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11)

约会(11)

黄浦约张平帮忙,张平在电话里骂他,本来昨天就积存在嗓子里的骂声现在已经有点儿干结了,这让张平骂起黄浦来不够流畅,而且嗓子进一步发痒。黄浦倒是干脆,将事情和盘托出,使得张平再次堵住嘴,惊异于黄浦本人与事件本身。丰富多彩的生活总是出人意料。张平自己的故事何尝不是这个样子,黄月菊的儿子坚决不愿意来,这让黄月菊痛苦的同时让张平欣慰,他倒觉得是自己欠了那孩子一笔债了。与黄浦见了面又一起给侯三石打电话,侯三石有气无力地说自己病倒了。张平的第一个反映就是问有没有发烧。那边侯三石提高了声音说:“发热你个头!你想提拔我当本市第一个**患者呀?告诉你,你身边永远不会有这种幸运儿。”张平意欲进行的声讨因为侯三石的病弄得不值一提。再问侯三石,他说:“病状是失恋,病因是女人。”隔离肖桦的汽车从高速公路上下来,一出收费站,就看到几辆车在路边靠着,一群人对自己的车子指指点点,他便将重又揽着赵米的胳膊松开,用手整了整衬衣的领子。前头的车子停下来,下来人与站着的人握手,又很快启动,和候着的车子一起在前面带路。赵米轻声地说:“肖总还真够威风的呢!”肖桦轻轻地一笑:“形式主义,别有用心呀。”司机这时候才趁机说话:“厂长和书记全班人马出动了。”到了厂区,停下车,一个黑胖的汉子急急走过来,见到肖桦就大呼小叫:“肖桦,肖桦,终于把你这个大菩萨请过来了。”肖桦迎上前去,双方亲切地握手。“好家伙!我们来谈点小小的业务,怎么惊动了市长大人了?!”“你别开玩笑了,上次我带队去你那里,你给我吃闭门羹,弄得我在市里上下丢够了面子。这次我在市长常务会上讲,如果我请不来你肖大老板,就向市人大辞职。”“你别弄得这么悲壮,给我施加政治压力。上次你去找省长汇报工作,有时间了才想起来看我,又没有打招呼,我那时候正在医院看着抢救我们赵总,总不能抽身过来拍你的马屁。后来还不是落实了你的全部指示。这次我一从广州回来,你就得到了消息,一声令下,吓得我不敢怠慢,第二天就安排到你这里,你还想怎么着呀?”市长的脸面就很舒坦,将目光朝向肖桦的随从。肖桦作过介绍,与厂里的领导握手。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大家垂手而立,跟着低声地笑,现在活泛起来,自觉按职位高低排好队往电梯里走。到了接待室,肖桦就紧绷了脸,对厂里的产品质量提要求,市长便说要完全按照肖总的指示办,办不好厂领导集体辞职。然后由随从和厂长侃价。肖桦和市长两个人坐在旁边低声说笑,全然不把身边的战火放在眼里,就像两军将士杀得沸反盈天,而双方的元帅还坐在一起饮酒作乐。大家都知道商场如战场,其实商场比战场更多些文化。这次肖桦务求全胜,肚子里早将账目算得明白。这家工厂的质量在全省最好,他在广州出示的就是他们的样品,却绝对地保密,弄出货比三家的样子。随从按照肖总早就定好的价格一路砍来,终于让厂长满头大汗地答应了,就向肖桦汇报。肖桦看着市长的脸,说,好吧,就这么定了。再有意说出要将所需数量的一半作为订量。又让厂长急了眼,奔到他跟前,恳求将全部订单接下来。肖桦做出实在为难的样子,看看随从,随从们就说其它工厂也在等着他们去谈呢。厂长就向市长使眼色,市长也连忙帮着说话,一下子把自己放在了肖桦的脚下。肖桦端起杯子喝茶,周围便鸦雀无声,连市长一起都睁着眼看他。他慢慢地将茶杯送到嘴边,再徐徐地将茶咽下,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叹口气,问起市长最近工业上的情况。这正好是市长的心病,邻近几个市的工业增加值总是排在他前面,想起来就背上冒汗。他一付汇报的样子,说了不少数字,肖桦其实一点儿也没有往心里去。肖桦充满同情地看着市长,想想当个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也真不容易,政绩的标志越来越数字化、明细化了。政治经济学这玩艺,倒真是值得认真地研究。搞经济的要研究政治,否则你做不大,做不顺,搞政治的要研究经济,否则你升不了,提不快。政治经济两者的关系,有着更深的内涵。有时候是兄妹关系,有时候是情人关系,有时候是奴仆关系。