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第三章烤鱼引发的危机】

次日清晨,白玉茗和姊姊、弟弟一起向沈氏请安。

众人都在,白玉茗陪笑向沈氏说了容姨娘近来睡眠不好,多思多虑,需要有人陪伴,之後吞吞吐吐、期期艾艾地道:「太太,我想着我能不能……能不能……」

白玉苹在旁坐着,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氏神色淡然,「既然如此,七丫头便留下吧,不必跟着去京城了。」

「是,太太。」白玉茗恭敬的答应了。

白玉苹心中一阵激动雀跃,以为沈氏接下来便会让她同行。

谁知沈氏脸上有了薄怒之意,冷冷的道:「容姨娘一向好端端的,为何忽然会睡眠不好,多思多虑呢?小七在家里陪着她也不是好法子,不如小七到明因寺住上几日,在佛前替她祈福祝祷、抄写经卷,才是真正於她身体有益。」

白玉苹大吃一惊,想要站出来替白玉茗求情。

坐在她上首的白玉莹悄悄制止了她,「六妹,姊姊知道你是为七妹好,但大可不必。母亲并没有生气,是为七妹好。」

白玉苹不敢违拗,忙挤出丝笑意,「是,五姊。」

白玉茗已经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是,太太。明因寺的素斋极好,蜜酿花粉银耳莲子盅、海带香菇冬瓜汤极是美味,我很喜欢的。甘薯糯米黑芝麻饼和南瓜黄金薄饼可以带回来,到时候我多带些,给父亲和太太尝鲜。」

「七妹是小孩子心性,就记得吃。」白玉莹刮脸笑话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白玉茗嘻嘻笑着。

沈氏哼了一声,起身进了内堂。

白玉苹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白玉茗和白玉格却已经一起出去了。

白玉格小声交代,「爹和娘改变主意了,这几天让我在家装病,然後让我和我娘、五姊一起进京。我要带着你,爹支支吾吾的不许,我就想出这麽个主意。哎,你安心到明因寺住两天,等我和娘、五姊出了城便到寺里接你,到时爹想反对也不行了……」

「馊主意。」白玉茗嗤之以鼻。

「等着我去接你。」白玉格得意的笑。

这时两人已出了正堂,白玉茗自一名婢女手中抢过一把小巧的花锄,向白玉格挥去,「自作主张的小坏蛋,看招!」

白玉格吓了一跳,「这算什麽武器。」他手忙脚乱避开,自另一名正在整理花圃的婢女手中夺了个小铁锹,两人叮叮当当的打在一起。

「哎,你这是剑法还是棒法?」白玉格步步後退。

「这还用问?我手里拿的是小花锄,使的自然是锄法了。」白玉茗占了上风,得理不饶人。

「我从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什麽锄法。」白玉格口中嚷嚷道:「那我使的便是锹法。」

「对了,花锄对铁锹,锄法对锹法。」白玉茗乐了。

两人兴致勃勃的自正堂打到花园,容姨娘站在树旁折花,对此不屑一顾,「你俩这打法既不美又没力度,既不好看又不能克敌制胜,赶紧住手吧,别在这儿扫兴。若真想打,换个地方,我看着难受。」

白玉茗笑道:「不打了。」率先跳出圈外,跑到容姨娘身边,「太太和五姊要上京城了,我多年未见老太太,怪想念她老人家的,她老人家笃信佛法,我想到明因寺住几天,为老太太抄写经卷尽尽孝心,你赞成不赞成?你也知道的,这个家里数我书法最好。」

