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角色
看似一句玩笑话,却听的方然背后发凉,无形中的情绪变化,竟引得身穿的长衫泛起了一层鳞片,仅一瞬间的细微变化,却被对面男人觉察到,随即男人目光缓和,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敬了方然一杯。
随便叫了几道菜,人多估计得很久后才能上,等待之时,二人良久未语,本就是陌生人,也实在是聊不起来。
男人似强迫症般,将桌上的一根发丝捻起,方然瞧着他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可男人随后却忽然问道:“不知方兄在这此地做何营生的?”
方然转脸瞧着周围,如自嘲般说:“我就是个打工的,在别人手底下混口饭吃。”可说完话后,方然转回头,笑着问男人:“那你是干嘛的?”
“在下正写一本书,为了找寻灵感,几日前才初到极乐城。”
“写书?”
方然有些疑惑,男人见状便从袖中将书拿出来,此时毛笔已夹在书页中间的位置,前篇纸张略厚,仅一夜时间,就写了大半本。
接过男人递来的书,方然好奇的翻开几页,那字迹工整如印刷的般,而且段落清晰分明。
只是,读着有些奇怪,通篇平淡几乎没有太大的起伏,那个叫墨隐的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所有人不知为何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上,只要是富有或者是有些修为懂法术的人,非坏即恶,没有一个正面的形象,仿佛身处地狱般,对人性的恶描写的太过,而却又一笔带过了冲突的细节,不知道他是怎么击退别人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负伤的,说是写书,到更像是记录着一个未经世俗沾染的年轻人,误闯荡魔窟后挣扎求生的故事。
这些其实没什么,所有人的理解以及表达方式各不同,但令方然有些尴尬的,是在故事里看到了白清这个熟悉的名字,而且还不是碰巧重名,只是被描述成了一个强大且邪恶之人,无缘无故的就灭人全家。
但无论故事里白清的手段有多么残忍,最可怕的,却是他的杀戮,没有目的性。
男人虽是一副与世无争之相,但字里行间隐约的透着一丝寒意,在方然看来,只是酸臭的读书人来到极乐城,看见荒淫无道的场景后,激发出的仇富心理作祟而已,并未过多去想。
酒楼的生意极好,不时的就有小二拎着沉甸甸的食盒跑出门送餐,而店内始终座无虚席,此番热闹又市井的场面,显得书中的故事更为平淡无趣。
方然本就不是矫情做作的人,待饭菜上桌后,也不故作矜持,大口吃喝起来,直到吃饱喝足之后,才注意到男人竟又继续写了起来,方然瞧他一副投入的模样,就没去打搅,安静的结账离开了。
可当方然背影刚从酒楼门前消失,男人手上没停,但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此时他的笔下又多了一个姓方的新人物,是主角墨隐在被城防士卒拿下关押进牢中时所识,并且还着重提到了,此人穿着古时鲛人所供奉的深海妖兽外皮所制的“鳞衫”,可潜藏变化威力无穷,只可惜此人却早已腐化自甘堕落,即使沦为待宰的阶下囚也不愿反抗,可笑可叹。
写到此处,男人竟忽然停住,笔锋悬与纸上,似乎不知该如何落笔,抬脸望了眼方然刚才离开的方向,收起了书笔起身匆匆离开,长发飘然,与身旁一切格格不入,极为醒目。
与此同时,矮胖的中年男子满脑门汗的跑进东街的一条无名窄巷里,瞧着窄巷两端无人,正要解开裤带放水,眼角的余光忽然见有人走来,顿时紧张起来,可小心翼翼的转头看清来人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一脸性冷淡模样的薛神探缓缓走来,还没靠近,就开口说道:“帮我查个事,花楼昨晚少了个姑娘,我怀疑是被人绑走的。”
矮胖的中年男子是靠贩卖极乐城一手消息的包打听,手下眼线很多,分布在各处,几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薛神探偶尔也会找他买些消息。
但这次包打听却摆了摆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凑到薛神探面前低声说:“我劝你别查了,昨晚少的可不止一个姑娘,就在东街有一户人家十三口,一夜间全部失踪,现场只留下大片血迹,估摸凶多吉少了。”
“这么大事为什么我没听说过?”薛神探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信。
包打听叹了口气,又继续说:“真傻假傻?极乐城向来是只报喜不报忧,出了这种事,肯定就直接压下去了,怎么可能闹的人尽皆知,你以为那肥太守是吃素啊?”
薛神探低眼想了一下,可忽然抬眼说道:“我好不容易接了个活,总不能听你几句话,就撒手不管了吧?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既然连这种事都知道了,那么是何人所为,你也一定很清楚了。”
“这个,不好说,总之是外来的,而且我估摸还会闹出更大的动静,大到压不住的那种,你自己掂量掂量吧,正好赶上破元日,我回混界避避。”
随后瞧着包打听小跑着离开,薛神探也跟着走出了窄巷,正想着包打听所说的外来之人时,面前忽然一道黑色身影匆匆而过,那是个文弱书生相貌,黑色的长发衣摆随风飘动,看着有些奇怪,不由的目光跟随着那抹黑色的身影良久,最终当身影消失不见时,才皱紧眉头。
极乐城有几大好差事,其中巡城兵是最逍遥的,饷钱很多,每日规定的巡城任务也就是那几条街,穿着一套极乐城独有的金灿灿的行头,没人敢招惹,象征性的转悠几圈,之后那都是自由时间,吃喝玩乐想干嘛干嘛。
此时,几名巡城兵悠闲的在西街里逛着,并且商量着晚上去哪快活,结果正走着,却忽然被一名瘦弱的黑衣男人拦住,并且还自称他刚杀了人,想被逮捕入狱。
“就你?还杀人?”几人一听顿时哄笑起来,仿佛男人讲了一个笑话。
男人缓缓的走上前,靠近了其中一名巡城兵,忽然抬手搭在那人肩膀上,他的手掌单薄消瘦,与整天好吃好喝身材壮硕的巡城兵相比,仿佛成年人与少年的差距。
在几人的笑声中,男人手掌微微一动,随之,那名巡城兵金灿灿刀尖都无法刺穿的外衣肩膀处,竟出现了一条缝隙,随着长袖脱落,整条胳膊也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现在可以抓我了吗?”男人笑着望向还陷入呆滞状态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