跟她说话,大体就是要是这次还逃,让白芍跟她们一起走,姚妈妈骂道,「这回姑娘不上花轿,侯爷就得被砍头了,胡说八道什么!」
茯苓吐了吐舌头,朝白芍耸肩,白芍摇头暗笑,眼眶却湿润了,「我永远跟着姑娘。」
茯苓用手试水温,好多话憋的心里难受,「都怨你,要是你跟我们一起出门,能省很多事的,现在好了,有好多事我都不能告诉你,憋的我难受。」
白芍愣愣的望着茯苓,茯苓性子急,藏不住话,连她都不敢说,这得是多大的事啊,白芍好奇,茯苓凑过去道,「你想不想知道天下第一村姑是谁?」
白芍愣愣的眨眼,半晌开口,「咱家姑娘?」
茯苓眼珠子险些瞪出来,满目不可置信,「这你都知道?」
白芍,「……。」
「你不知道,咱家姑娘有多穷,为了百两黄金,直接就朝越郡王扑了过去,直接把他砸绿豆糕里去了,好不凄惨,我现在想想都还忍不住大笑,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姑娘就是第一村姑,一准能惊呆一群人,哼,都说咱们姑娘胆小,要是咱们姑娘胆小,天底下就没胆子大的姑娘了!」
白芍,「……。」
「还有还有,姑娘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大路上捡的,好可爱,那粉嫩嫩的样子,捏起来就跟捏包子一样,我都是趁姑娘不注意的时候捏一样,他们还对我吐泡泡玩,可惜不能带进府来,不然你肯定喜欢,一天没见了,我都想他们了。」
白芍恍然,「我还以为姑娘做虎头鞋是做了给将来小少爷的呢,原来是给捡来的小少爷的?」
「小少爷就小少爷,加个捡来的多难听。」
「……是你说小少爷是捡来的。」
「我不是说给你知道吗,下次别说捡来的了,小少爷和小小姐知道了,将来骂你我可不管……。」
「唧唧歪歪什么,还不出去干活!」姚妈妈过来骂道。
茯苓吐了吐舌头,灰溜溜的出去了。白芍拎着捅缩着脖子,姚妈妈待她好,但是她也很怕姚妈妈的,她曾无意中见过姚妈妈和侯爷说话。很不客气的样子,侯爷很生气,却没罚姚妈妈呢。
知晚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起来绣了两针,就打着哈欠上床了,望着天蓝色的床幔,知晚摇头暗笑,有种无语至极的感觉,又嫁不了,干嘛穷折腾?
第二天一早。知晚正做着美梦,梦到两孩子会在走路了,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手里拿着风车,呼啦啦的跑着。笑的很欢畅,然后就有人摇她了,把尘儿给她的风车都给摇掉地上去了,知晚气的皱眉,就听耳边有说话声道,「娘,我觉得再摇下去。姑娘可能会骂你了。」
「骂也得摇,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会儿十全娘娘就得来了,这要瞧见姑娘还睡着像什么样子?!」
姚妈妈故意说得大声,知晚这才想起来,今天还得出去溜一圈。只好睁眼了,由着茯苓帮着她穿衣服,然后洗漱,姚妈妈正在摆弄棉线,朝知晚走过来。知晚汗,这是要给她拔脸上的汗毛呢,忙阻拦道,「又不是真出嫁,就不拔了吧?」
姚妈妈望着知晚,见知晚那眉头皱着,便随了知晚,把棉线收了,吩咐茯苓道,「端糕点给姑娘吃,茶就别喝了,还不知道花轿什么时候能抬回来呢。」
茯苓忙端了糕点来,真成亲是不许吃东西的,姚妈妈在一旁说,要经过经过什么地方,知晚听得满脸黑脸,她得从上午坐花轿坐到下午去,最少也是两个时辰,茯苓惊悚的望着姚妈妈,「娘,你说我得跟着花轿走两三个时辰,我腿会断的!」
「要不要我找个轿子抬你?」姚妈妈嗔着茯苓道。
茯苓脸红,咕噜道,「又不是我出嫁,我坐什么轿子……。」
白芍端着铜盆进来,笑道,「我跟花轿走一个时辰,回头你在半路上等我就成了。」
茯苓一脸感激,还抽空嗔了姚妈妈一眼,外面有说笑声传来,姚妈妈忙去相迎,进来两个十全娘娘,年纪都不大,三十岁的样子,都是儿女双全,在京都颇有贤名的十全娘娘,进门便是将知晚一通好夸。
拉着知晚坐下给她梳妆,手从知晚的脸上划过,发现不够光滑,瞅了姚妈妈一眼,姚妈妈只是笑笑,十全娘娘就明白了,这是没打算开脸呢,也是,这嫁不嫁的出去还不一定,要是不出嫁,这先开了脸总是不妥,便没说什么了,转而帮着梳妆,嘴里吉利话往外蹦,知晚大长见识。
梳头完,再就是穿嫁衣,这回知晚的脸都红的发紫了,嫁衣竟然是开裆的!她已经二十多年没穿过开裆裤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