容姨娘诧异的瞧了她一眼,「你真这麽想?赞成,我当然赞成了,这般冠冕堂皇的好事,谁会反对?」她折了花,嫋嫋婷婷的走了。

「厉害,会糊弄人。」白玉格冲白玉茗伸出大拇指。

明明是被沈氏发配出去的,被白玉茗这麽一说,不是发配,反倒是桩功劳了。

「过奖过奖。」白玉茗假意谦虚。

白玉茗回去和奶娘告别,不巧奶娘昨晚照顾容姨娘,夜里起了几回,有点着凉。

白玉茗自小吃她的奶长大,对她的敬爱和亲娘差不了多少,见状大为心疼,便吩咐翠钱留下,「你照顾奶娘,等奶娘大好了,你再过去找我。」

翠钱一则舍不得亲生母亲,二则知道白玉茗不过是出府小住,遂连连点头。

身边没人可不行,白玉茗挑了个名叫梅钱的老实丫鬟随身服侍。

白玉格想要亲自送她,但沈氏说他是装病在家的,不宜出门,吩咐常嬷嬷另外派了妥当的婆子、媳妇护送。

上了马车,白玉茗就见那被派来护送的人正是常嬷嬷的儿媳妇冬香。

冬香皮笑肉不笑,「七姑娘,太太命奴婢送您过去,您有事尽管吩咐。」

白玉茗笑道:「有劳。」她随手敲敲车厢壁,车辆缓缓驶动。

冬香自恃是常嬷嬷的儿媳妇,清了清嗓子,摆出管事媳妇的架子,「七姑娘,明因寺离得远,咱们在路上可不能耽搁,大约会有些辛苦,还求七姑娘担待些。」

白玉茗一笑,「我知道你想早去早回,不过我还要买些要紧东西,对不住了。」她命车夫绕道琵琶巷,到百文斋去挑了几本新书,又买了丝线、帕子之类的零碎物件与新鲜果子、点心等,方重新登车。

冬香本是白熹的大丫头,生得有几分姿色,有心攀高枝,一有机会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往白熹面前凑。但他自打有了儿子,就无心再往房里添人,常嬷嬷手段又厉害,冬香只好嫁了常嬷嬷的儿子。

冬香是个想做姨娘而没能做成的人,看着白玉茗这个姨娘所出的庶女格外不顺眼,见白玉茗花钱散漫,又嫉又羡的道:「七姑娘月钱很多吗?怎地使起银钱来这般大手大脚。」

白玉茗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有钱人,我可不靠月钱过日子。你知道吗?有一回我拿着小花锄在後花园锄地,锄着锄着就锄到一坛黄澄澄的金子,发财啦!满满一坛子,够我花天酒地很久的。」看她的样子,根本想不到她在胡说八道。

冬香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脸板得跟棺材似的,「七姑娘,你哄我玩呢。」

白玉茗展颜一笑,「我说的全是真的。对了,不光我一个人发财,我弟弟也挖到了,他挖出的是一坛金银珠宝,比我更有钱。你别瞪我,你回府问问我弟弟便知真假。」

冬香明知白玉茗在胡说八道,却不敢驳斥她,忍气吞声道:「府里谁不知道少爷和七姑娘一同读书一同习武,最为亲近,便是七姑娘随意说话,少爷也定要为七姑娘圆谎。」

老实巴交的梅钱一直默默无言,这时却正色道:「常嫂子,话可不能这麽说,七姑娘和少爷人品好着呢,不说谎的。嫂子你说少爷撒谎,背後议论主子,你不对。」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冬香脸色惊惶,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诋毁少爷的意思。」

「没有就好。」梅钱一脸认真。

冬香气恼的瞪了她一眼,赌气背过身子,不敢再招惹白玉茗。

白玉茗肩膀抽动,笑得不行了。

梅钱体贴的过来替她揉肚子。

白玉茗拿过几包点心与一些铜钱塞到梅钱手里,「路过你家,给你弟弟妹妹送过去。」

「多谢姑娘想着。」梅钱感激不已。

梅钱的家在明因寺附近一个村子里,这回白玉茗带上她,一则因她老实可靠,二则是给她行个方便,让她顺便看看弟妹。梅钱的亲娘几年前没了,她爹又娶了後娘,後娘是个刻薄之人,她弟妹的日子不好过。

车过梅家村,白玉茗吩咐车夫停下,让梅钱回家看看。

冬香大为不满,「七姑娘,不能这麽耽误功夫吧,再这样下去晚上我都回不了城了。」

白玉茗小脸一板,训斥道:「回不了城你便在明因寺住一晚,我住得的地方,难道你反倒住不得?」

冬香被训得愣在当场。

梅钱忙跳下车赶回家。

她家就在大路边,离得不远,没过多久便红着眼圈回来了。

「快上来。」冬香没好气的喝道。

梅钱正要上车,却听背後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只见官道上来了几匹马,前面一匹马上坐着两名女子,後面几匹马上则是金吾尉,长刀挥舞,杀气腾腾。

那两名女子似是受了重伤,浑身血迹斑斑。

「快上来。」白玉茗低喝一声,手上用力,把梅钱拉上车。

梅钱是个壮实姑娘,这时脸色煞白,「姑、姑娘,那人好像是凌娘……」

白玉茗大吃一惊,忙掀开轿帘向外张望,果然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两名女子,一人分明是凌娘,另一人坐在凌娘身前,织锦缎的衫子异常精美,人却已经要崩溃了,披头散发,泣不成声,正是覃家那位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覃玉梨。

几匹健马在後头紧咬不放,马上之人骁勇剽悍,身穿云锦麒麟服,腰佩秋水雁翎刀,正是当今天子最为信重的金吾卫。

覃家果然出事了,覃玉梨不过是覃御史的女儿,也惊动金吾卫亲自拿人。

冬香、车夫等人都吓得战战兢兢,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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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多谋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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