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早知席临川名声不小,事到如今,她还是被八卦的传播水准惊呆了。

连平康坊里决计跟席临川扯不上半点关系的青楼女子都议论得很是热闹,纷纷说着上元节时骠骑将军陪着一个姑娘逛了灯市,两人同走了一路不说,骠骑将军还搂着这姑娘射箭。

「还去西市东边的一家面馆吃了饭!」

「啊……听说将军还买了个香囊给她!」

红衣听得头都快炸了,从前在网路上看到明星被八卦,她乐得跟着围观,哪怕事後知道那只是谣言,仍旧觉得好玩……如今才知道,作为被八卦的当事人,一点都不好玩!

她诚心诚意地祈祷这段风波赶紧平息,不然照这个八卦水准,被「八」出她是谁大概也就是早晚的事!

【第二十六章阳信公主来示威】

上元时的忙碌结束之後,竹韵馆的帐房算了一笔帐。虽然这回开销不小,且因为以宣传为主又投入不少广告费,因此利润没那麽高,但若日後发展得顺利,应是不会再亏本。

瞧见谨淑翁主的笑容,红衣知道这工作必是保住了,安下心来,从自己的存款里拿了两百两银子还给缕词。

当初她急缺钱的时候,缕词慷慨地给了她一百五十两的钜款,现下她情况好转了,又得以自己打拚事业,但缕词仍在冠军侯府,只怕比她更需要银钱用於应急。

金额硬是比借来的多了五十两,红衣怕缕词不收,思量再三後,着竹韵馆的人送去交给席临川,再央席临川转交缕词,自此,她心头又少了一桩事,感觉前路越来越美好。

初来大夏时的那一年多,日子过得一团糟,麻烦不断,现下总算得以静下心慢慢理顺,把欠人的还回去、把能摆脱的麻烦摆脱,让生活慢慢地充满正能量。

歌姬、舞姬们有条不紊地练习着、排着新舞,竹韵馆当真应了那句新年新气象,就算泰半时候并不对外营业,也再无她初来时的死气沉沉了。

年味渐退尽的时候,迎来了惊蛰。

那日恰好朝中事多,退朝之後皇帝又留了几人议事,待得席临川回府的时候,已近午时。

一小厮在门口张望着,见他的马车回来,连忙小跑着迎上去。

车夫知是有事,猛一勒马,就听得席临川的声音传出来,「怎麽了?」

小厮在车外一揖,而後凑到车窗处低语几句。

席临川听得一惊,「多久了?」

「有一刻工夫了。」那小厮应道:「小的听那禀话的人说,他离开竹韵馆时红衣姑娘尚未到,只谨淑翁主和绿袖姑娘应付着,但现在……」他抬眼觑了觑席临川的神色,续道:「这个时辰,红衣姑娘必是去了。」

席临川神色一凛,放下车帘向车夫道:「去竹韵馆。」

马鞭一挥,车夫驭马调转了方向,直奔平康坊而去。

红衣自踏进竹韵馆正厅时便觉得气氛不对,婢子们守在门口,有几个是竹韵馆的人,另几个则瞧着面生。

谨淑翁主端坐案前,面色清冷垂眸不言,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茶盏,显是心情不好。

不远处的另一案前也坐着一个女子,她倒是笑意浅浅的,正轻吹着热气缓缓品茶。

红衣的目光在她面上多停了一瞬,而後一滞,她是……

「喏,来了,这就是红衣。」谨淑翁主的目光朝门口略扫了一眼,缓了口气,又微微一颔首,「公主。」

公主?!红衣哑然,错愕地看向那边那位,她也正看着她。

仔仔细细地将红衣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後,那人点头向谨淑翁主笑道:「嗯,是她。」

「那公主可放心了?」谨淑翁主神色淡然地问她。

对方嫣然一笑,「惜姊姊别一口一个公主的刺我,我也不想找姊姊的麻烦,不过是关乎冠军侯,我思来想去放不下心,还是来自己看个明白。」

她说着,语气软下去,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又续道:「现下见到了我就放心啦,原来当真是个舞姬而已,冠军侯才不会对她动什麽心思。」

