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期间的学校生活(9)
1944年:陈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论稿》,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闻一多《楚辞校补》,王竹溪《热学问题之研究》,张青莲《重水之研究》,赵九章《大气天气之涡旋运动》,郑天挺《发羌之地望与对音》,高华年《昆明核桃等村土语研究》,张清常《中国上古音乐史论丛》,阴法鲁《先汉乐律初探》等。(引自《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校史》第520、528、534页)正是这样一群知识分子继承了“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浩然正气,正是这样一群社会精英成为了中华民族的脊梁。沦陷区北平高校概况沦陷初期,因燕京是有名的教会大学,美国人司徒雷登作教务长,实际是主要负责人,还同重庆教育部保持联系,燕京、辅仁的校园就成了北平的“孤岛”和避风港。一时优秀高中毕业生,纷纷报考这两所大学。特别是燕京大学院系齐全,名教授很多,“七七”事变之后,少数离开古城到了内地,而大多数还留在学校教课。还有协和医学院和附属医院,教授名医都在北平,照常上课、看病。此外原有大学里面,唯一保持原状的是北平大学医学院,因为这是汉奸汤尔和一手创办的。他参加王克敏的临时政府,出任伪教育部长;南京汪精卫伪政权成立后,王克敏的临时政府改称政务委员会,各部改称“总署”,伪教育部改称“教育总署”,部长改称“督办”,次长改叫“署长”。汤尔和改称“教育总署督办”,两个署长是原中国大学教务长方宗鳌、原西南李宗仁部属张心沛,后来一些伪政权下的“国立”大学的恢复设立,都是在他们的主持下办理的。继医学院之后,祖家街工学院、新华街师范大学、李阁老胡同女子文理学院的旧人开办了女师大,衔接的是北洋军阀的旧传统。北平沦陷后的校园生活在沦陷期间,北平几所残余的公私立大学中,无法南下的一些教授的生活,说起来真是够惨的了。当时北平有“四大贱物”之称,就是“坐电车,吃咸盐,买邮票,请教员”。别的东西都是因纸币贬值,不断涨价,而这四样都迟迟未曾涨价,所以谓之“贱物”。教授虽是“请教员”中的最高档,但其生活水准,仍是随着纸币的不断贬值而下降的。开头两三年中,物价上涨尚可忍受。以面粉为例,“七七”事变前4元不到的一袋洋面(每袋22公斤),到1939年涨到5元出头,涨幅为20%—30%;其他日用百货、副食品等,涨幅也是20%—30%左右。1939年谢刚主所写的《一士类稿序言》中说:一两年前的生活,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贵。我们所约会的地点,总是喜欢在中山公园上林春吃茶,顺便吃一些点心。后来上林春是吃不起了,就跑到来薰阁闲坐,有时光请他们老板买一点烧饼和面条,就当晚饭。七七事变前,北平一般都以白面粉、白大米作为主食,很少吃小米、玉米面、杂合面一类的粗粮(又叫做“糙粮”或杂粮),除非极穷苦的人,才吃所谓“窝窝头”,就是完全由玉米面捏合蒸成的食物。而在沦陷之后的1938—1939年间,大多人家就主要以小米、小米面、小米粥为主食,也就是主要改吃杂粮了。北京大学留守北平的孟心史教授从沦陷后便日夜忧思,晚间必听中央广播,白天还不辞劳苦地翻着字典看PeipingChronicle(北平记事),在忧患中仍没废弃研究,写论文稿。他因困处危城,劳瘁忧煎,以致得了很重的胃病。经协和医生诊察,断定是胃癌。后来经朋友婉劝,终于在1937年11月4日进了协和医院,不久于悲愤中死去。缪金源教授体弱累重,无法离开北平,1937—1938年度一整年隐居不出,食贫自守。1938年秋天才到辅仁大学哲学系和司铎书院教几点钟书,月收入130元。后来因发表了“非宗教”的言论得罪了天主教神父,第二年就没有续聘。战前他收入相当丰厚,每餐都有鱼肉珍馐。但沦陷后在辅仁大学教书时,因为入不敷出,已经减到每天一粥一饭。1939年离开辅仁大学后,生活更加困难。他在1941年4月25日给魏建功和夏卓如的信片里说:“自离辅大后,生事良苦,岁杪又举一男(共五男一女),牛乳竟月费二三十金。诸儿量其宏,每日食十斤(玉米或小米一餐)。且全家长幼均多病,……以贫困故,概不服药。老父因仰食者众,且季弟营小医院于沪,两年来亏耗血本万金,今年不复能相济。然誓饿死不失节!……”自此以后,他从每天一粥一饭减到每天两顿粥,到最困苦的时候,全家只落得一天只喝一顿粥了!经这样冻馁折磨,一死了之。北大同人赞颂缪金源是位“傲骨嶙峋,临大节而不可夺的朋友”!过了两三个月,他的夫人也因贫病交迫追随金源于泉下。汉奸周作人关于周作人的附逆,他在《知堂回想录》等书中一再为自己辩解。他当时在致陶亢德的信中说:“弟以系累甚重,家**有九人,虽然愚夫妇及小儿共只三人,未能离去北平,现在以北京大学教授资格蛰居而已,别无一事也。”又说:“有同事将南行,曾嘱其向王(世杰)教长、蒋(梦麟)校长代为同人致一言,请勿视留北诸人为李陵,却当作苏武看为宜。此意亦可以奉告别位关心我们的人。至于有人如何怀疑或误解殊不能知,亦无从一一解释也。”可见起初尚有坚守民族气节,以“苏武留胡节不辱”为榜样的想法。熟读经史的周作人当然知道明末清初大汉奸洪承畴等鼠辈的千古骂名。再说,东洋指挥刀并没有架在他脖子上威胁呀!他自己回顾:“关于督办事,既非胁迫,亦非自动(后来确有费力气自己运动的人),当然由日方发动,经过考虑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