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月阳:善用“经济”的眼光 (3)
包月阳:首先他们是周报,我们是日报。关键是我们的读者基本不读他们的报纸,他们的读者也基本不读我们的。这是正常的差别化竞争。任何一份报纸,作为一种商品,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采访者:请你预测一下众多的经济类媒体的走势,将会如何分化?竞争力如何对比?包月阳:周报不会继续存在这么多,会被半月刊、周刊取代,一部分会向日报过渡。周刊阅读方便,易保存,比报纸方便得多。采访者:请你谈谈《中国经济时报》的长远目标。包月阳: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朝着《华尔街日报》的方向发展,最重要的是要有钱,有两个亿的人民币就足够了。我个人觉得《中国经济时报》是一个优良的媒体,没有多少债务,发行量没有下降过,读者是中上层的读者,有价值并且稳定,虽然广告不是特别多,但影响力还不错,如果投资者有眼光,会看到它的价值不错。采访者:未来的三五年内《中国经济时报》有什么样的计划?包月阳:积蓄力量,等待机会。目前二三千万元的营业额不允许我们做成像《华尔街日报》那样。采访者:读者一般认为《中国经济时报》学术性的东西多一些。2003年年初你们做的“出租车黑幕”,是否标志着你们在做一些调整?在编辑、报道方针上会慢慢有所改变?包月阳:不是。过去我们也做类似的问题性报道,尤其是初期比较多。1994年、1995年我们做过非常多的关于民工的报道,从调查到评论都有,而且很尖锐。2001年我们做过兰州证券黑市,很轰动。但像这样的报道我们近来做得不是很多,一是要有做这类报道的记者,二是要有这样的机会。“出租汽车垄断黑幕”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压力非常大。但这件事情涉及包括出租车司机、乘客在内的许多人的利益,涉及中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完善,而且我们的记者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做了这么细致的调查,做得很扎实,我们要是不发,作为一个报人,良心上说不过去。采访者:贵报创办时你已经看到经济类报纸有许多问题,在稿件方面你如何对记者进行管理?包月阳:刚才提到的四个编辑方针是一个重要原则。我们有一份《编采指南》,是借鉴了路透社、美联社、《华尔街日报》等媒体的采编指南,从中挑出一些适合中国的东西,又加上本报特色的东西形成的。采访者:具体来讲,你是否欣赏那种深挖内幕的、破坏性的、爆炸性的报道方式?包月阳:对这种方式我认为无需作评论。但我认为做这种报道,调查一定要扎实,要客观,准确。我不欣赏那种报告文学式的报道,而且坚决反对。在我的《编采指南》上就有这么一条,不准用报告文学的方式写新闻。对于调查性的报道,我们要求每一个细节都有事实来源,都有录音,或者有经采访对象签名认可的文字记录。采访者:在版面设计、文章体例方面,《中国经济时报》如何根据市场发展进行变化?包月阳:2003年10月我们做了改版,质量较差的纸换成了很好的纸,黑白印刷改成了彩色印刷,在版面设计上,风格作了很大的调整,调整后有点像《21世纪经济报道》,这一点上太盲目了,因为“21世纪”是周报,日报的版式不能像周报。我认为,首先要定位的是日报的版式,内容搭配要以消息为主体,日报主要是做新闻的。要分清稿子的轻重缓急,通过标题、引题、小标题来导读。现在我们没有导读,标题都用一样的字号,这个我反对。日报就要通过标题的栏宽、字号来导读,要让读者一眼能看到版面上重要的文章,看到文章的主题。在图片和图表的选用上,我认为图片对于经济类日报价值不大,它的信息含量不大,在网络时代尤其如此。对经济报纸来说,图表应该更重要,有了图表,不用图片也可以把版做得很漂亮,而且信息量大。采访手记包月阳是武汉大学经济系1983届的毕业生,因为是经济学科班出身,又经常在为《中国经济时报》写一些经济方面的社论,所以不少人认为他是位经济学家。对此,包月阳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即所谓的“后发先至”说:就经济报道来说,“学新闻和中文出身的,头三年进步很快;五年后学经济的会赶上来,因为学经济的虽然入门慢,但是后劲足,对问题会看得更加深入一些”。二十年的职业生涯里,包月阳在中国经济界两份极有分量的报纸中都担当了很重要的职位。与他聊天的三个小时中,他对于中国经济类媒体的市场化进程娓娓道来,让人感受最深的,还是他从“经济”的角度看问题、办报纸,甚至选择人生路线的独特眼光。1994年离开新华社的时候,包月阳在那里已工作了十一年,当时是《经济参考报》记者部的主编,这份报纸可谓是中国经济类报纸的开山鼻祖。那时不到三十二岁的他刚刚被评为新华社首届“十佳记者”,个人事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他毅然决然放弃已经打下的事业基础,目标就是要办一份“中国最好的经济报纸”。而他敢于“冒险”的原因,其中很关键的一条就是他“看到了当时中国经济类媒体的许多问题”,“一些常识性的错误比比皆是,如报道的客观性和真实性,报纸上几乎没有真正的资讯和信息。我只要屏蔽那些垃圾信息,提供有用信息,就能赢得读者”。从市场学的角度来看,包月阳要做的是一件“人无我有”的事情,而这样的眼光正是“学经济的”人所拥有的市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