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蔡元培先生(2)
我到北大任讲席始于民国!
我总不敢冒昧承当。
先生又申说,你不是喜好哲学吗?我自己喜好哲学,我们还有一些喜好哲学的朋友,我此番到北大,就想把这些朋友乃至未知中的朋友,都引来一起共同研究,彼此切磋。
你怎可不来呢?你不要是当老师来教人,你当是来共同学习好了。
他这几句话打动了我,我只有应承下来。
虽则答应了,无奈我当时分不开身。
当时我正为司法总长张西先生(耀曾)担任司法部秘书。
同时任秘书者有沈衡山先生(钧儒)。
沈先生多为张公照料外面周旋应付之事,我则为掌理机要函电。
倒袁者本以西南各省为主,张公实代表西南滇川两粤而入阁。
正在南北初统一,政治上往来机密函电极多,我常常忙到入夜。
我既于此门功课夙无准备,况且要编出讲义,如何办得来?末后只得转推许季上先生(丹)为我代课。
及至次一年,经过张勋复辟之役,政府改组,西先生下野,我亦去职南游入湘。
10月间在衡山的北军王汝贤等部溃走长沙,大掠而北。
我亦不得安居,随着溃兵难民退达武汉,就回北京了。
因感于内战为祸之烈,写了一篇《吾曹不出如苍生何》,呼吁有心人出来组织“国民息兵会”
,共同制止内战,养成民主势力。
自己印刷数千册,到处分送与人。
恰这时许先生大病,自暑假开学便缺课,蔡先生促我到校接替,于是才到北大。
我在北大前后共七年,即自民国!
由于蔡先生爱好哲学,又请来有哲学兴趣的教员,亦就开发了学生们的哲学兴趣。
在我眼见的七年中,哲学系始终是最重要的一个学系。
当其盛时,比任何一学系的学生都多。
除了注册选修哲学课程者外,其他学生自由来听讲的亦很多。
校外的人(例如琉璃厂高师的学生、太仆寺街法专的学生,还有些不是学生的人)经常来听讲者亦颇有之。
注册部所安排的教室每不合用。
就为按照注册人数,这间教室本可以容纳下,而临时实到听讲的人数却加多,甚至加多达一倍,非掉换大教室不可。
我自己的经验,当民国十二年(1923年)及十三年(1924年)上半年,我讲儒家思想时,必须用第二院大讲堂才行。
通常听讲人数总在二百左右,到课程结束,举行考试时的试卷亦有九十多本,此即正式注册的学生了。
闻人言近年(指抗战前和抗战中)南北各大学哲学系学生少得可怜,几乎没有人愿入哲学系。
此固一时一地风气不同,然可见蔡先生当年倡导总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