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怀念有限悲伤》114
小西让我给温秀玉打一个电话,说说他们要去加拿大的事。他们想在当地找一个翻译,再找一个跑腿的,对路况什么都比较熟的,问问温秀玉有没有物美价廉的劳动力可以推荐。我现在还不想把温秀玉的事儿,闹得尽人皆知,那对我没什么好处。不过,我是真不想跟她有什么来往,温秀玉那种女人,你给她一个梯子,她立马往上爬,属猴的。原来,我想就把温秀玉当一“台湾问题”,先搁着,将来时机成熟了再说。这种处理问题的方法,比“苏联解体”要强多了。像我和朱芳华就属于“苏联解体”,有什么矛盾不能说呢?暂时解决不了,先放一放。想起朱芳华,我就又气又恨——就算我一时冲动和其他的女子做了苟且之事,但难道你朱芳华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如果你不是动不动就和我吵架,一天到晚说要离婚,我会吗?如果在发生事情之后,你肯听我解释,肯给我个台阶,而不是在暴雨之中光着脚披头散发边哭边跑,咱们何至于在24小时之内就办了离婚?现在,后悔了吧?你又想吃回头草?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恨恨地想。我想起自己在风雨中笨拙地追赶朱芳华,我想起朱芳华哇哇的哭声和锐利的尖叫——一只母狼坠下悬崖也就不过发出那样的叫声吧——“你毁了我!你毁了我!!”母狼似的嚎叫再一次潮水般袭来。我一跃而起,抓住桌上的电话就打了过去。我不能想起那一段,过去几年,我用来对付“朱芳华”的最有效办法,就是不理会“她”,一旦“她”从记忆深处冒出来,我就立刻用现实生活将她打压下去。一个极温柔的女声,我很少听温秀玉用这样的音调说话。我们双双都迟疑了几秒,很快她恢复了,我也恢复了。“怎么想起打电话了,有空?”温秀玉换了寻常的语调,显然那个极温柔的女声不是给我准备的。现在她的声音是我熟悉的“老婆腔”,与方才比,少了许多妩媚,就像一道汤,忘了搁味精。其实,不搁味精也没什么,只是如果一旦知道她给别人的汤是有味精的,心里就不舒服了。“小西找你了吗?”我公事公办,不但没有味精,连盐都省了。“找了,说了一个大概其。他原来的意思是找我帮忙,我没答应。”不用问为什么没答应,到那个时候,她应该快要临盆了吧?“哦,你给他找找人,小西是第一次去加拿大。”我轻描淡写,故意不点破。“这没问题。”她将计就计,也不多说。“还有事吗?”我问她,我希望她先说。“你呢?”她不接招。好,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我咬牙切齿地想,但说出来的却是:“那先这么着,有空多打打电话,别老发邮件,有辐射。”“知道了。”“挂了?”“挂了。”我相信温秀玉一定已经知道我知道了,但是她就是不肯说。这样也好,都是成年人了,都理智了,要过就好好过,过不下去也不必闹得跟庸俗电视剧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没有必要,该离就离。我拿起桌上一份财经报纸翻了翻,随即笑了——这家报纸的口号是——理性建设性。我建议以后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地方,也挂这么一条幅——理性建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