这样还想着呢,市长的话已经说完了,他也知道这是做做秀,没有必要面面俱到,只需要点到为止。张平终于将茶杯往茶几上重重地一放,下定了决心一样地,还有些无奈沉重的表情,对随从说:“你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就不去了。不是说现在要预防**吗,跑来跑去的也不安全。”这句话让市里的同志放下一半担心,但还是要等他把话讲完。肖桦就深情地朝向市长:“这次算我支持一次市长老兄的工作,你看看如何?”市长站起来紧紧地握手感谢,大家鼓起了掌。喝酒的时候气氛热烈,市长是个能喝会劝的人。肖桦本就海量,到现在广州签定的合同才算全部有了着落,也就讲着义气频频举杯。席间好像不经意地给厂长提起赵米:“我同学的表妹也做服装生意,回头你给她谈谈。”厂长连忙点头,给赵米敬酒。散了宴会,肖桦一定让市长先走,市长就说下午还有会,晚上再过来陪他。肖桦说休息一会就要回去了,就不劳市长大驾了。两个人客气一番,握手而别。其他人送肖桦回宾馆,到了房间门口告别,厂长就留下来,说还有点事情汇报。进了房间,厂长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说:“好久没有见到嫂夫人了,早该去拜望的,又想最近到处都说**,不好过去,也不知该买点什么……”肖桦在外有着敬妻爱女的口碑,大家以此作为说辞,让肖桦心里舒服,没有心理障碍。肖桦就说:“我是从来不收别人的现金的,下不为例。你们真是太客气,谢谢了。”然后说起赵米的业务,“一笔小单子,这是她表哥第一次让我帮忙,下午你直接给她联系,尽量优惠吧。”就告诉了赵米的手机号码,厂长记下后告辞走了。肖桦多日劳顿,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一觉就睡了过去。像有人往池塘里丢了一块大石头,手机响了。肖桦从梦中惊醒过来,好一阵子看着手机如同突然跳到眼前的一只青蛙。他接通了电话,是韩文打来的。告诉他已经给书记讲过他的事情,书记还问起了肖桦的简历,并且颇有感慨地说,国有企业的用人制度要进行改革,就是要让像肖桦这样的一批有能力创效益的干部脱颖而出。“这是个好兆头,书记这个人我知道的,他在干部问题上很少这样明确地表过态的。”肖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胸中豪情万丈,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山顶上的阳光,他要尽快地攀登上去。一会儿内线电话响了,赵米告诉他刚从工厂回来,价格便宜得让人不敢相信。肖桦就调侃:“放心吧,不会是次品。”赵米问:“让我怎么感谢你呀?”肖桦反问:“你说呢?”赵米就撒娇:“你坏……”肖桦情绪好得很,油腔滑调地说:“我不坏你还能爱吗?”两个人在电话里**,都觉得有意思,其实就是隔壁。赵米一会儿就受不住了,说要过来看他。肖桦看一看手表,已经快六点钟了,知道自己一觉睡得很沉,随从们早已准备好行装,随时听他招呼着回家,却又不敢惊扰他。本来说好赵米明天从这里直接回广州,双方原就依依难舍,肖桦觉得天意安排,于是就让她现在不要过来,答应着晚上不走了。将门打开一会,随从和厂长就到了他的房间。肖桦就说:“你们市长厉害,把我灌醉了。”厂长就说:“刚才已经和市长联系过了,他已经在外面设宴等着了。”肖桦觉得自己有面子,还怪市长不放过他。大家就一起再次赴宴。晚上市长再劝酒,肖桦就有所保留,推说已经不胜酒力,甘拜下风。市长挽留他住下,好好地休息一夜再走,肖桦就不再推辞,安排了随从们先回去,回到宾馆里洗过澡,听着隔壁的水响,先自有点儿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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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鸟》:非典时期的名利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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