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此事我不敢做主,老夫人可知眼下米价如何?三石米费银多少?」

韩老太君面露不悦,这要是她府上的奴才,当下她就命人拉下去了。一个管事,口口声声我啊我的,半点规矩都没有。

「方管事是指我们捐的钱不够?」

「只怕是有些不够的,眼下一石米二十八两银子。我以一千两为计,折米约三十六石,能管六天。还有近三个月才到年关,共合九十天。且米价还要上涨,若是都照二十八两一石来算,要耗银一万五千多两。据我所知,此次寺中下山化缘,得银不到万两。我见老太君您慈悲心肠,不愿流民受苦,想来是愿意填补我们,我替寺中上上下下,所有的流民感激老太君。日后佛祖面前,那功德表上,老太君您绝对是排在首位。」

说完,她殷切地看着韩老太君,就差没说让人拿钱了。

韩老太君一口血堵在喉间,此次她一共才捐了八百两银子。这奴才一张口就要她补下五千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那丫头也变了脸,见自家老夫人下不了台,忙哼了一声,「方管事,你这空口白牙的,你说米粮二十八两一石,未免太过离谱。奴婢可是知道,往年再贵,也不过是十来两银子一石。莫非你伙同奸商来哄骗方丈,现在还想来讹我们国公府的银子,真是不知死活。」

芳年瞧着,韩老太君像是找到理由一般,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她当下就觉得有些想笑,人老了,就莫要再逞能。好好的在寺中吃斋念佛几日,祈求佛祖满足心愿,何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以前,自己还是老妇人时,可不像韩老太君这般不识趣。

「米粮的价格,不是我说多少就是多少的。老太君不信,可以派人去外面打听。我一个管事,万

没有信口开河的道理。韩老太君莫不是心疼银子,不愿在佛祖面前彰显功德,足见心不诚,怕是所求之事终将化为虚无。」

「你……」韩老太君气得捂着胸口,脑海中又浮现出晔哥儿吃饱穿不暖的情景,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妇人可恶至极。

芳年懒理她变得煞白的脸,朝她行了一个礼,「若是老太君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韩老太君呼着气,怒视着她,「你这奴才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哪天老身定要和你主子好好计较一番。」

芳年微微一笑,韩老太君觉得她的笑中带着嘲讽,一眼都不想看到她。像挥蝇子一般挥手,巴不得她快些滚开。

她出了屋子,明觉还未离开,在外面等着她。

「方管事,韩施主找你所为何事?」

芳年颇有兴味地回头看一眼韩老太君住着的屋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韩施主菩萨心肠,说我们的粥太稀,百姓吃不饱,让我们每次多放一石米。我已替寺中上下和外面的百姓谢过老太君了,等会你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外面的百姓,就说韩老太君体恤他们,要再捐钱买粮,让他们高兴高兴。」

明觉双手合掌,朝屋子弯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小僧替所有人感谢韩施主的高义。」

屋里的韩老太君堵着的那口血一下子就咳出来,气得肝痛。她身边的大丫头气忙帮着顺气,暗骂那方管事混不吝,不知天高地厚。

芳年得了便宜,哪管别人如何骂她。她与明觉一起走出客舍,迎面碰到摇着扇子的唐昀。明觉略低着头,芳年现在是方管事,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错身而过。

唐昀的眉皱起,鼻子嗅了嗅,「你们站住。」

芳年无奈地停下,行一个礼,「这位公子,请问有什么事情?」

「本公子怎么瞧着你面熟啊?」唐昀打量着她,前后转两圈,「你是哪家的下人,来寻本公子的祖母做什么?」

「原来是国公府的公子,我是灶下的管事。韩老太君刚才唤我来,说是怜悯外面的百姓疾苦,要再捐银两。让他们吃得更稠些。这不,我与小师父正赶着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唐昀的眼神闪了闪,据他所知,他的祖母可不是这样的人。

但芳年才懒得与他多费唇舌,道声告辞,就与明觉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唐昀眉头微皱,用合起的折扇轻敲着手心,一脸的若有所思。一会儿,他自嘲一笑,慢悠悠地朝祖母的屋子走去。

那丫头一见他进来,忙扶了一下发髻。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谁让您受了这么大的气?」

唐昀赶紧扶着气得呼呼喘气的韩老太君。轻拍着她的背,眼神瞄向立在一旁的丫头,那丫头先是露出一个娇羞的表情,然后义愤填膺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一遍,期间添油加醋,把芳年说成一个无理狂妄的小人。

「祖母,那方管事竟想让我们府里填补那五千两银子?」

「奴才欺主,不知是哪个府里出来的,如此心黑……咳……」

「祖母莫急,孙儿倒是有一策。祖母慈悲心肠,想百姓们吃得好些,那每日多出的两石米,我们国公府出了。以九十天为计,一日两石,不过一百八十石米,孙儿这就去命府里的管事送来。」

韩老太君一听,立马心口不痛了,「还是昀哥儿聪明,没错,此法甚好。」

国公府里有粮库,一百八十石米,不过是小数目。且他们原是自存的粮食,可不是外面高价买进的。这些米,对于他们来讲,也就值个几百两银子,与五千两不可相提并论。

「昀儿,让管事多取二十石,添作二百石。」

「祖母仁慈。」

唐昀说完,出去安排。

待到日落时,国公府的二百石中白米就送到寺中。不过是白得的米粮,芳年原本也没想过韩老太君真的会再捐五千两,不过是讹上一讹,有总比没有强。

灶下的人都很高兴,尤其李氏,嘴里不停地说着夸奖韩老太君的话,言语间极心谄媚之词,就差没用热脸去贴。

芳年笑笑,不与她一般见识。

外面流民都得到消息,想着能喝上稠粥,哪有不高兴的道理。纷纷夸韩老太君是个大善人,必会长命百岁,消息传到韩老太君的耳中,她的气终是顺不少。

慧法大师的院子里,一僧一俗正在下棋。

「傅小施主好谋略,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来二百石米粮,贫僧佩服至极。」

元翼不语,手中的黑子毫不犹豫地放下,整个棋局胜负已分。

「贫僧又输了。」慧法大师半点不生气,抚着须,收起白子。

「大师最近心乱了。」

「还是元施主了解贫僧。出家人四大皆空,但是国仇家恨一日未报,终是意难平。贫僧愧对佛祖多年的点化,还不如元施主心静。从今日起,贫僧要闭关半月,化解心中的戾气。」

慧法大师说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元翼起身告辞,走出院子。一眼就看到正朝这边走来的妇人,当下眼神变得柔和,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你怎么在这里?」芳年欢喜着,瞧见他出来的方向,明白过来。

他不语,走在前面。

待进了屋子,才露出赞赏的眼神,「听说你今日表现不俗,白得二百石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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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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