後一句话显然是刻意的,为的就是说给红衣听,是以从语调到内容都有些刺耳。

谨淑翁主黛眉微一蹙,道:「那我就不多留你了,代我向婶婶问好,我过两日会进宫问安的。」

那姑娘眉开眼笑,站起身应诺一福,便步子轻快地朝厅门方向走来,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红衣恭敬地退到一旁让出道路,屈膝福道:「恭送公主。」

「不差你这一声送。」对方一点面子都没留,顿住脚睇她,「虽然惜姊姊已跟我讲清楚了,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明白,席临川是父皇亲封的冠军侯、大夏的骠骑将军,他必定得娶个贵女为妻,或是像大将军一样娶皇族为妻。不该动的心思你别动,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她说得又急又快,声音始终冷冰冰的,直至末一句,蓦地添了几分狠意。

红衣纵使听得不舒服,也知是她误会,又觉得她这口气根本就是小姑娘赌气,懒得多做什麽解释,服软似的一颔首,莞尔道:「是,红衣谨记。」

「还有,你最好记住该有的分寸。」

她的声音听着更凌厉了,倒叫红衣一愣,一时未能明白她说的分寸是什麽。

对方冷冷一笑,「长阳城里但凡和骠骑将军有过交集的,都知道他不爱管闲事。旁人为谋仕途想央他办事他从来不肯,有时连宫宴都懒得去。」

这前一句红衣不清楚,後一句她倒是目睹过,点头表示明白,再度发觉眼前带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划了一划,又蔑然道:「他为帮你来央惜姊姊,你也真算有本事。」

「什麽?」红衣一懵,茫然地看向她,一时不解。

「霍清欢!」

一语厉喝灌入正厅,三人均一愣,同时望去。

方才霍清欢那几句话,席临川听了个大概,心惊心虚之下不得不直接喝住她,铁青着脸走进厅中,冷冷一揖,「见过阳信公主。」

霍清欢闷闷不乐地瞪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唇,略有不快的道:「君侯怎麽来了?」

席临川回得直截了当,「因为听闻公主来此找事。」

「找事?」霍清欢眉心一锁,睇他片刻後轻笑出声,「我方才所言那句错了?父皇的心思你我都清楚,还说不得了麽?」

席临川面色越沉,霍清欢的话却还没停,扬声一笑,又道:「哦……你放心,你帮这舞姬在惜姊姊这里谋事的事,父皇不清楚,是我自己打听的,我也不会告诉他。不过上元那日你邀了那麽多人来,他们……真的也不会说麽?」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眸打量席临川的神色,眼里透出一份时隐时现的担忧。

红衣却无暇顾及霍清欢担忧的是什麽,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她愕然看向席临川,翕动的薄唇间,尽是不可置信,「将军……」

席临川方才强自克制着的慌张登时全涌了出来,他看向红衣,想解释清楚,视线一触霍清欢,狠压着怒意,咬牙切齿的道:「请公主先回去。」

霍清欢的神色轻轻一凝,立时觉出不对,又不敢惹他,狠瞪红衣一眼,拂袖出门。

厅中归於安静,静了很久很久,谨淑翁主一声叹息。「这下她更确信你的心思了。」

席临川仍在原地僵着,对谨淑翁主的话恍若未闻,犹豫着朝红衣迈了半步,「这事……我……」

「我想出去走走。」红衣语气冷硬,忍着胸中憋闷转过身向谨淑翁主一福,「告退。」

她头也没敢回地夺门而出,连脚步都是乱的,绕过亭台楼阁、穿过花园树林,毫无目的地一直往远处走,半步也不敢停,只怕一停下来、一静下来,就会哭出来。

直至那片湖泊映入眼帘,眼泪终於忍不住地决堤了。

膝头一软跌坐下去,红衣环着膝盖,贝齿狠咬着胳膊,压抑的哭声呜呜咽咽。

这种委屈实在难以言喻,那麽多日的忙碌、费尽心力地排出一场舞来,而後大获成功,让她前所未有地感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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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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