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什么?」席临川挑眉,看向他大有不快。红衣在旁撇一撇嘴:合着这位也是擅自出来的……

「将军先走的,将军先去。」世子双手托在脑后,枕在靠背上,「顺口帮我向父亲美言几句,反正……父亲顾着将军的面子、顾着陛下在前,也不敢把将军怎么样。我也替将军在大将军面前说好话来着。」

这太极打得十分合适。都把自家人推给队友去解决,中间隔了一道关系,许多不快不缓和也得缓和了。

红衣又撇撇嘴,愈发觉得这些个贵族公子也真是活得「画风清奇」了些,和「家长」斗智斗勇起来就跟小孩子似的,能躲就躲、能逃就逃、能不应付就不应付。

世子则看向她,打量了她一会儿,问她:「娘子可得罪了什么人?」

多了去了……

红衣忍住了脑中的第一反应,有点茫然地问他:「怎么问这个?」

「我发现了些怪事。」他的手指轻击案桌,「离开长阳后,因要知道将军身在何处,我一直派人打探着,日日回话。他们无意中探得还另有旁人跟着将军的行迹而行,但到将军将娘子安置在熙原后,那人就不见了。」

所以,倒更像是冲着她来的。

红衣浅怔,细细思量一番后仍是不知。看向席临川,他也是紧锁着摇头,世子沉吟着一颔首,只问:「那是将军亲自去查,还是我禁军都尉府查?」

「有劳大人。」席临川拱手,世子会意地点头,继而再度看向红衣:「第三件事。」

「嗯?」红衣正襟危坐,静等其言。

「谨淑翁主问你舞编得怎么样了。」

「……」

红衣呆住了。方才还置身于特工营救行动后续工作的紧张之中,眼下却转瞬成了被催交作业的感觉。她神情发僵地尴尬了好一会儿,只得磕磕巴巴道:「我……我迟些给翁主回话。」

——这不是添乱吗?!

她在这儿紧张得寝食不安,谨淑翁主突然托个人来问她「舞编得怎么样了」,简直就是成心毁气氛!

于是,红衣心有戚戚焉地酝酿了一番情绪,重新投入到「遭遇创作瓶颈」的氛围中……

和在竹韵馆中一样天天阴郁、日日暴躁,不一样的是,这回还有两个人给她火上浇油。

一个是席临川,总能在她安安静静整理思路的时候推门进来和她说话聊天,不然就是送一碟当地的小吃来给她尝鲜,再不然,则是面容沉肃地告诉她这样日日闷在房里不好,想邀她晚上出去走走。

——如此,十次里有八次都被她推着后背轰出去了。偶能听得他一声轻笑,直让她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来捣乱!

另一个,则是绿袖了。

按理说绿袖也是竹韵馆的「员工」,且和她一样时常负责这些编排舞蹈的事。目下她「瓶颈」了,想找绿袖一同讨论一番,绿袖却全然不给这个面子。

要么是趴在惊蛰身旁、要么是坐在惊蛰榻边,好像两个人总有话说,一聊就是大半日不停,哪还有她去讨论艺术的机会!

红衣郁闷得直捶桌子,旁边又来捣乱的席临川仍一副悠哉哉的神色,抿一口酒,问她:「这次的舞是什么来着?」

「家庭和睦。」红衣支着腮帮子恹恹回道。

「哦。」席临川抬手朝隔壁指了指,「绿袖他们这种和睦,还不够么?」

红衣继续蔫蔫地趴了一会儿,知道席临川此言是要帮她改改思路,又一次在纸上有一笔每一笔地划拉起来,把先前所想的全部推翻,努力给自己营造出个全新的想法。

如此还真有了点进展,思路一点一点地构建起来,先写顺了一个大纲,再逐渐地增添细节,就像是为已建好地基的房子添砖加瓦。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颠覆原本的设计」,只是席临川的提议还真和她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她所想表达的「家庭和睦」绝不是女人只为家务事劳累,而是那种夫妻配合得宜、共同奋进的感觉。

诚然,就算是「只为家务事劳累」也并不与此冲突,只是在这一篇章里,红衣着重渲染了「贤内助」的重要性,旨在强调即便是只为家中忙碌的妻子也不是可有可无、不是谁的「附属挂件」,仍只意味着双方分工不同,是以有了「男主内女主外」的状况。

绿袖与惊蛰的故事被放在了第一幕,虽然谍战风云导致高潮不断、剧情太丰富了点,放在开篇略显激烈,但能一下子抓住观众也不错;

第二幕用了琪拉和聿郸的事。鉴于红衣至今也不怎么待见这两位,即便是出于艺术考虑……也并不想在他们身上多着墨!

所以她才没心思去多脑补他们平常和睦与否,前面的各样「家常」一笔带过,重心只压在琪拉为救聿郸只身赶赴长阳求人的剧情上。顺道也没忘了借此多赞美一下两国友好的进程——虽然她知道这所谓的「友好」其实是打出来的,但身在首都,又出现了这种以番邦夫妻为主人公的剧情,适当迎合一下官方还是有必要的。

第三幕。

设计之初,红衣很想拿敏言长公主和郑启为原型。他们的故事席临川给她讲过,红衣亦与他们有几面之缘,觉得那种互敬互爱的感觉很好。大将军出征时敏言长公主是怎样的心情也不难脑补,如若编排妥当,必定甜中带虐,酸甜交集,很戳人心。但是……

仔细想一想,直接这么拿皇族长公主编故事、且还是明目张胆地演给长阳城的达官贵人看,好像有点胆子太大。

于是奋笔疾书完的红衣托着下巴望着眼前的几页纸发起了呆,拿不准这篇章到底能不能用,挣扎了许久,耳边传来幽幽的一句:「你又‘瓶颈’了?」

「……」红衣挑眉一瞪,抬眸看向站在门边的席临川,道了声「没有」,又将心中的疑虑同他说了,席临川沉吟片刻后一点头:「是不太合适。」

完蛋了,毙稿。

红衣瞬间趴回案上,毛笔从几张纸上依次划过,狠心抛弃这一幕的全部设定,一切推翻重来。

颓然到面色阴沉的样子看得席临川一声低笑,他踱步走到案前,坐下身拿起她面前的几页废稿看了看,眸中微讶:「不是编舞么?怎的只是写了个故事而已?」

「要先定好剧情啊……」红衣翻着眼睛睇睇他,严肃认真地解释,「然后再根据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的需要去挑曲子和编舞。」

「原来如此。」席临川恍然大悟,手指在纸上轻一打,衔笑道,「这么多步骤,不能事事都你一个人做。我说服绿袖编这个故事去,你歇几日。」

他说罢不由分说地就起身出门了,红衣稍挑了挑眉也没拦他——她也确是想找绿袖帮帮忙,这思路打开得本就不容易,如今又要重写,简直心情暴躁得想咬人!

又过三五日,惊蛰的伤势稳定下来,一行人便动身回长阳了。

红衣心中的疑惑已揣了多日,难免好奇指挥同知的那「世子」身份是怎么回事。她问过席临川,席临川却也暂未同她解释,只告诉她「到了长阳再说」。

终于回到长阳城,席临川的马刚踏进城门几步,便被守卫挡了下来。守卫一揖:「请将军速速入宫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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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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